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后面的园子里，没有雪。

    那个被折断的枝条很细。

    神佑能用手指就掰断。

    李伊仁也不至于太虚弱，折断一根树枝就受伤。

    但是申皇印象里，女子都应该是极其柔弱的。

    弱不禁风，弱如扶柳。

    何况眼前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所以很是紧张。

    “父皇，没事，不疼。”公主抽回了手。

    “父皇，你要多保重身体，只有你好好的，我们才能好好的。”李伊仁认真的道。

    申皇听到皇儿这么，眼睛一红，居然有泪意。

    还是自己跟前长大的孩子好。

    不像那个，只会气自己，跟自己对着干。

    “放心，父皇不会让你去联姻，你从都没有离开过皇宫，外面的生活不易，父皇母后又不在你身边。”申皇很坚定的道。

    “可是父皇，我真的想出去走走，我从在皇宫长大，过的锦衣玉食，也是到了我为父皇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李伊仁是真的想离开，她想去熙国，想当面问问殷华，甚至她宁愿嫁给殷雄，不知道殷华他会有什么脸。

    “我不允许，你母后也不会同意的，神佑她从就在蛮荒长大，力气也大，一脚能把御史踹开，让她去熙国，比你合适，而且她……总之你母后也赞同这个的。”申皇这几日想的很多，想到若是羲和宫的那把火是昭后放的，那么昭后对神佑的存在肯定是更加痛恨，还不如让神佑去联姻，都不见面，大家也清净。

    申皇自己也害怕这种感觉，他只要看见她，就愧疚，又心虚，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让神佑去联姻是最好的一件事。

    李伊仁见父皇居然坚定如此，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解。

    “可是父皇，李神佑她其实……”李伊仁藏不住事，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就如此刻。

    “你不要了，朕已经决定，你走吧，让父皇好好静静。”申皇挥了挥手。

    公主伊仁离开了御书房。

    她也是这几日除了申皇以外在御书房待最久的一个人了。

    各宫的女子，都很羡慕，起来受宠，谁都越不过伊仁公主。

    皇上对她跟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公主回到自己的宫里，连昭后都好奇，这个时候，自己女儿会和申皇了什么。

    特意让人叫了公主。

    冬日，泡一个热热的泉是很舒服的事情。

    昭和宫里的热泉，能享受的人，也就只有帝后和公主。

    李伊仁到了昭和宫的时候，昭后正在泡泉。

    屋子里热气腾腾的，还有淡淡的花香。

    她躺在温度适宜的水中，身后有一个宫女，轻轻的帮忙按着她的肩。

    今日，冬施都被拦在外头。

    只有公主进去了。

    屋子里，只有昭后，公主，还有昭后贴身伺候的哑女阿荣。

    公主也觉得有些疲惫。

    毕竟一早去参加别人的婚姻，感觉很闹。

    “婚宴怎么样？”昭后开口问道。

    “挺好的，周姐性子很不错，比较脱跳，很直接，新郎看着也蛮好的。”

    虽自己的女儿从稳重，可是谈起婚宴，还是一点不脸红的模样，让昭后略微有点不适应。

    “今天去看你父皇了，他好着吗？这几日他谁都不见，后宫那些莺莺燕燕都急死了，跑我面前问了好几回了。”

    “有那种不省心的女子，母后直接处理了不就好了。”李伊仁有点奇怪，母后向来不优柔寡断的，不过随即又想起来，母后这样，恐怕是她自己也想知道父皇如何，只是拉不下脸问。

    “父皇他好着，大概是被申学宫的事情气到了，这几日心情不好。”李伊仁虽然藏不住秘密，可是也知道母后若是知道李神佑的真实身份还是不妥，还是忍住了没有。

    “你父皇可不是被申学宫的事情气到，而是因为李神佑吧。”昭后嘲讽的道，能让申皇瑥这个人生气的事情，只有女子。

    不知道为何李伊仁不想在母后面前李神佑的事情，还是换了一个话题。

    “母后，我，我想嫁给殷雄。”

    昭后正舒服的闭着眼享受着宫女阿荣的按摩，听到这句话，猛的睁开眼。

    瞪着李伊仁。

    “你什么，你再一遍？”

    昭后的表情太过凶，而这一刻仿佛才是她的真性情，公主伊仁也吓一跳。

    但是还是继续道：“反正我也及笄了，不是都要嫁人吗？我觉得殷雄挺好的，长的挺好看，然后性格也不像难相处的，我也见过。”

    “我不许。”昭后严肃的道。

    完才觉得自己太严肃了，跟平日不同，还是忍着怒火道：“熙国联姻的事情，自然有人去，那些人就是迂腐，你贵为公主，不要被他们影响了。”

    “不，母后，我是真的想嫁人，我觉得周尚书的孙女今天嫁人，但是一点都没有哭，一直笑，真的很美。我也期望母后能看着我高高兴兴的嫁人。”

    “你一个女孩子，开口闭口嫁人，不要脸吗？”昭后怒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平日就很成熟，此刻还是生气，口不择言的骂了出来。

    昭后泡在水里的胸起起伏伏，显然十分生气，水面多了浪花。

    屋子里，有着热乎乎的水汽，白烟。

    此刻昭后脸色很红，显然是气的。

    她觉得她的女儿跟别人不一样，眼界还是学识都是世间少有，居然会因为参加了一场婚礼，觉得新娘漂亮就想结婚，简直是傻了。

    “从，母后就告诉你，世间没有真情，天下男子皆是薄情，据我所知，那个殷雄喜欢的实际是他的同窗李神佑，而他却为了你公主的身份求娶你，他不会喜欢你。”

    李伊仁内心惨笑，她也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他的二叔殷华。

    反正都求而不得。

    “你可以不用嫁人，你是申国的天命之女，你也可以是皇。”昭后忽然激动的站起来，带出一片水花。

    把她身后的阿荣也吓一跳。

    她赤裸着身体，直接按住了女儿的肩膀，眼神有些疯狂的道。

    宫中两个皇子，一个蠢笨胆，一个还年幼体弱，都不配为皇。

    李伊仁吓一跳。

    既为母后的疯狂模样，也因为母后的疯狂想法，她所知的历史上是有女皇，可是当今这天下却是没有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看她父皇过的多愁，现在才中年已经就有老态了。

    “世间男子都是薄情的，与其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母后这么多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女子为何不能当皇，我的女儿为何不能当皇，世间可有这样的规定？申学宫那些话多的人，我都把他们弄走了，朝中大半的朝臣都听你母后的，只要你同意，母后立刻能让你上位。”昭后眼神明亮，野心勃勃，疯狂又激动。

    申皇不了解她，荆皇也不了解她，这才是真正的她。

    李伊仁被按的喘不过气。

    她觉得她母后疯了。

    之前自己只是戴了父皇的皇冠玩一下，就被母后大声呵斥。

    可是眼下母后让自己当皇。

    若是她当皇上，那是要亲手杀了父皇吗？

    “可是母后，父皇他至少是喜欢你，敬你的，你难道一点点都不喜欢他吗？”

    昭后身后的阿荣瑟瑟发抖。

    屋子外头一圈宫女，寒风中站的笔直。

    冬施齐留海半遮住的眼，肃穆的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