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你是一条狗
虽然今日没有阳光。
朝堂里,却是很亮堂。
朝会的地点,百官和皇上齐聚,是一个很高大空旷的地方。
地板是洁白的汉白玉,冰凉凉的,但是很光亮。
两边点着许多蜡烛。
蜡烛有灯罩。
也很亮,而且还没有一点烟火气。
阿寻进了朝堂,是有一点紧张,但是还没有太紧张。
申皇还没有来,他还有时间量一下周围。
于是他看到了那高高的蜡烛。
想到了夜半时分,大概就有人,扶着梯子,爬上去点蜡烛。
又看到这屋顶,有一个弯弯的弧度,那蜡烛的烟火气,顺着那弧度,如数的往上爬,然后消失?
应该是不可能消失,那就是上头还有个通风口。
不知道若是朝堂官员议事的时候,忽然蜡烛灭了怎么办?
好像是有这样的可能,阿寻想到,这场严肃的朝会下面,会有一个太监战战兢兢的盯着那蜡烛,担心蜡烛熄灭。
他不关心朝堂大事,只关心蜡烛,因为蜡烛是他的事。
阿寻想的有点入神。
这时候,申皇来了。
他感觉到他的袖子被拉扯了一下。
百官朝拜。
都躬下了身子。
阿寻自然不能站着,他跟着人群一起躬下了身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亮整齐的声音在朝会响起。
回荡着回音。
把还略微没有睡醒的申皇,终于吵的精神一些了。
他挥了挥手。
声音瞬间就安静了,百官归位。
朝会正式开始了。
阿寻开始听的很认真,毕竟他是第一次来,还是很好奇的。
不过听了一会,就略微有些无聊。
就像是在课堂里,听先生讲课,他也常常会觉得无聊,因为先生讲的太简单。
阿寻有点走神。
他想着,鹿哥现在在做什么?
今天还是假期,鹿哥会去逛街吗?
鹿哥总是很神秘。
连风月街的的妓人都认识,阿寻忽然想到那个油腻的妓人,还有那包碎成渣的桂花糕,很香。
五也不知道做什么,平日五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跟前,今天自己进宫了,五也陪他过来了,不过在外头等,这样的朝会要很久吧,五会不会觉得无聊。
妹妹呢,妹妹爱睡懒觉的,不定还在睡觉,不对,她今天好像也要进宫,只是自己今天走太早了。
阿寻走神走的有点远。
朝堂上,无聊的话题,已经转到了他身上。
“臣叶荣有本奏!”
叶荣,有人谣传他是昭后的门下走狗。
当然也只是谣传,真真假假,谁也不确定。
不过他这个御史很长青倒是真的。
如今隐隐有御史首领的风范。
他和其他文官不一样,其他文官还有红颜知己,花天酒地的时候,家里也有一妻几妾,但是叶荣很清苦。
他家甚至住的地方,都不是一般文官喜欢居住的那一片。
而是住在吴罗巷,有一个院,门口也很破。
很是清苦。
他家里也非常简单。
一个门户家庭出来的妻子,好看谈不上,但是性子很好。
孩子也有一个,还没有启蒙,但是很是聪慧。
一家三口,很简单。
叶荣父母听都已经病故,旁的亲戚也没有在跟前。
叶荣的背景是个一眼可以看到底的。
甚至从他的生活习惯都挑不出错。
他饮食很规律,吃菜吃的味道很淡,不会偏好吃肉,也不会专注吃素。
因为几年前蛮荒大战那事,有不少人嘲讽叶荣心狠手辣。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叶荣以他日复一日的稳定的作息安排和生活习惯,重新让大家改观。
他就是一只很规矩的土狗,平日看着安静祥和,可是随时准备露出狗牙咬人一口。
他的奏章呈上去了。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十七条罪状,有理有据,内容详实,证据充分。
皇上看完奏章,传下来给其他人传阅,看完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下意识的觉得要离叶荣这条狗远一点。
第一条,滥杀无辜,在去江南的路上,钦差大人命令随从把难民生生死了三人,这三人,分别是李姓,何姓,王姓……李姓男子家住江南慧镇青笼村……
第二条,大肆敛财,利用接风宴,收取大量钱财,共计六千八百两,其中江南钱家送海珠一对,银钱三百两……回京之时,钦差大人居然用了三辆马车,才把东西带回来,车痕有二指深。
第三条,压迫百姓,草菅人命,把江南三千七百二十六名百姓赶到申河做苦力,导致一百一十七名百姓受伤,六名百姓被水冲走……
第四条,耽于美色,玩忽职守,治水期间居然和和江南第一姬女瞿柒有染,并且带进京,钦差鹿寻本就是一个申学宫学子,还是从蛮荒而来,哪有钱财出入江南花楼……
第五条:……
第六条:……
第七条:……
满满的一篇奏章,每一条都有一个大标题,严重的罪状,然后再详细细具体的事情。
任何人看了奏章,都会觉得叶御史参的这个钦差一定十恶不赦的人。
死不足昔,谁都有理由骂一句,再呸一口口水。
证据不会作假,连死的人,收的钱财,都是有数有名的,板上钉钉。
叶御史之后,又有其他奏章一起呈上了。
分别是江南卢知府还有江南宋提学的。
奏章上内容不同,但是也基本上证实了叶御史的奏章的真实性。
一人你有罪,你可以辩驳。
两人你有罪,你还可以不服。
三人都你有罪,你可能真的有罪了。
那奏章轮到了阿寻,他接过来,看了一眼。
他十分聪明,过目不忘。
所以一般只要看一眼就好,可是今天他拿着奏章,看了久一点,也沉默的久了一点。
草菅人命,花天酒地,滥杀无辜,大肆敛财,玩忽职守……这个人是他吗?
上面条条证据,都指向那个叫做鹿寻的钦差。
那个鹿寻真是一个坏人。
十恶不赦。
但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一刻,阿寻忽然明白了三伯伯的担忧。
“鹿寻,你可有什么辩驳的?”
皇上开口问道。
叶荣此刻也挺直了身体,专注的盯着那个少年,认真的道:“鹿寻,你可敢跟我当面对质?”
叶荣的官府洗的有些旧,但是很展。
鹿寻的官府很红,颜色娇艳,也很展。
鹿寻的脸也很红。
只是看着满朝文武,他红扑扑的脸,慢慢的变得苍白。
衬托的绯衣更红。
鹿寻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是谁?”
叶荣觉得他在羞辱自己,不过还是傲然道:“在下御史叶荣。”
阿寻摇了摇头道:“不,你不是御史,御史会调查江南历年治水银钱去哪里了?御史会查一查被申河冲到京城门口那百多具尸首家何在?你不是御史,你只是一条恶狗,谁做事,你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