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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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一瞬间,书桃脑子里闪过了各种各样的桥段:潜伏刺杀,谋权篡位,国恨家仇不一而足。

    她开始怀疑宋夜身份不简单。

    但怀疑归怀疑,书桃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把人抬进了屋。

    虽然她真的不太想经历这种捡到某个受伤昏迷的虚弱美男子然后和他开启了一系列你来我往故事的烂俗剧情,但一想到原著满篇狗血遍地天雷,自己也硬着头皮看完了,那么就算发生点什么都不奇怪。

    宋夜的伤口在肩膀,长长的一道口子,见恢复估计也要月余,但好在没伤及要害,书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请大夫,简单清理包扎了一番,就守在二楼的床边等他醒来。

    还好她提前告诉过云如果忙太晚,她可能就待在婚恋坊里,不然那丫头又该火急火燎地跑来寻人。

    宋夜迟迟不醒,书桃百无聊赖,就趴在桌上看随手买来的话本,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快半夜时被冷风吹醒,她一个激灵站起来,下意识就往床边走,想看看床上的人还活着没有,是个什么情况。

    微弱的烛光中,她远远就看见床上的美人睁着一双眼睛呆呆望着她,神色茫然,像是搞不清楚状况。

    “你醒了?”书桃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点发烧,不过不严重。”

    宋夜似乎还没清醒,半晌后他才量起四周的环境,最后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书桃:“是你救了我?”

    书桃没好气地反问:“不然呢,你当自己在做梦吗?”

    “嗯……多谢。”

    于是宋夜陷入了沉默。

    见他情绪低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书桃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发生什么了……怎么会忽然受伤?”

    是受了情伤?遭遇灭门惨案?还是谋反不成多年计谋和努力都付诸东流?

    她已经做好了无论真相是什么都要淡然接受的准备。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白日路过偏巷,遇上了恶犯劫财,缠斗之间被伤到了。”

    书桃:“劫财?”

    她刚刚自以为是脑补出来的剧情被宋夜一句话就推翻,她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人多不多?会不会跟踪你什么的?”

    “应该不会,对面只有一人,胆子不大,抢了我的财物后就离开了。”

    书桃递了一杯水过去,有些忿忿:“你没追上去揍他一顿吗?”

    宋夜轻轻接过,拿在手里却没喝:“我不会武。”

    书桃:“???”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把面前这个身高快一米九,看上去就长了一张武功高强的脸的宋夜来回量了一遍。

    半晌她收回了目光。

    罢了,是她眼拙。

    估计接收到了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难以置信和嫌弃,宋夜攥着手里的水杯,低着头闷闷道:“抱歉,是我没用。”

    语气极尽委屈。

    书桃有些不自然起来,她只好换个话题:“那你身边那个侍卫呢,就我们遇见那天一直在你身边那个?”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宋夜似乎更失落了:“他卷走了我所有家当,我本是奉父母之命来京城探亲,现下不仅找不到京中亲人,还失了钱财。”

    他忽然眼巴巴地看着书桃:“都怪我,真是太没用了。”

    大概是身体虚弱的原因,宋夜眼睛略微有些红红的,他睫毛又长,低垂着眼的时候就很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

    书桃眼睛瞪得溜圆。

    所以这居然是无知白花入京被骗财骗感情的故事吗?

    美人你不觉得你这幅任君揉圆搓扁的模样,略微有点不符合你俊美无俦看着城府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的外表吗?!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书桃斟酌了一下用词,决定不要在这朵脆弱白花的心灵上添新伤。

    “待伤好后,我估计要待在京城一段时间,等攒够了银两,再回家去。”宋夜咕嘟咕嘟把水喝完,然后把水杯递给书桃,神色诚恳之中带着一点难为情:“等到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姑娘。”

    “报答倒不用……”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话毕,宋夜像是注意到什么,他将屋子来回量一遍,轻轻皱了皱眉:“我记得此处……是上次我和姑娘避雨的地方。”

    书桃愣了愣,怕他误会,只好将自己租了院子开店的事情同他大概讲了讲。

    宋夜恍然大悟,半晌他却忽然想到什么,神情略激动起来:“我父亲常年经商,这些事情我也稍微涉猎,你方才缺位账房先生,不然让我试试?!”

    看着眼睛里散发出希望之光的宋夜,书桃愣了愣:“这……”

    “酬金可以少些,夜晚你不在店里,我就睡在这儿帮你守着怎么样?”宋夜真诚道。

    虽然听上去不怎么样,但是书桃在脑子里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一来上次宋夜救过她,两人还算相识,二来免费上门的白苦力实在难得,书桃根本经受不住价格低廉而且还要主动要求加班的劳动力的诱惑。

    何况对方长得那么好看,就算放在店里当花瓶也能吸引很多客源的好吗?!!

    当然还不排除书桃那一点点屈服于美色的私心。

    “行吧。”

    那就这么定了,书桃在心里美滋滋地想。

    于是第二天云早早来到缘来婚恋坊的时候,就遭受了迄今为止最为巨大的心理冲击。

    那个凶名在外,名满天下的豫王殿下,此刻正坐在桌边,一脸认真地誊抄着账本。

    云:“?!!!”

    她都快怀疑自己在做梦了,但面前实实的真人告诉她自己没那么好运。

    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云哆哆嗦嗦:“豫、豫王殿下……”

    段烨暼她一眼,随手把手里的毛笔一扔:“你家姐在楼上休息,声音点儿。”

    昨晚照顾了段烨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书桃终于困得不行,躺在床边就睡着了。

    而昨晚还奄奄一息身体虚弱的婚恋坊新晋账房先生却生龙活虎,一点都看不出来受过伤的样子。

    云眼神不自觉往楼梯看过去,满脸都写着震惊。

    她脑子里已经自动出现了豫王殿下因不满自己未婚妻故意忽视,还做出半夜送女人给他这种出格的事,趁着夜色潜入对方店内,一气之下就把她这样那样了的剧情!

    完了完了,当初姐让她去珍馐楼给秦微语赎身的时候,她就该阻止的!

    现在被豫王殿下发现了,姐该怎么办?!

    段烨一看云脸色忽红忽白,立马就把她脑袋里想的东西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压低了声音朝云道:“你且过来,本王同你商量个事。”

    “你去豫王府,让本王府上的账房先生晚些时候来这里找我。”

    云心中一凉,以为段烨是来找书桃追那五千两的债。

    “殿下,现在姐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你让他过来,帮本王写账本。”

    ……

    演戏演全套,趁着书桃睡觉的空当,段烨顺便还给惊吓过度的云洗了洗脑。

    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对方替自己隐瞒了身份,并成为了他潜伏在书桃身边的最得力助手。

    他告诉云,虽然书桃对自己始乱终弃,还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甚至在遇见自己未婚夫的时候都认不出来对方的脸,但是他也尊重书桃的选择,希望她能放下心中芥蒂,现在两人先逐渐培养感情,时机到了,他再坦白。

    段烨是谁?是名满天下的豫王殿下,京城多少少女的梦中情郎,是朝野上下人人都忌惮三分的今上宠弟,如今却痴情于一人,甘愿受那么多委屈,只为等她回头。

    而反观书桃,天天叫嚷着爱慕豫王殿下,情诗手帕也送了一大堆,等到婚约真正定下来的时候却又翻脸不认人,一副撩到手就抛弃的不负责任态度。

    本着希望自家姐回头是岸的想法,云不假思索,转身就投靠了段烨。

    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书桃,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已经完全进入了一场无法逃脱的骗局。

    ……

    书桃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迷迷糊糊地下楼,一眼就看见坐在桌边认认真真抄账本的段烨:“嗯?你身体还带着伤,不宜操劳的,回去休息吧。”

    段烨的语气还有些虚弱,但却没关系地笑了笑:“我已无碍,这几天的账本比较乱,我就让云姑娘拿出来提前整理了,没和你商量。”

    书桃皱了皱眉。

    压榨劳工也不是这么压榨的啊。

    她“啧”了一声,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晚娘脸:“我是老板,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逼我抽你啊。”

    于是段烨委屈巴巴地离开了那张桌子,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书桃:“……”

    房间是云分好的,云助攻段烨心切,吃里爬外起来简直雷厉风行,就连被褥都连日拖人买好了。

    “姐……今日皇宫里派人来传话,半月后陛下出游春猎,您也要随行,让我们准备一下。”云托着个箱子,边递给书桃边禀报。

    书桃接过箱子:“往常陛下出游猎都不关我们的事,这次为何忽然让我们随行?”

    听她完,云却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姐,不久之后你就是豫王妃了,陛下特意点了你和豫王殿下一齐随行,其中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书桃:“……对哦。”

    都快忘了自己是有未婚夫的人。

    她摩挲着手里回收来的问卷,正思考着春猎的话该不该准备点出游的东西,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苏老板在吗?”

    有人唤她,书桃立马回头迎客。

    门边站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一身素色白裙在身,显得身段纤细,仙气飘飘,发间别了两支银钗,又使得身上装扮显得不那么单调,见书桃回头,美人也轻轻笑了笑。

    竟然还是前几日见过的熟人,听雨楼的如霜姑娘。

    如霜道:“苏老板,这么晚了,还欢迎客人吗?”

    作者有话要:

    段烨:看我表演,上茶艺!!

    云:我来助攻!!

    书桃:你俩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