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本来是赏落叶的好季节。

    不过因为连绵的雨水，落叶都泡烂了。

    殷雄收到了家信。

    殷华也自然收到了。

    在申国这几年，他混的很是如鱼得水。

    申国果然是一个朝中有人好办事的地方。

    何况他的靠山是公主。

    申国最尊贵的女子了。

    当然殷华没有找公主实际帮忙。

    他只要认识公主，并且和公主关系不错，其实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

    殷华玩世不恭，但是内里却是个真正的生意人。

    要离开申国，他要跟公主告别。

    毕竟这是一项很好的资源。

    所以他给公主传递了想见一面的消息。

    以前他也传递过这样的消息，正常，公主都会晚几天答复。

    殷华明白，作为一个公主，摆这样的架子是理所应当的。

    只不过这次若再晚几天，下次见面就不知道要何时了。

    兄长写信来催，一定是有急事的。

    他这几日整顿商行，随时就准备回了。

    却没有想到，这次公主没有矜持的晚几天答复，而是当天就出来了。

    倒是把他吓一跳。

    天已晚。

    夕阳都落下了。

    宫里门禁应该很严，殷华知道申国不像熙国。

    熙国皇宫因为四大大家族的缘故，都被渗透干净了。

    而申国皇权还是很重的，公主不应该夜行。

    殷华看到公主前来，本来就意外了，再见公主红着眼，更是惊讶。

    外头还下着雨。

    雨水淋湿了公主的裙摆。

    还溅上了泥点。

    使得这个平日很是骄傲的公主看起来楚楚可怜。

    殷华很是吓一跳。

    他向来有风度，没有立刻安抚他，而是派了婢女给公主洗漱梳洗。

    自己避嫌，到外头大厅等她。

    等的时间有点久。

    一炉香烧了半炉了。

    公主居然真的大大方方的洗漱了一遍。

    热水的烟气蒸的她的脸红扑扑的。

    头发也有点湿漉漉的。

    殷华微微皱眉。

    他的婢女应该知道要把人头发弄干的。

    婢女低着头，躬身后退。

    并不是她们没有做，而是公主拒绝了。

    “秋雨凉，头发要湿着的话，容易得风寒。”殷华站到了公主身后，拿着一块柔软的白布，把公主按在了椅子上，用白布包着公主长长的黑发，轻轻的揉搓。

    除了最初用手按住公主的肩膀，碰触了一下，之后再没有逾越。

    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珠一点点的被白布吸干。

    头发还是有湿意，但是不再滴水，发梢处也有点干了。

    殷华做这事的时候很认真，很专注。

    屋子里，有公主送给殷华的大镜子。

    坐在公主的位置，可以看到半边。

    因为角度不是刚好正对着，而是斜着的。

    所以可以看到大半的侧面。

    她看到自己身后，有个长发男子，认真的在帮她擦头发。

    很是亲昵。

    很是庄严。

    公主只觉得自己的肩膀沉沉的，刚刚被他两只手按过的地方，发烫的感觉。

    两人关系很熟悉了，但是没有到今天这个地步。

    公主是有表现出好感，但是更像是姑娘炫耀自己的美自己的好。

    每次都是扮的很好，很有准备的来见殷华。

    她内心里想征服殷华，用自己，而不是公主的名号。

    不过殷华对自己，一直也保持着距离，并没有逾越。

    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公主今天很不开心。

    母后的安抚，并没有安抚好她。

    母后并没有对她坦诚，还是有秘密。

    她并不要那种我是为你好不告诉你真相的狗血，她只想知道真相。

    她很苦恼。

    母后的不坦诚，让她觉得她在宫中孤立无援。

    恰好殷华找她。

    她就来了。

    “我要走了，这个月中旬应该会动身。”

    公主还没有开口话，殷华倒是先了。

    公主脑子顿了顿，然后想到，中旬，现在不就是中旬了吗？

    “为何……为何这样急着走。”公主太惊讶了，开口问出来，才惊觉自己有些失礼，不妥。

    要走肯定是有事，自己如何能问是什么事。

    “我是，雨天，行路难，待过一阵子雨停再走，会好一些。”公主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家兄来信，应该是家里有急事，连我侄子也要一块回去。”殷华也解释了一句。

    公主就有点心神不宁了。

    古时，交通不易。

    一走，也可能是永别。

    可是她完全没有准备好。

    她心神不宁的盯着自己的袖子看。

    殷华看她看衣服。

    又解释了一句：“家中没有女子，这是我给我侄子准备的新衣，他还没有穿过，你穿也很好看。”

    “啊！”

    公主这才低头看自己的衣衫，这时候的衣衫男女都很繁复，刚刚她穿衣的时候的确心中还咯噔了一下。

    殷华家里怎么会有女装。

    粉色的厚丝绸布料。

    衣服针脚到图案，都极其华丽。

    这会子听到殷华是他那容易脸红的侄子的，公主倒是笑了。

    心中那有的一点点芥蒂也消失了。

    只是想到对方居然要走了。

    又忧伤起来。

    “你为何不开心，女孩，不要有太多心思，多笑才好看。”殷华很会撩妹，擦着头发，忽然就进入了撩妹的模式。

    虽然他今天没有刻意扮，没有想过公主会来。

    但是平日他都是很注重扮的，在家也穿的不错。

    而且没有那份刻意，反而随性一些。

    额头的头发随意的散落，很有名士风流。

    他的屋子也有一整面的琉璃墙。

    刻意看到院子外头的景色，却吹不到风雨。

    天黑了，院子里，灯笼一盏一盏的亮起来，昏暗的灯光很是柔和。

    稍微消除了一点点阴雨。

    公主站在琉璃墙面前，看着外头，沉默不语。

    殷华也就站在他身边。

    婢女们都下去了。

    就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冬施也在屋子外头。

    由于透明的琉璃墙，倒是并不可能会发生什么。

    只是此刻，屋子里就剩下公主和殷华。

    “我快及笄了，你什么时候还回来，可以来参加我的及笄礼吗？”公主忽然转身，正面对着殷华问道。

    殷华看着目光灼灼的公主，心跳有点加快。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邀请男子参加她的及笄礼？

    公主的及笄礼，也只有公主的长辈，公主的闺蜜，外男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就是公主未来的夫婿。

    殷华想到这意思，倒是吃了一惊。

    “你是公主，我……”殷华想我配不上你。

    可是没有出口。

    他的话，被一只柔软的手捂住了。

    他的身体，被一个娇的身体抱住了。

    抱的很紧，很用力。

    墙外的雨大了。

    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摆摆。

    齐刘海的宫女冬施，裙摆被雨湿了，她往屋檐里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