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鹿杀人了。

    背着妹妹。

    他走上前，把刀从那人身上拔出来。

    心翼翼的擦干净。

    整个过程，手都没有抖。

    然后他把那个已经昏迷的少年，先放了下来。

    再把旁边那挣扎的厉害的少年也放下来。

    经历从生到死再到生的一瞬间，五落到地上，第一时间爬到了阿寻身边。

    “阿寻，你还活着吗，我们得救了，阿寻。”

    五不敢摇晃阿寻，只是跪在旁边，有些悲切的喊道，声音都不敢大声，怕把别人引来。

    阿鹿其实很害怕。

    这实际是他第一次杀人。

    而且他眼神特别好，准头也好，居然扔出的刀，直接插到那人的心上，一刀毙命。

    他比那老头来的早。

    他听到了这两人的对话。

    阿鹿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哪怕看对方兄弟情深，他也没有想出手。

    这里是枯骨山盗匪窝。

    容不得好心。

    可是在听到盒子草的时候，阿鹿顿了顿。

    想离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不过也没有贸然出现，而是等了一会。

    直到看到那个喝血的老头。

    阿鹿丢出了刀。

    “把你自己的血喝了。”阿鹿冷冷的道。

    五愣了愣，端起那破盆子，把阿寻嘴掰开，把自己的血给阿寻灌进去。

    阿鹿想喝人血的人，已经不算人了。

    可是看着少年的动作，他终究没有阻止。

    “还能走吗？”

    五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觉得浑身无力，可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很激动。

    他弯腰很吃力的把阿寻背起来，站着踉踉跄跄的。

    就见那个孩的哥哥拖着本来是佝偻着身体，现在却舒展开的刘老头，朝外走。

    五背着阿寻跟在背后。

    他有点害怕。

    阿寻昏过去了，没死，他听得见心跳，虽然很慢。

    让他害怕的是，离开俘虏洞。

    走到阳光之下。

    他害怕。

    不知道有多久，他和阿寻一直生活在洞穴里。

    看外头的太阳升起，看太阳落下。

    看草发芽，看草变黄。

    以前出来，都是夜里偷偷摸摸的。

    现在他跟在少年背后，光明正大的。

    他不敢背着阿寻回洞里。

    刘老头都开始猎杀他们了，那么其他人肯定已经约定俗成。

    食物越来越少，他们也成了食物。

    孩的哥哥很凶。

    看着笑容诡异的刘老头，就那样死了。

    前后只有一两息的时间。

    可是看着他背后背着的孩，五心又定了定。

    一个能把这么的孩都养着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然后五看到少年把刘老头拖到了骨潭边，面无表情的推了下去。

    阿鹿看着空空的手，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想到了三当家。

    五抖了抖。

    停顿了一下，还是跟着少年继续往外走。

    外头，很刺眼。

    第一时间，五泪流满面。

    眼睛有些疼，五心想，还好阿寻晕了，不然他的眼睛肯定也很疼。

    这样跟在少年背后，走了很久。

    五觉得很久。

    他闻到风的味道，不是幽臭的味道，很新，有清草的香气。

    他感觉到阳光的温暖，不热，但是很舒畅，舒服的他想喊叫。

    这一瞬间，五想着，他的梦想很简单。

    有一片草原，可以躺着晒太阳，不用担心被杀死，能够吃饱。

    那个场景，想起来就美。

    他听到了少年和他背后的女孩话。

    “妹妹不要怕，哥哥给你唱歌好不好。”

    “好。”

    “波多哈鲁，唫知兮焱，波多哈鲁，唫知兮焱……”

    五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歌，歌词单调晦涩。

    像是念经一样。

    从少年有些沙哑的声音里念出来，很单调。

    可是他却莫名的安心了。

    跟着走在后头的步伐快了一些。

    终于，他看到了，马。

    成群的马。

    他看到了，木屋。

    有屋顶，有后院的漂亮木屋。

    他还看到一只鸟，很大很大的鸟。

    一瞬间，五，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离开了人间。

    他跟着走到了木屋里。

    一下子暖和起来。

    他那紧张的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外头太亮了，虽然他很激动，可是还是有些不适应。

    木屋刚刚好。

    四面有墙包围着，还有天窗。

    五把阿寻在火边放下，自己也靠着墙坐下。

    不过他选的位置，仍旧是最靠近门的位置，以防有危险，第一时间跑掉。

    阿鹿没有什么。

    只是看到这个少年选的位置，像当初的自己。

    他放下妹妹，拿出了草药。

    地上躺着的少年，很白，跟妹妹完全两个极端。

    妹妹有点黑，而那个少年是特别白，白到透明一般。

    十分瘦，尤其是一双腿，特别的，像是长期不用萎缩了一般，有些怪。

    面庞也特别精瘦，却长了一双大耳朵。

    阿鹿看到他的面容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刚刚上山的阿鹿，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他不缓不慢的给处理伤口。

    五在一边很紧张的看着。

    就见那孩拿着草药就放进嘴里去了……

    “不能吃，有毒的。”五慌张的喊了一句。

    就见孩皱着眉吐出了草药，上面沾着一堆口水，递给了少年。

    少年把那沾着孩口水的药，涂抹在阿寻身上。

    轮到他的时候，他摇头拒绝。

    “我身体好，不要浪费药，自己就能好。”

    阿鹿看他的模样，没有多，一把按住了他，跟按住鸡仔一般。

    掀开了他的后背。

    果然后背一道长长的伤口，裂开，像一张大嘴。

    五挣扎着，可是看着孩吃了药，又吐出来，然后抹在自己的后背，一阵清凉。

    他的挣扎幅度慢慢变了。

    第一次觉得被人按在地上，居然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抹上药。

    阿鹿开始做饭。

    还是煮馍馍糊糊，加了一点点肉干，想了想，又去后院摘了一株佛菜，丢进去。

    加了很多水，煮了满满一大锅。

    五从阿鹿开始拿馍馍的时候，眼睛就直了。

    神佑却困了。

    靠在阿寻身边睡着了。

    五瞪大眼，死死的盯着那锅吃的。

    担心自己会睡着，他不停的话。

    “我叫五，他叫阿寻，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们是过命的兄弟。”

    “阿寻很聪明，就是身子有点弱，我不聪明，但是我身体强壮，能背他……”

    阿鹿搅着锅里的糊糊，没有抬头。

    锅里的馍馍和菜混杂在一起，浅浅的绿色，沉沉浮浮，很好看。

    阿鹿再抬头的时候，对面三个人都睡成一团。

    妹妹在中间展展的躺着，均匀的着呼噜。

    “我叫阿鹿，她叫神佑，我们不是亲兄妹，我们是过命的兄妹……”

    阿鹿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