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张牙舞爪声称要让他赐死的人，现在攥着袖子，无声无息地掉眼泪，哭得和花猫一样。

    “你是不是晚上听见我梦话了……”书桃边抹眼泪边凶巴巴道。

    她还抱着侥幸的态度，希望对方只是听了自己的几句胡言乱语后想入非非。

    段烨没出声。

    书桃当他是默认:“你到底知道什么？”

    她的倔几乎深入骨髓，就算是哭她也要让自己哭得体面一些。

    “我知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从遥远的未来而来。”段烨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

    书桃低着头，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段烨注意到她的动作:“那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为什么哭？”

    书桃缩了缩脖子，没吭声。

    “你讨厌本王吗？”段烨又换了一个问题。

    书桃摇了摇头。

    “最后一个问题，你之前已经心有所属，那个人是谁？”段烨继续追问。

    听到这个问题，书桃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往下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哭得动情又卖力，是一种男人见了都绝对会心软的程度，段烨微微皱了皱眉，这次却没算去哄。

    “演得太浮夸了，要哭就好好哭。”

    正哭得起劲的人闻言也停住了，书桃三两下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再次望向段烨时眼里全都是挑衅，还有几丝玩味的笑意。

    “殿下的话真假难辨，这么荒唐的真相，就算昭告天下，也没几个人会信。”书桃顺势往桌边一靠:“他们会觉得，要么是我疯了，要么就是你疯了；婚恋坊如今声名雀起，就算查出来老板是我，最后受影响的也只是你豫王殿下而已。”

    她本来还想着装个可怜卖个惨就蒙混过关，没想到段烨眼睛这么毒，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演戏。

    居然还敢强吻别人，这个王八蛋。

    “殿下权倾朝野名满京城，而我已经声名狼藉，更不在乎旁人口舌，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这么做，但我相信您有您的道理，咱们各退一步好吧？”书桃恢复了那副冷淡又欠揍的嘴脸，既然卖惨不行，那希望能和段烨谈个心。

    段烨闻言，兀自冷笑一声:“各退一步？你觉得你还能退到哪里去？”

    书桃忽然觉得段烨实在有点无理取闹。

    “殿下，我们讲道理好吗？”

    段烨不知道吃过书桃多少次美名其曰讲道理的花言巧语的亏，书桃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又想搪塞自己。

    不见棺材不落泪。

    “晚了，你已经错过了和本王讲道理的机会了。”

    话毕，他又走上前，迎着对方警惕的目光和明显已经僵住的四肢，他微微倾身，呼吸贴在书桃耳边。

    “有什么道理，和本王到床上去讲吧。”

    ……

    书桃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么令人大脑当机的场面。

    她被段烨抱进了卧房，摔进了独属于豫王殿下的大床里。直到段烨脱完她的鞋，然后开始脱她的衣服，巨大的恐慌才将她从一片空白中解救出来。

    “殿下……殿下！”她惊叫出声。

    段烨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逼问:“你不是，既然不喜欢，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吗？”

    书桃不敢不答:“我只是随口一……殿下，你先别激动，你想要什么都好商量。”

    “不用商量，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书桃哪里会预料得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明明她只是想来揭开一个真相的，只是觉得不定对方被抓个正着估计就恼羞成怒，以后一切都好商量。

    现在好了，越商量越乱，现在都商量到床上来了。

    “我要是放过你，估计明天早上书桃这个人从此就会从京城消失得无影无踪。”段烨一语道破真相。

    “忘了告诉你，你还签了三年的契约，每过七日就要给本王做饭，要是你逃了，我就把契约交给衙门，到时候也有人把你逮回来。”

    书桃瞪大眼睛，她今晚受到的冲击一个比一个离谱:“居然是你？！”

    那套别院契约的另一方居然是段烨？！

    那段烨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些事情的？可是当时宫宴，段烨明明还对自己避之不及甚至恶语相向啊？

    看到书桃脸色突变，段烨又开始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他一只手钳住书桃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开始慢条斯理地解书桃的衣带。

    “现在本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懂吗？”

    书桃挣扎不开，只好点头。

    衣带被解开，段烨做出一副想要拉开的模样:“只撩不娶，是谁教你的？”

    书桃:“啊？”

    段烨把她肩膀的衣服扒了一半:“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处处留情，又不负责任？”

    书桃委屈得不行:“我没有！”

    他妈她连恋爱都没谈过，又是哪里来的处处留情？

    “那你为什么会有十几个前男友？没恋爱多久就把人甩了。”段烨暴躁地问出了困扰他内心好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渣？！”

    书桃都没有纠结为什么段烨会知道“前男友”，“甩了”，“渣女”这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脑子里全都是忿忿不平:“我哪里来的十几个前男友？！我哪里渣了？！”

    她也只有一个前男友好吗？

    “那你有几个？”段烨冷声，并且还做好了就算书桃再得天花乱坠也绝不会再相信她的准备。

    “关你什么事？！”书桃又开始挣扎起来。

    感受到身下人的情绪已经变了，段烨将她肩膀上另一半衣服也扒下来。

    “几个？”

    书桃彻底投降了。

    “一个。”

    “叫什么？”

    “许致。”

    “为什么甩了他？”

    书桃心口微微一痛，仿佛什么东西被从深埋于心底的地方剖了出来，半晌她只闭上眼睛，喃喃道:“因为他对我不好，他不要我。”

    终于听到了想要的回答，段烨动作也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身下满脸失望的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心有所属之人，又是谁？”他的语气微微颤抖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那个让她心心念念那么久的人，又是谁？

    书桃沉默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卧房里还没来得及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段烨的色厉内茬消失了，书桃的挣扎也消失了。

    这是一个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很重要的答案。

    良久，书桃终于叹了一口气。

    “是你吧，许致？”

    声音里带着沙哑的哭腔，语气里不知道是怀疑还是憧憬，仿佛只是轻轻一句话，就能顷刻将她的理智化为灰烬。

    和她方才为了博取同情的假装出来的崩溃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书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段烨望着书桃已经隐忍到极限模样，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答案。

    “是你吗？”

    他轻轻放开书桃被钳制住的双手，将被自己欺负到濒临崩溃的人抱进怀里，心翼翼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是我，我来找你了。”

    怀中的人连呼吸都滞住了。

    她猜得没错。

    段烨多日以来积聚的气愤和愧疚都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怕她情绪失控，只得慢慢抚摸着她的背安抚:“我不该这样逗你的，对不起。”

    书桃一言不发，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段烨微微松手，书桃却直接一把将他推出老远，红着眼眶质问道:“滚开别碰我！你他妈为什么也死了？！”

    段烨被她一句话吼给吼愣住了，后知后觉才开始心疼起来。

    她以为自己也死了。

    她那么难过。

    “别难过，我没死，待会儿和你解释好吗？”他伸手一拖，又把人揽进怀里，书桃靠在对方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这个如同梦一般的夜晚，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一瞬间就断了。

    她抱着段烨，抱着那团夜空中失而复得的明火，微微抬头。

    段烨看见她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流出，顺着脸颊流下来，然后砸到他手背上。

    书桃含糊不清地抽抽噎噎:“我们回去好不好……他们都欺负我……”

    ……

    卧房内烛火通明，

    书桃哭了好久，哭到后面一双眼睛里全是血丝，段烨哄了快一个时辰才把人哄乖下来。

    书桃是典型的外面是老虎，心里是兔子那一类人，如果没有戳到崩溃点，别人惹她她就会吃人。

    而一旦被戳中敏感和柔软之处，就会委屈巴巴又别扭着不敢求安慰。

    之前的许致只见过书桃刻意营造的老虎的表象，却鲜少触碰到对方兔子的本质。

    虽然她还是不太能接受许致本来就是段烨，而段烨本来就是王爷的事实，但情绪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激动。

    “不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段烨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珠，温声安抚道。

    他前襟的衣物湿了一片，书桃还沉浸在崩溃完后的落寞情绪之中，闻言只轻轻放开段烨的腰，从他怀里出来:“你管我。”

    段烨失笑，抬手抚上对方微微泛粉的脸颊，拇指在她唇上揉了揉，下一刻他微微低头，在书桃唇上轻啄了一下:“就管你，怎么着？”

    书桃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会耍流氓？”她一脸难以置信道。

    以前许致沉默寡言又木讷，和她对视一眼都要赶紧错开视线，哪里会干得出这种事情？

    段烨哪里敢之前在那个世界为了装可怜让书桃能够天天联系他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避开和书桃的对视，目光一转，来到书桃欲掩不掩，半露出来的雪白肩膀，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

    “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过，婚前性|行为是合法的对吧？”

    作者有话要：

    书桃:你等着，明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