第四十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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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珩偏身错过陈玉娇要来扶他的手, 他瞥了眼从门口走进来的人,朝那人招了招手,“过来扶我下。”

    宁瑶听从命令走过去, 陆珩便将半边身子都倚靠到了她身上。

    她悄悄抬头瞄了眼, 不禁诧异这药药性竟这般强的么。

    若非她亲自从陈修远那拿来的,她都要怀疑这到底是补药还是毒药了。

    “表哥, 要不请个郎中来看看吧。”陈玉娇着这话, 目光却从宁瑶脸上划过。

    陆珩揉了揉额头, 一脸的疲惫, “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想必是白日乏累了。”

    完这句他就吩咐着宁瑶扶自己回房。

    陈玉娇看着那两道靠在一起的身影,将手中的帕子死死捏紧。

    好半晌过后才转头看向身侧的知春, “我问你, 宋大人可有那到底是何药?”

    “没有, ”知春摇了摇头, “宋大人只让姐放心, 那药不会对世子爷身体有害的, 就是用来帮姐除掉宁瑶的一个手段而已。”

    陈玉娇点点头, “那就行。”

    “姐, 咱们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赵公子居然回来了, 还见到了世子爷。”

    “你不还好,一提他我就烦。”陈玉娇愤愤地重新走到桌旁坐下,恶狠狠道:“他怎么不死在边疆,还能回来。”

    知春听了心里大惊,心翼翼开口:“姐,这样怕是不妥吧……”

    “怎么,觉得我恶毒了?”陈玉娇抬头剜了知春一眼, “她宁瑶能狠下心来给表哥下药,可比我狠毒得多了。”

    “奴婢不敢,”知春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奴婢唯姐马首是瞻。”

    “行了,起来吧。”

    陈玉娇看了眼她给陆珩盛的那碗汤,已经凉透没有了热气,可她的表哥却至始至终都没喝一口。

    “将汤端走吧,看着就心烦。还有明日去找下赵进,就我想见他,在老地方等他。”

    *

    这人半边身子都靠在她身上,宁瑶扶得格外吃力。

    好不容易将人扶到卧房里,马上就能解脱了,她用尽力气才能将陆珩推到床榻上去。

    谁知这人身子下落的同时,手臂却勾住了她的脖颈,二人一齐倒在了床上。

    宁瑶鼻子撞到刚硬的胸膛,疼得她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严重怀疑这人是故意的,她瞪圆着眼抬起头,就见那人已经合上眼睡了过去。

    看来是真的累了,宁瑶的心稍稍放了些下来。

    她对着陆珩做了几个鬼脸,随后手臂支起想起身。

    正此时身下的人动了下,带着她一同侧过了身躺着,一条长腿还压在了她身上,让她不得动弹。

    宁瑶还没来得及出声,一床锦被就这样直接盖了上来,盖过了她的头顶。

    “睡觉,别折腾了。”

    她闷在被子里听到头顶上传来这样淡淡的一声。

    起初被这样压着,宁瑶实在是不习惯。可又挣脱不开,后来她听着身侧这人的呼吸声也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

    宁瑶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爬起身,刚动了一下就觉得手臂像是重石碾过般,酸疼酸疼的。

    “这个混蛋,”她声嘟囔了句,随即翻身下了床。

    刚出卧房就和陈玉娇正面对上,宁瑶觉得一阵反胃。

    陈玉娇站在她面前,阴阳怪气道:“宁姑娘这奴婢当的可真舒服,主子都起来了,你还睡到日上三竿。”

    宁瑶看了眼她,系着披风,一副要出门的扮。

    宁瑶心里本来就有气,这下她无语地翻了下白眼,“要你管,有意见跟你表哥去啊。”

    丢下这句她就没再理陈玉娇,径直走了出去

    “知春,”陈玉娇蹬了下腿,“你瞧见没,她……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硬气了。”

    “奴婢也不知。姐,咱们还是快些出门吧,时辰不早了。”

    陈玉娇在河边吹了一上午的冷风,知春才姗姗来迟,居然还是一个人来的。

    “赵进人呢?”

    “姐,我去过赵府了。赵府的厮赵公子昨夜连夜上了路,回边疆去了。”

    陈玉娇捡起碎石恶狠狠地砸进河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真是什么时候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回来就算了还要跑去表哥那东西。”

    *

    又过了几日,平静的园子被惊呼声破。

    “我的天哪,世子爷怎么成这样了!”

    王管家见着陆珩被人抬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三位御医。他惊叹出声,紧跟在后头连手该往哪摆都不知道了。

    “表哥,”听到声音陈玉娇急忙跑了出来,待她看见架子上的人整个身子瘫软无力靠到了门框上。

    “姐!”知春忙将她扶住。

    一行人从她身边擦身而过,陈玉娇伸手拽住方晋的袖子,“表哥……表哥,他是怎么了?”

    方晋愁容满面,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方侍从,你倒是话啊,是想急死我们啊。”

    “唉,世子爷他中毒了。”

    “中毒了?”陈玉娇瞪圆了眼,那宋志业该不会是骗她的吧,不是好毒性不强只会让人头晕么,表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嫁给谁啊。

    方晋点了点头,“表姑娘,先不了,我得进去照看世子爷。”

    下房内,宁瑶正绣着陆珩上次向她讨要的香囊,上头针线歪歪扭扭,走错了针她也没在意。

    只见清秋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抬眸,笑着趣,“清秋姐姐,发生何事了,可少见你有这般匆忙的时候。”

    “宁瑶,大事不好了。”清秋面色凝重,“世子,他中毒了。”

    宁瑶手下动作没停,轻声道:“应当只是头晕,腹泻吧?”

    “不是,”清秋摇了摇头,“世子,是被人抬回来的,后头还跟着好些御医,园子里瞧见的人都被吓了个半死。”

    这下宁瑶手指一顿,那银针直接戳破了她手指上的皮肉,有血丝冒出来滴在了那香囊上。

    宁瑶怔愣住,嘴唇嗫嚅:“怎么会呢,怎么会……”

    “瑶瑶,你在什么?”

    宁瑶没作声,她丢下手中的针线,直接跑了出去。

    卧房外站着陈玉娇等一干人,见她过来了,陈玉娇扶着墙壁支起身子。

    “宁瑶,你还有脸过来。”

    宁瑶没看她,直接朝方晋走了过去,绷着声音问:“方侍从,世子爷……他情况如何了?”

    方晋摇了摇头,能感觉出来她的尾音在微微颤抖。

    “情况不大好,御医还在里面呢。”

    “宁瑶!”陈玉娇尖叫一声,疯了似地去扯宁瑶的手臂,咆哮道:“是你害了表哥……都是你!”

    宁瑶随手将陈玉娇推开,冷眼看着她,“情况还未下定论,你怎么知道是我害了世子爷?莫非你知道什么内情?”

    “我……”陈玉娇被问住了,很快又反应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是猜的,一定是你害了表哥。你在表哥身边贴身服侍,除了你还能有谁?”

    陈玉娇面容凶狠,又要去掐宁瑶的脖子,被方晋站到中间拦住。

    “陈姑娘!”方晋厉声叫她,“安静些吧,世子还在里头,生死未卜别吵到御医诊治。”

    方晋刚完这话,房门就被人开了一道缝。

    有御医探出一个脑袋,“方侍从,陆世子醒了,他要见你。”

    “好,我这就来。”

    “表哥醒了?我也要去看。”

    方晋将陈玉娇挡住,“表姑娘,既然世子只叫了我一人,便有他的道理。”完这话方晋就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表哥,你怎么不见娇儿啊?身子好些了么?”

    陈玉娇边喊着这些话边靠过去想看看里头是何情况,可是房门重新被严密地阖上,她只吃到了一鼻子灰。

    屋内,陆珩披着外衣在床榻上正襟危坐着。

    他面色严峻,目光量着屋内的一干御医,“各位,今日之事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各位都是聪明人,应当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下方的御医扶了扶额,本来今日好好的在太医院里上值,被旨意叫来给这位世子爷瞧病,可这位世子爷明明什么病都没有啊,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要让他们配合演一出戏。

    比起看病开药方子,演戏他们哪能会啊。

    陆珩眸里闪过一丝寒光,“各位也知道陛下对此事格外看重,我想各位也不想掉脑袋的吧。”

    几个御医一听这话头如捣蒜,“是,是……我们一定会对外守口如瓶,就世子爷身中剧毒,身子难能再恢复。”

    陆珩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方晋,“情况如何?这出动静可大?”

    方晋重重点点头,“不光顺天府的人知道了,一路上回来也不少人瞧见,想必这时已经传到了宋志业耳里。”

    “好,那就以我身中剧毒要排查凶手为由。从今日起封闭府里的消息,只许派专人出府市物,其余一干人不准出怡园半步,也不能见外人。”

    “卑职遵命。”

    “行了,那就把门开让她们进来吧,想必有些人该等不及了。”

    完这话陆珩就倚靠到床头,摆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房门一开就见陈玉娇冲了进来,她一眼看见床榻上面色煞白气若游丝的人,咬着唇唤道:“……表哥。”

    宁瑶站在门口,一颗心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烤般。她想进去看看那人情况如何了,又不敢进去。她害怕若真的是因为她那瓶药,可她又百思不得其解,那药明明换过了,且到现在为止她还只下过一次。

    宁瑶一双黛眉紧蹙着,最后还是决定进去。若真的是因为她,那她就把她这条命抵给他。

    陆珩有气无力幅度极地点了下头,他目光朝前方看过去,略过陈玉娇落在了后头慢吞吞进来的宁瑶身上。

    “表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有没有好受些?”

    “我……”陆珩正想话突然咳嗽起来,整个身子跟着颤抖,他拿着帕巾捂住唇。过了半晌才平静下来,他伸手将帕巾交给方晋,就那样开着丝毫未掩饰。

    里头一抹鲜艳的红刺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宁瑶抬眸看到,胸口开始止不住地发疼,她一张脸变得郁沉起来,指甲陷进了手心的皮肉里。

    只顿了片刻,她便没有犹豫地要去袖子里掏那药瓶,却被一道声音断。

    “表哥,”陈玉娇昂起头看向床榻上的人,她眸里闪过一丝狠戾。

    “娇儿知道是谁害了表哥。”

    “是她,宁瑶!”陈玉娇伸手指向一旁的宁瑶,“就是她给表哥你下的毒。”

    方晋与陆珩对视一眼,随即道:“表姑娘,这话可不能乱,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陈玉娇摇了摇头,“可我身边的丫鬟知春,她亲眼看到了宁瑶给表哥的茶水里下药。”

    “既然下药的时候表姑娘就知道了,那为何不出手阻止。”

    “我……”陈玉娇双眼一转,“她下药的时候我并不知情。我的丫鬟知春看到了,可她又担心万一那不是毒药是表哥吩咐宁瑶放的,她一向胆如鼠,就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也是今日表哥出事,她才跟我的。”

    着陈玉娇跪了下来,她再次看向床榻上的人,“知春她犯了大错,娇儿不袒护她,表哥将她一并责罚了吧。”

    陆珩始终未出声,只由方晋着话。

    “可那知春到底是表姑娘您的贴身丫鬟,主仆二人串通一气这种事大家也见过不少,还是有些缺乏服力。”

    “你什么意思?”陈玉娇盯着方晋,恶狠狠道:“你就是想替宁瑶开脱么?”

    “表姑娘此言差已……”

    “我是下了药。”

    方晋的话被人断,只见那站在角落里沉默的女郎突然出了声,众人的视线都聚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