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言一愣, 随即又笑出来，只是脸上的笑多了几分柯溪不懂的意味，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 好像和以往多了一些不一样。

    柯溪下意识以为他是不相信，于是强调：“赤赤,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陈昭言伸手搂了她一下，刚碰到就分开了。虽她的话或许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却在陈昭言的心里漾了涟漪, “我很开心。”

    到了晚上, 陈昭言在房间里查资料, 电脑屏幕莹白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皮肤显得格外白。

    柯溪洗了提子送进去给他, 之后在他身边盘腿坐下。

    陈昭言放下鼠标，将她拉起来，“地下凉。”

    “那我继续坐你床上？”柯溪问。

    陈昭言想了想, 把椅子拉到旁边给她坐, 自己搬了一个床头柜过来坐。

    柯溪在旁边吃着提子看他, 这一刻是十分满足的, 但他太忙了, 又总不在家。

    她平时可无聊了。

    “赤赤, 你我这个假期去学车怎么样？”柯溪突然想到去考驾照，“以后我晚上去接你回家。”

    “可以, 学会开车，以后出门也方便。”陈昭言觉得现在去考也好，越往后越忙，“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柯溪眼睛一亮：“你以前学得那一家吗？”

    “可以。”陈昭言，“我和以前的教练也还有联系, 你确定了，改天我跟他一下，给你报个名。”

    “可是…”柯溪故作可怜的样子，“我学学前教育呢，以后工作了工资很低的，我没钱买车呀。”

    “要不然我学会了。”柯溪，“我给你当司机？”

    陈昭言也装出一脸头疼的样子，“那怎么办？我也没车。”

    他现在开的车是柯以鑫的。

    柯溪建议道：“要不然，我们一起给爸爸当司机？”

    “算了，我舍不得。”陈昭言又一本正经了起来，“以后我给你买。”

    _

    七月中旬，柯溪拿到了闽大的录取通知书。拿到通知书的第一天，柯以鑫又提起了升学宴的事情。

    父亲想办升学宴的想法特别强烈，柯溪纠结了两天，在一天柯以鑫下班回来的时候，告诉他，“爸爸，升学宴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柯以鑫本来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这话，他睁开眼睛，“宝贝女儿你什么？”

    柯溪坐在旁边，剥了一个橘子递给柯以鑫，“升学宴呀，爸爸想办就办吧，不过我先明啊，很多事情我都不会做，所以你们会很辛苦，但是不能怪我的。”

    “不怪不怪。”柯以鑫笑眯了眼，“爸爸就喜欢忙碌。”

    “好吧。”

    “那爸爸给你妈妈个电话让她高兴一下，你也给你哥一下，我们商量个时间。”

    柯以鑫回房间电话去了，柯溪无奈地叹了声气，不过这样也挺好，她有借口给赤赤电话了。

    柯溪给陈昭言了这件事，背景音里有些嘈杂，“那挺好的，恭喜我们溪溪。”

    柯溪又继续找其他话题和他话，“那你到时候要给我包多大的红包啊？”

    “红包？”陈昭言笑道，“一家人送什么红包。”

    柯溪：“为什么不送？我们都长大了，而且你也有钱，不行，你得给我送个大礼，不然我会哭的。”

    “可是。”陈昭言存心逗着她玩，“我确实是没钱，怎么办？”

    柯溪声嘟嚷，“以身抵债也不错啊。”

    陈昭言没听清，“你刚刚什么？”

    “没什么。”柯溪，“等你回家再吧，爸爸已经告诉妈妈了，估计现在在翻日历查日子呢。”

    因为陈昭言还要上班很快就挂了电话。

    陈昭言下午还要跟手术，刚从食堂吃饭回来，刚进更衣室，陈显和苏祁文在里面聊天，看到他一脸笑的进来。

    陈显尤其八卦，“陈师弟遇到了什么大喜事，怎么春风满面的。”

    “没什么。”

    “真的不？”

    苏祁文在一旁看手机，抬头看了眼，“师兄，如果你有女朋友了，你会因为什么事情像发春了一样？”

    陈显回答：“女朋友啊。”

    “对啊，女朋友。”苏祁文笑得更狡黠，“所以下次别问这问题了，就陈昭言这闷骚的样子，人家才不会。”

    话间，陈昭言已经穿上了白大褂，他拿了一本书过来，往苏祁文背上轻轻招呼了一下，“别瞎，就和家里人电话。我妹她升学宴的事情呢。”

    “升学宴？”苏祁文，“我记得你高考那年可没弄这玩意。”

    陈昭言淡淡瞥他一眼，也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值得用力揶揄他的，“你不也没有？”

    “不一样。”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还要去手术室。出更衣室的时候三个人分道扬镳。

    苏祁文和陈显表示：“时间定了一声，到时候我们也去蹭个饭。”

    “肯定的。”

    八月有三个日子都不错，但均匀分布在这个月的上中下旬。而九月初柯溪就要开学了，斟酌考虑了一下，最终柯溪的升学宴定在了八月十九号。

    还有一个月左右才到，柯溪也没多少事情忙。期间，通过陈昭言的介绍，柯溪去驾校报了名开始学车。

    第一次是陈昭言陪着柯溪去的，安排给他的教练是陈昭言学车时的教练，也是驾校的老板，姓代，今年快五十岁了，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

    之后柯溪便开始学车，有时候陈昭言有时间也会送一下她，也去看了她两次。

    柯溪从就坐柯以鑫的车，见得多了，只是没上过手，所以学起来很快，也开始考试。

    只不过夏天阳光太强烈，哪怕她不怕热的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以及擦了很贵的防晒霜，大半个月下来，她还是被晒黑了一些。

    好在她一直很白，所以哪怕黑了一些以后，也是比不少人白的。

    这段时间柯以鑫和陈思琪已经安排好了升学宴的事情，定在了一家五星级饭店，地点柯溪和父母一起去看过，活动地点很大，装饰得也很漂亮。

    具体桌数还没确定。

    到了八月十号左右，柯以鑫已经把他和陈思琪需要邀请的客人名单准备好了。其实柯溪也没多少朋友可以邀请的，无非是关系好的几个，一桌就够了。主要还是父母的朋友和同事，以及一些亲戚。

    已经有了差不多十五桌，再统计陈昭言那里，就可以去酒店看菜单了。

    因为时隔多年再操持这些事情，又是女儿的升学宴，每一个步骤，柯以鑫都做得十分认真。

    哪怕是陈思琪都没他那么挑剔。

    最后桌数控制在二十桌左右，然后选好菜单，柯溪也跟着去酒店看了下。

    看到菜钱，柯溪是心疼的。

    这礼钱能够这些开支吗？还得准备伴手礼。

    想到钱，柯溪就心疼，她跟阮七七吐槽：“以后我有孩子了，一定不能任由陈昭言这么糟蹋钱。”

    阮七七：“柯溪溪，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抠门的有钱人。”

    柯溪不爽地：“我哪有！”

    阮七七：“你不抠吗？”

    柯溪：“我是，我哪里有钱了。”

    阮七七：“………”

    _

    升学宴那天，柯溪早早就起来了，陈思琪帮她上了一个淡妆，换上新买的裙子后。跟着陈昭言去车站接来参加宴席的亲戚。

    陈昭言今天也穿得很帅，西装革履，将高瘦的身材尽显，再赔上帅得惨绝人寰的脸，阮七七逗她今天不扑上去，她都瞧不起柯溪。

    陈昭言跑了两趟车站，九点左右就回医院了，下午他们科室有一个考试，是要纳入期末考试成绩的，不能不参加。

    只请到了半天假。

    这么多年，柯溪也习惯了，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和她吃饭吃到一半，因为医院有事情，柯溪自己回家的都有。也有陈思琪在她生日的时候全天待在医院或者蛋糕都没来得及切就去医院的。

    作为医护人员的家属，她能理解。

    她给陈昭言拿了车钥匙，送他出门，叮嘱他记得早点回来，记得带上他的同学也一起来。

    她知道病痛从来不分时间折腾人，她想，那些躺在病床上，或等下手术室外的人，比每一个家人都更需要专业的医生出现。

    不分科室，不分职位，也不分能力如何。他们的存在，就是病人的救命“良药”。

    吃完饭。

    柯溪也带着阮七七她们去了酒店迎客。

    一直待到下午三点左右，才有更多的客人来了，柯以鑫和陈思琪也从家里过来了。挨个地和前来贺喜的同事握手，着场面话。

    到来的人越来越多，酒店开始热闹起来。

    柯溪一直跟着父母待在一块，一有人来，便会，“这就是令千金吗？果然遗传了柯局和夫人的优点，长得漂亮不，学习成绩还这么好。”

    柯以鑫因为工作职位的原因，也有人经常拍他马屁，但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高兴，所有的夸奖都应承了下来，乐呵呵地回：“多谢夸奖，谢谢谢谢。”

    柯溪：“………”

    柯以鑫的同事来得都普遍早，然后柯溪开始发现一件事。

    柯以鑫还请了几个很年轻的同事来参加宴会，看模样以及扮，都是很乖巧可人的，更像是学生，还有些青涩。

    柯溪不是一点都不懂，等人进去以后，柯溪就甩起了脸色，“爸爸，你为什么叫她们来？”

    柯以鑫看柯溪这样，就知道女儿误会了，紧张地：“你别误会，也别在妈妈面前乱。”

    柯溪一喜，那应该是她想错了。

    柯以鑫立即解释：“这是去年刚考到我们单位的公务员，人都不错爸爸就叫来了，你哥现在也老大不了，也差不多到结婚的年龄了，爸妈不得给他安排安排，不然靠他。”

    柯以鑫冷笑了声，“爸爸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儿媳妇了。”

    “哼。”柯溪就知道，她脸色更不悦，也不愿意和柯以鑫待在一块满足他的虚荣心了，“你自己等你的儿媳妇吧。”

    看着女儿气嘟嘟地离开，柯以鑫叹息。

    他懂，他全都懂。妹妹不想哥哥找女朋友，就像他也不希望自己家的漏风棉袄被哪一家养的猪拱一样。

    然后柯溪不知道，这才是开始。

    等大部分人开始入座，已经快座无虚席的时候，她跟着父母走了一遭，了解得更清楚以后。

    差点以后陈昭言是古时候的太子，父母在给他千挑万选选太子妃呢。

    六七个年轻的同事，三个是柯以鑫局里的，还有四个，两个是陈思琪医院的护士，一个是眼科的研究生。

    柯溪快吐血了。

    看她脸色不太好，陈思琪问是不是太累了。

    柯溪不想话。在里面呆了会儿，终于找到借口出去透气。

    快开始了陈昭言还没来，柯溪进去从陈思琪包里拿了她手机出来电话。

    但陈昭言没接。一连了两次都没接，她站在入场口烦躁地踱步。

    但陈昭言还没来，柯溪却感觉不妙。

    她的大姨妈好像来了。

    好在她在包里准备了卫生巾，她去卫生间处理好自己，检查了一下衣服，都没有什么不妥，除了掉了点妆以外，她还是完美的她。

    柯溪弄好，看了眼手机，陈思琪给她了个电话。她放弃去外面等陈昭言，先去找陈思琪。

    刚进去宴会厅里，柯溪就看到了站在陈思琪旁边的陈昭言，他还穿着白大褂。因为场地布置以及灯光的原因，柯溪目光中的他，每一处都写满了温柔。

    而让她温柔不过几秒，柯溪也看到了陈思琪旁边站着一个女生，穿着白裙子，和他的那一身白大褂特别合适，长得也很家碧玉。主要是，她就是陈思琪邀请来的眼科医生。

    都是学医的，和她喜欢的人，有些共同话题。她们有些一样的高崇的人生目标以及理想，他们能高谈阔论，能倾诉在自己的领域里，想要发光发热的伟大理想。

    这些是柯溪做不到的。

    同时她也注意到，旁边的苏祁文他们似乎都在看热闹，低头喝水的时候，嘴角还带了点笑意。

    那一刻，柯溪忽然变得眼热，也很落寞，她想到了那句忘记是从哪里看来的话，“热闹是他们的，我只觉得吵闹。”

    她在门口站了两分钟，被陈思琪安排和女医生坐在一起的陈昭言终于发现了她。

    他很快走过来，像温暖的哥哥，伸手摸她的头，面带微笑，声音很宠溺，“主人公进来了怎么不过来。”

    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柯以鑫在台上用话筒简单了一些话以后，又轮到陈思琪。柯溪也上台了几句话，。

    她不想的，但是今天她是主人公，在场的除了亲朋好友以及同学，还有父母的领导同事。

    她勉强扬起笑容，大方，自信地上去了几句话。

    之后便开始吃饭了，父母陪领导同事在一桌。

    柯溪因为后来的原因，也因为陈昭言直接带她到他们所坐的这桌。

    这一桌的人多年轻啊，父母邀请而来的明面上的同事，其实是给陈昭言物色的相亲对象，以及他的同学，和他关系不错的邻居的孩子。

    还有她这个妹妹。

    全都与他有关，也与她的难过有关。

    上了柯溪最喜欢的红烧鱼，陈昭言给她夹了一块鱼背上的肉，温柔地叮嘱她：“慢点吃，心刺。”

    他刚和她完话，旁边坐着的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生倒了酒，忽然站起来，很有目标性地对着陈昭言的方向，“陈学弟，你好。”

    柯溪一愣，夹菜的东西停了下来，她不敢看得太明显，只能偷偷地，当做不在乎一样地去看他们的互动。

    陈昭言也举杯站了起来。

    “我也是闽源一中的，比你大两届，高中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大名，虽然我高三的时候你才高一，但不想今日还能同桌吃饭，很荣幸………”

    柯溪在旁边认真听她的每一句话，只觉得果然在大学混了几年的人真牛逼，话水平和她这个刚高中毕业的人就是不一样。

    柯溪抿着唇不话，饭也没吃进去几口。只觉得陈昭言今天太花心了！

    一个和心脏交道，一个看眼睛的，有什么可聊的！

    可是，他真的在和别人聊天，还笑了。

    果然，所有的单向的习惯都是卑微的，都在自我安慰。其实她所喜欢的他所拥有的，对她不是唯一。

    他可以对她笑，也可以对别人笑。

    柯溪低着头，难过得怕眼泪流出来被别人看见，她低头借着吃饭，将眼泪逼回去。

    但是她不开心，自然有人观察到。

    苏祁文就坐在她旁边，将她的心情变化看在眼里，也将她的心思猜得透彻。再看一眼毫不知情，还被被迫和别人话的陈昭言。

    他心里挺幸灾乐祸的，现在看情况。

    这属于郎有情妹有意啊。

    陈昭言这家伙，他啧啧了两声。

    服务员刚上了一个新菜，陈昭言终于找到不陪聊的理由了，他给柯溪夹了菜放进碗里，很快察觉到她的情绪很低落。

    今早他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很高兴吗？怎么才半天不见，整个人跟蔫巴了一样。

    但现在还在宴席，今天又是给她办的升学宴，待会儿还要去敬酒什么的。

    只能把她逗开心起来，不然真冷着一张脸去，遇到有的亲戚话多的又得她一通。

    这么爱哭的姑娘，到时候被了，得难过多久啊。

    他低声道：“怎么了？”

    柯溪摇头，也不话。为了逃避话题，低着头吃饭。

    她低头吃饭的时候像仓鼠一样，可可爱爱的。

    陈昭言又给她夹了一块肉，“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今天你是最大的，所以希望我们溪溪，也要做那个最开心的人。”

    听到这话，一直低头用吃菜来掩饰自己的柯溪抬起头，迅速看了陈昭言一眼，张了张嘴，“因为…”

    只是目光里流露出更多遮掩不住的嫉妒，以及难过。

    她真的害怕了。他再有几天就二十二岁了，已经是父母眼里觉得最适合找对象，甚至是结婚的年龄。

    柯溪真的怕了，一旦他真的与别人开始第一次，那么她知道。

    以后的一辈子，他再也不会成为她的了。成了别人男朋友的他，父母和他都不会允许他再做自己的男朋友。

    无论爱还是不爱。

    “还不开心啊？”陈昭言，“那怎么才能变开心？我给你表演个魔术好不好？”

    “什么魔术？”柯溪眼巴巴地上了他的当。

    “这个魔术很简单，需要你配合。”陈昭言挑眉，“你笑一笑，我准备开始了。”

    看他认真地样子，柯溪笑了出来，她弯着唇角，“这样的弧度可以吗？”

    “可以。”陈昭言也笑了，眼睛清亮，“我的魔术就是把你的愁容变成笑容。我变得高吧。”

    意识到被耍了，柯溪瞪他。

    陈昭言：“果然，古人诚不欺我，漂亮的人心情变化总是无常的，上一秒对我笑，下一秒朝我瞪眼。”

    柯溪心情复杂地看着。

    在心里偷偷地。

    因为喜欢你，所以情绪变化很简单啊。

    开心，是因为你对我笑；不开心是因为，你也对别人笑了。

    作者有话要：　　溪溪升学宴这天是2014年8月19日。

    特意下载了一个日历查的：宜提亲订婚聘金，婚娶婚嫁。

    幸运生肖：马。

    嗯，哥哥是属马的。

    所以亲妈对他好吧！！！特意选了这么一个日子让他和他老婆互通心意。

    往后翻，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