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应对 世上能人千千万,我只能尽力而为……
“发生什么事了?”
鱼莜也被他这副慌乱的模样惊到了。
冯若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缓了缓,:“我刚刚去了趟秦忆楼,他们推出了春季菜单, 上面的菜品和咱们的一模一样!”
“什么?!”
袁园、陈燊等人也听到了, 异口同声地惊道。
只见周围还有不少正在用餐的员工,纷纷朝这边好奇地看过来。
“你跟我上楼, 慢慢。”
鱼莜皱眉,完率先上了楼。
……
沁园春二楼的议事包厢。
冯若若连喝了两大杯水, 然后一五一十地把发现的经过了出来。
刚才午间营业快烊的时候, 他帮着后勤部的人抬厨房的泔水, 送到门口的垃圾车内。
刚倒完垃圾, 他转身正准备回去,忽然看到一个客人准备进餐厅用餐, 却被他同行的朋友拉住。
那人:“秦忆楼上春季菜单了,你还来这吃啥,走走走, 去尝尝他家的新菜。”
那客人犹豫:“我不爱吃秦忆楼的菜……”
“荠菜梅鲚鱼肉春卷,田螺塞肉, 这些都不是你爱吃的?”
“真的?那去尝尝, 走。”
那客人被动, 和友人一起转道去往了秦忆楼。
冯若若听着就觉得不对劲, 荠菜梅鲚鱼肉春卷, 田螺塞肉, 这不都是鱼莜拟的菜单里的新菜么?这么巧, 这两道菜都和秦忆楼的新菜撞上了?
他直觉感觉到有问题,田螺塞肉还算是春季常见菜,可是荠菜梅鲚鱼肉春卷可以是鱼莜想出来的特色菜, 很少有拿梅鲚鱼包春卷的,其他餐厅基本都是拿来做汤炸鱼干,秦忆楼怎么会突然想到拿梅鲚鱼来做春卷?
于是他便跟着那两个食客一路去往秦忆楼。
秦忆楼和沁园春相距并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一到秦忆楼门口,果然,他就看到门口的宣传海报上印着新推出的春季菜单,菜品名称和鱼莜拟的菜单分毫不差。
震惊之下,冯若若当即跑了回来,汇报这一天大的消息。
冯若若用手机拍下了海报的照片,递给鱼莜看。
鱼莜看着照片上的菜单海报,目光逐渐凝重。
知道菜单的都是沁园春的员工,可谁会损害自家餐厅的利益,告诉秦忆楼这些?
周奇……
鱼莜忽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他刚离职,无处可去,又怀揣着对鱼莜的记恨,肯定是他把这消息卖给了秦忆楼。
餐厅新入职的厨工都会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但这协议只针对食谱配方,对菜品的名字没有专门的规定。毕竟,菜单这种东西,进店里吃一次就能知道,谁能想到会有人偷菜单呢?
周奇和秦忆楼也是瞅准了这个空档,算坑沁园春一把。
如果她选择更换菜单,明日就是立春,新想出一份完美符合春季题材的菜单,还要再重新试菜,挑选食材,备菜,还剩下这半天时间肯定来不及。
每年立春,沁园春会更换季度菜单,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若是破坏了这条惯例,会引起老顾客们的不满。
可是若不换,秦忆楼的人便可以大张旗鼓地,沁园春想不出新菜单,便抄袭他们的季度菜单,那么沁园春就会成为餐饮界的笑话。
进退两难。
秦忆楼这一招狠啊。
冯若若见鱼莜沉默不语,心下也在为菜单的事着急,问她:“总厨,我们要换菜单吗?应该怎么办?”
“这事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跑这一趟。你先去吃饭吧,回头没剩菜了,你就只能干吃大米饭了……”鱼莜道。
冯若若见她面色平静,应该是想到什么办法了,便起身:“好,反正这事也不是我一个厨工该操心了,那我先下去了……”
鱼莜点头。
冯若若离开议事包厢,带上了门。
鱼莜一个人坐在桌前,琢磨着应对之策。
她拿出纸笔,在纸上写写划划,时而托腮皱眉,时而眉心舒展。
半时后,她将笔盖合上,将那张纸对折,放进口袋。
秦忆楼这是摆明了要和沁园春一场仗。
她能做的,只有迎战了。
*
出了这样的事,鱼莜和伙伴们的烤肉计划只能作罢。
晚上歇业烊后,鱼莜让几位主副厨留下,商量有关春季菜单的事。
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冯若若大汗淋漓地跑回店里,的那番话,不仅是袁园几人听到了,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估计闹得整个后厨都知道了。
几个主副厨也有耳闻,知道鱼莜让他们留下,估计是姑娘第一次遇见这场面,没了注意找他们一起商量。
这春季菜单是鱼莜一手包办,出了事,谁也不愿替她擦屁股。
所以都装聋作哑,谁也不主动提这事。
“总厨,你叫我们是为了季度菜单被秦忆楼窃用的事吧,我都听了……”
钱昆一直和鱼莜是统一战线,第一个主动站出来,道:“我想了一个主意,要不我们各部门都出一道新菜,今晚加班试菜,剩下的用以前的春季菜单的菜品填补?”
热炒区,凉菜间,点心房,面点房,每个部门提供一道菜,就是四道菜。
叶舒蔓觉得自家男人这主意不错:“这主意行,我们齐心协力,总比让总厨一个人绞尽脑汁想要好。”
“到底是年轻,没经验,早让我们一起想菜单不就好了吗,没那个金刚钻非要揽这个瓷器活,如今出了事,还不是让我们几个老辈撑场面?”
孙宝田可算逮这个机会,表面上是老辈语重心长地教育晚辈,话里话外却难掩嘲讽。
鱼莜开了他徒弟周奇,他还记着这事呢。虽然他也猜测泄露菜单一事,多半是周奇干的,可是没有证据,他端的理直气壮。
“是呀,想出这个风头,却让我们加班加点来背锅,凭啥呀,我还想早早回去配老婆孩子,哪有那功夫去研究新菜啊。”
冷菜主厨赵德恺低声附和。
“我叫各位主厨们留下来,是想通知你们,新的菜单,我已经拟好了,想让你们过个目……”
“什么?”
鱼莜这一句话出,所有人都炸了。
一下午拟好十几个全新的菜品,就算食神在世,也没这本事吧。
估摸着是年轻人想法新奇,把旧菜单换个花样,换个做法之类。李奕山皱着眉头:“就算是拟好了新菜,也来不及了,不然就把上新菜单的日子临时推后几天,也总比临时抱佛脚,砸了口碑强……”
“别着急,您先看看这菜单。”
鱼莜把写好的纸条递过去。
李奕山念出上面的字:“……金屋藏娇?”
众人面面相觑。
“是田螺塞肉……”
“万卷春如醉?”
“是荠菜梅鲚鱼肉春卷。”
“那“碧云间“和“釜底游鱼“是?”
“清炒马兰头,梅鲚鱼鲊……”
“……”众人相顾无言,全都被鱼莜的骚操作弄懵了。
“重新换菜,试菜肯定来不及,匆忙赶工只会自乱阵脚,哪怕像钱师傅的用往年的菜单,也一定会有顾客认出来,会显得我们不够诚意。他们既然偷的是菜单,那我就写一份新的,菜品不变,后天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鱼莜目光坚定:“我们的菜单名是自己起的,谈不上抄袭,顾客在乎的是味道,只要我们在味道上胜过秦忆楼,那这场仗,沁园春就不会输。”
李奕山见他这般有信心,不由地问:“你就这么有把握胜过秦忆楼?”
鱼莜想了想,犹记得在比赛海选时,她和秦忆楼的主厨贺开亿还同场竞技过。
他做的五色团圆饭,以十五票之差,惜败于自己的雕胡饭。但鱼莜觉得那场比赛,她运气的成分居多,雕胡饭胜在历史底蕴上,正好扣住大赛寻找传统苏菜接班人的主题。如果同样是做五色团圆饭,纯粹比拼味道,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我没有吃过秦忆楼的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毕竟这世上能人千千万,我只能尽力而为。”
鱼莜这话时,不骄不畏,乌黑的瞳仁里闪着微光。
李奕山看着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他也是这般满怀志气,对烹饪抱着一股子热忱,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拼,四处拜师学艺。之后,他确实学到些东西,也被当时的前辈夸过,“是吃这碗饭的人”。再后来,他凭着多年积累的经验,已经可以掌头灶,位居主厨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习惯这样朝九晚五的生活,原本他喜欢的烹饪,也在日日的烟熏火燎中,成为纯粹的工作,一下班,他便会早早离开,回去和一些狐朋狗友喝酒侃大山。他以前勤加练习的刀工,也许久没训练过了。
菜都是帮厨洗好切好,送到他手边。他记得有一回,专门给他切菜的帮厨因病请假,他嫌替补的帮厨切菜太慢,便亲自上手,却因为刀法生疏,大意之下切到了手。他装作不在意地安慰自己是不心手滑,其实,他一直逃避,也不敢承认的是——
他的烹饪技艺已经停滞不前,甚至出现了倒退。
加上年龄大了,也没有那个心力和脑子去研究什么新菜式,只有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也许这也是沁园春从三星跌到二星的原因吧。
看着面前的姑娘朝气满满,甚至可以轻描淡写地出“只要在味道上胜过秦忆楼”这种话。
秦忆楼可是老牌的苏菜餐厅,底蕴远比沁园春要久远。
李奕山心中不禁感慨,年轻真好。
什么都不怕,全凭一股敢冲敢闯的劲儿。
而他们几个老家伙,不但没给后辈铺路,还总是因为那一权半利,去倾轧挤兑。不见雪中送炭,只有落井下石。
真是丢人啊。
鱼莜并不知李奕山心里已然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只见他低头仔细地把纸条收好,对她。
“一切听总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