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从前有一个小木屋
这一天。
阳光明媚。
礼部安排的接见熙国使臣的地方,非常的华丽恢弘。
这是礼部官员向来的手段。
对他国的使臣要展现申国的大国风范。
尤其是有钱的熙国使臣。
这个接见使臣的宫殿年年都修缮,大梁上的雕花颜色娇艳欲滴。
很是华丽。
阳光也很好。
恰当角度的能照进来。
但是里面还是很多烛火。
很是明亮。
不过申皇在听到熙国使臣这个满面皱纹的老头的话的时候,本来还是漫不经心的喝茶的。
虽然是一副接见的架势,其实应该叫做会面,会客。
所以有茶水点心。
申皇心眼底里瞧不起熙国人,瞧不起荆国人。
所以自然有这样的做派。
可是听到这话,他手上的杯子居然没有拿稳,哐当一声落地。
茶水溅起来,溅到了他身边昭后的裙摆上。
昭后穿着十分大气的宝蓝色,没有红色艳丽,但是很衬肤色,显得她人皮肤极其的白。
宝蓝色裙摆上秀的凤凰,也很栩栩如生。
那茶水溅上去之后,很快就多了一串水渍。
鲜明的印出一串点点。
昭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依旧很白。
坐在她身边的申皇,若是稍微仔细一点,其实是可以发现,他的皇后,眼角下盖了多厚的粉,才压下去那黑眼圈。
而坐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的洛妃,在听到熙国使臣的话的时候,愣了愣。
旁边的皇子却是面容严肃的僵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申皇摔了杯子。
而洛妃站了起来,大声的道:“我不同意,女神佑只是普通女子,并不适合嫁入皇家。”
其他妃子一脸惊讶。
不明白为何洛妃会拒绝。
她的养女当皇后,是多大的荣耀啊。
她不会是脑子抽了吧。
众人还以为是来求取公主的,却没有想到是洛妃的养女。
这边昭后立刻接道:“无妨,既然是洛妃的养女,也赐予一个郡主身份好了,皇上您呢?”
昭后温柔的看着申皇。
申皇还有点恍惚,没有想到才知道那个少年的真正身份,他还没有接受,就又收到了求娶的要求。
申皇觉得很愤怒。
非常愤怒。
这时候昭后捏了捏他的手,温和的道:“我们先叫神佑回来,接受赐封,不管是嫁给谁,之后再。”
“对,先让她回宫……”申皇一下子回过神来。
……
蛮荒的风很大。
下雪了。
因为风大,雪被吹的斜斜的。
现在的白骨山上,一大早,再没有那个拳的少年,也听不到风雪中拳声噗噗的响。
再也没有那个晚上总抱着书不睡觉,早上总是起不来的少年,太阳很高了,还是睡眼朦胧,他臭美的爱梳头,头发发梢永远很平齐,像是剪过一般。
神佑换回了女装,因为蛮荒和申城如今通信十分发达。
尤其是关于神佑的事情,阿鹿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没有想到神佑是女孩的身份居然是公主了出来。
那神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不过神佑许久没有穿女装,实际有点不习惯。
但是如今山上的呢绒作坊已经很成熟,到了山上才发现,已经一间大屋子的作坊,现在几乎像是占了半个草原。
而整个蛮荒养的羊,剪下来的羊毛都在给呢绒作坊供给,因为需求量大,蛮荒的都不够用,还要向周围收购羊毛,连周围的一部分荆国人都开始转行放牧,来卖羊毛了。
除了大批量生产一些物美价廉的呢绒布,他们也会做一些料子特别好,特别精致的衣裙。
也会往外卖一些。
白骨山那些女子死而后生之后,有一部分再嫁了,也有一部分坚持独户,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入了做事上。
无论是练兵,造武器,还是呢绒布作坊,还是教孩子读书识字,每个人都找准自己的位置,认真做事。
所以神佑身上的衣裙很美。
一点不比申城那些成衣店的差。
因为申城的那些成衣店,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从他们呢绒作坊里拿的货。
而神佑穿的自然是最新的。
冬日。
斜风细雪。
穿着一身淡蓝边的白裙子。
蓝色很浅,但是很柔和。
宽宽的在裙摆和腰带处都有点缀。
使得穿裙子的女子显得很柔软。
裙摆设计的还是层层叠叠的,和男子的袍子不同的是,女子的腰带都系的略紧一些,更显腰身。
颈脖那里扣的比较高,脖子可以盖住一半。
再搭配外头的蓝边的披风,可以完全挡住那风雪灌进来。
神佑一大早就起来了,如今她和娘亲蓝后住在一起。
哥哥住在隔壁,老国师还在他原来的屋子。
一大早神佑就起来了,穿戴好,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时候住的木屋跟前。
曾经觉得很大很大的屋子,是她和哥哥的全部,现在看,其实就是一个木屋,茅草顶,还是加盖过的,但是真的很。
多几个人走进去,就觉得拥挤。
她一个人在木屋里,坐着,抱着腿。
稍微有些凉。
虽然外头的风雪被门挡住了,但是屋子还是很凉。
毕竟这单薄的木屋,也包不住多少暖和。
墙上,还有当年哥哥用土糊缝隙的块块,只是有些掉下来了,有些还在。
阿鹿一大早忙完事情,结果发现妹妹不见了,找了一圈,发现木屋门虚掩着。
他推门进去。
就看到了坐在木屋草垛上的妹妹。
有些吓一跳。
“不开心吗?”
阿鹿也在草剁上坐下来。
现在这里不住人了,偶尔给人休息。
两人并列坐着,抱着腿,望着那的窗。
一个方框。
曾经,无数个夜晚,阿鹿都看着那个窗口,听着妹妹的呼吸声入眠。
妹妹从那么那么,连头都不会抬的一个奶娃,到现在,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
好像过的好快,太快了。
阿鹿总觉得自己似乎还是错过了很多。
就像那晚看到妹妹衣袍上的佛结和血迹。
妹妹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何时弄的,阿鹿却有些不安。
总觉得不对,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妹妹离开了。
神佑歪着脑袋枕在了哥哥的肩膀上。
阿鹿转头,看到妹妹的脸庞,近在眼前。
感觉到柔软的肌肤,靠在了自己的肩上,阿鹿整个人都僵硬了身体,还是那样坐着。
“哥哥,你,接下来,我该去哪?”
轻轻的头发,碰到了阿鹿的颈脖的感觉,有些痒。
阿鹿强忍着不转头,问道:“你想去哪?”
“我有点想洛姨了,好像很久没有被她捏耳朵,有点耳朵痒。”神佑坐直了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听到那啪啪的响声,阿鹿抓住了神佑的手。
“冬日不要随便拍耳朵,耳朵都要拍掉了。”
柔腻的手握在他的掌心,他觉得浑身更僵硬了,然而他还是松开了妹妹的手。
装作平日一样。
心跳的很快。
还是那个木屋,这是他们两人的家。
他是哥哥,她是妹妹。
阿鹿伸手揉了揉神佑的脑袋,站起来,推门,站在门口迎着外头的风雪道:“走吧,你想去哪,哥哥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