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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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桃回到侯府的时候,云就在门边等着,还不时探头探脑,面色焦急。

    书桃知道对方在等自己,心中不由一阵温热,她朝云招招手:“我回来啦。”

    一听声音,云顿时喜出望外,声音也激动起来:“我还以为姐你走丢了,外面这么大的雨……很危险的。”

    书桃心道确实,就分开那么一会儿,刚刚还遇上流氓了。

    走到门边,云看着一身湿透的书桃,刚要出声,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对方手里那把伞上。

    做工精致,用料讲究,伞面典雅,伞骨上镂着瑞兽纹,一看就是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

    “姐,这伞……”

    书桃抬头望了望头顶的伞,解释道:“半路一位好心的公子给的,等有机会再还给他。”

    云点点头。

    天色不早,两人进了侯府,书桃就开始和云商量今日和宋夜避雨时待的那处院子,决定第二天去问问情况。

    想到宋夜,她又把今天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决心下次出行要记得隐瞒身份。

    虽明侯府二姐已经恶名满京城,就算再恶劣一点也没关系,但是毕竟是挂了名的豫王妃,行为举止要收敛,不然哪天闹出点什么事来,丢了段烨的脸,估计要被男主锤爆。

    云给她送了热水进屋,她现在全身湿透,很容易感冒,书桃就边沐浴,边和云交代明天买院子的事宜。

    到一半,书桃忽然道:“环呢,这两天怎么一直不见她?”

    云还在用纸笔狂记书桃交代的事宜,闻言也顿了顿:“应该在夫人那边吧。”

    书桃想起书夫人喊自己过去训话时在门口遇到的环,回想以前种种细节,从自己醒过来她阻止自己去见太后,还有和书以珺吵架时她对别人的回护,书桃忽然就懂了。

    大概是听了书夫人的意思才来服侍自己的,日常监视一下什么的,原主之前被欺负惯了,所以环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立场。

    身边也就两个丫鬟,其中一个还是别人安插的人,书桃再一次为原主的不幸感到惋惜。

    “罢了,你就和环,让她以后不必服侍我了,专心服侍好一个主子,不要三心二意。”

    云对此也是知情的,闻言只好默默点了点头:“是。”

    ……

    第二天,书桃和云就出发去找院子的主人了,临行前云还给书桃戴了张面纱,虽然书桃觉得这样可能和更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但云大婚当前,抛头露面被人认出来不太好。

    院子冷清了很久,没有人住,间或有一两个人来洒扫一番,两人从上午等到下午才等来了院子的主人,听到两人有买下院子的意图,想都不想立马就回绝,此处对他意义深重他不舍得之类的。

    书桃两人软磨硬泡都没用,最后只好收拾了东西准备失望而归。

    谁知走到门口,那死活不松口的院主人却急匆匆地冲了出来,一副见了鬼的神色。

    他盯着书桃,犹疑不定问道:“能否请教姑娘姓名?”

    书桃:“苏宁。”

    院主人斟酌再三,终于道:“此处别院不对外售卖,但是可以借与有缘人暂住。”

    书桃以为自己听错了:“借?怎么个借法?”

    院主人点头:“若姑娘确实需要,可以在此暂住,不必付银两。”

    书桃一下就摸不准这别院主人前后矛盾的言行,有些警惕道:“你别忽悠我,去珍馐楼吃一顿都得花钱,你好好一间别院,竟然舍得免费给人住?”

    ,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院主人自己也没想到自家主人会临时变卦,让他把房子租给这个叫苏宁的,还不收她的钱。

    “也不是完全不付银两的,姑娘在此暂住,需得心理院中物什,还需签一份契约。”

    书桃越听越觉得诡异:“什么契约?”

    “姑娘暂住期间,每过七日,姑娘要亲手做一顿饭,届时我会亲自来取,就算姑娘以后不住在这里了,饭也要继续做,做满三年为止。”院主人硬着头皮道。

    书桃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厨艺,觉得只要对方吃得进去那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只好求证道:“就这?”

    她还以为会是什么以身相许给对方当牛做马的契约呢。

    院主人继续鬼扯道:“我已身家无数,对钱两也不甚在意,此处是我发迹之地,本来是绝不售卖的,但你执意想拿它干一番事业,又颇有我当年之风,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你试试。”

    书桃了然,只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拿做饭当报酬:“我做饭不好吃的。”

    实话院主人更不理解为什么,但是本着主人的命令应该绝对服从的道理,他只好继续鬼扯:“无妨,你只管做便是。”

    “若姑娘无异议,明日我会差人将契约送与姑娘,姑娘画完押,便可随时入住。”

    书桃虽然奇怪,但一想到只是每周做顿饭而已,吃亏的也不是她,就干脆地应了下来:“行!”

    接下来的几天,书桃画押签契约,去找木匠定制了牌坊,又把院子稍加修整,忙得不可开交。

    几日之后,京城第一家婚介所也正式诞生。

    名曰“缘来婚恋坊”。

    婚恋坊就坐落在主街,面积不大,京城比书桃想象中的要更繁华,主街四通八达,酒楼馆舍鳞次栉比,商贩吆喝着摆摊做生意,摊上尽是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稀奇物件,书桃见都没见过。

    来回人流量很大,所以宣传也得搞起来。

    开张第一天,为了吸引顾客,书桃先是花重金去京城听雨楼请了琴师如霜来坊前演奏,又派云给路过凑热闹的人群分发免费的糖,糖上刻了婚恋坊的名字,另附一个奇怪的图案——那是书桃随手乱画之后被美名其曰称之为商标的东西。

    众人纷纷聚在台下听美人奏乐,嘴里吃着糖,慢悠悠等着店家出来介绍婚恋坊,结果琴听了好几曲,糖也吃了一把,却迟迟等不到人来。

    此时台下已经聚了一堆被吊足了胃口的路人。

    “喂姑娘,你也不给咱们介绍介绍你家这个坊是干什么的?”有好事的,开始问一直在笑眯眯给人发糖的云。

    云先前听过书桃的嘱咐,一边手上不停发糖一边指指旁边一块巨大的木板——也是被自家姐称之为宣传栏的东西:“我们老板,今日与各位相聚,已是大有缘分,各位只管听琴吃糖便好。”

    “若诸位贵客有心,可在此处的牌子上写下诸位的名字与喜好,当然不用真名也是可以的,若有什么喜欢的诗句,也可一并写下,本店会永久保留,权当与各位交个朋友。”

    云分完西边客人的糖果,就转回台上,临走时又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嘱咐道:“不过有个的要求,得尚未婚配的公子和姐才行哦,前三百位贵客还可以来找我领取精美礼品一份。”

    一听要的是尚未婚配的男女,人群一片哗然,有不少已经开始想入非非:“还得尚未婚配,你家老板怕不是要找个老板娘吧?!”

    “对了,都忘了问,你家老板是男是女,这‘婚恋坊’三字,听着着实不大正经。”

    云轻轻皱了皱眉,随即想起书桃交代的:遇到傻逼不用理。

    她朝不远处使了个眼色,提前吩咐好的几个单身青年男女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去宣传栏那边写牌子了。

    书桃很会挑人,挑的都是模样一般漂亮又看着好相与的,能最大程度在第一时间过得别人的好感。云当时看着自家姐在一堆画像之中挑挑拣拣比自己选夫君还认真,不明白她又在干什么。

    而自家姐在忙碌之中回了她极其敷衍的三个字:“气氛组。”

    有了旁人带动,还有免费礼品的诱惑,去领牌子挂名的人越来越多,等到快傍晚的时候,已经收到了整整两大盒子挂名木牌。

    而婚恋坊的老板本人也一直没有出现。

    书桃一直在坊内二楼观察现场情况,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宣传效果也不错,就差人下去让云组织收摊。

    如霜被云领上楼的时候,一眼看见的就是瘫在桌子上盹的婚恋坊老板。

    “老板……醒一醒,如霜姑娘来了。”

    书桃迷迷糊糊醒过来,她这几日忙得天昏地暗,好几天没睡够,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哦来了……姑娘请坐,昨晚没睡好,失礼了。”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手扶了扶自己的面纱,随后从身后掏出一袋银两,递了过去:“这是给姑娘的报酬。”

    如霜还沉浸在老板居然会是一个看起来年纪还的女孩的震惊中,下一秒立马拒绝道:“姑娘去听雨楼时已经付清了银两,这钱我们不能收。”

    书桃只好摇摇头:“没什么不能收的,这是单独付给姑娘和您带来的那几位琴师的,算是劳累一天的补贴,姑娘若觉得不妥,回去多帮我宣传宣传我的店就好了。”

    她知道听雨楼的规矩,客人们付的钱没有多少是能真正到他们手里的,现在好关系,以后请对方帮忙时也方便。

    如霜也没太拒绝,在书桃的劝下收了钱:“那就多谢了。”

    下了楼,她一眼就暼到两大盒子精心制作的挂名木牌,她回头看了看书桃,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云,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一会儿,她出声道:“这个……我能写吗?”

    书桃顿了顿,随即笑道:“当然可以,写完了记得领礼物哦。”

    送走了如霜等人,书桃和云开始整理那些挂名的木排,木排上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她们的潜在顾客,送给他们的礼物中有一份精心准备好的问卷,如果有意愿的人填好问卷后送回坊中,书桃会按照回复问卷给他们物色对象,同时还能保证信息不会被泄露。

    “云中客,爱好是读书和做饭,座右铭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书桃忍不住念出声,末了评价道:“怪肉麻的,整挺好。”

    她挨个看一遍,然后按照兴趣爱好和座右铭分开挂好,拿到其中一块木牌时,她却顿了顿。

    “陆寻诗,擅长骑马射箭吃美食,座右铭是‘父亲的要求永远都达不到’。”

    如果书桃没记错地话,原著里,这个男二骑马射箭样样都不行,倒是画了一手好画,明明白白的文案诈|骗。

    书桃没想到对方也会来,看来丞相府的公子还挺闲的。

    她笑了笑,把木牌挂好,转头去整理其他东西。

    而文案诈|骗犯本人,此刻正气喘吁吁坐在在豫王府,咕嘟咕嘟喝下一碗茶,满脸不可置信:“累死我了……你你,嫂子开店,自己想去捧场又不敢去,偏让我去,要是我父亲知道我不读书跑出去厮混一整天,非得断我的腿。”

    而他对面的豫王殿下完全没有一点辛苦了别人的自觉,眼睛盯着手里一份刚到手的契约,无情无义道:“辛苦你了。”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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