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尽管是个高兴的事，两人谁都高兴不起来。

    林花惆怅的想，在这个世界生活实在太不容易，像刘树根表面看起来牛气哄哄的，这才不到半年，就被人给逼得走投无路。强权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希望她这辈子都不会与之产生摩擦，最好不要打交道。

    林老二从外面进门，里拿着一串钥匙递给林大宝。

    “刘树根让给你的，我看他急色匆匆的，是去做什么？大黑天的还在往外头跑。”

    林大宝愣了一下，把钥匙揣进怀里。嘴里胡扯：“走远亲去了。”

    林花明眼人的看着，里忙活自己的事情。做了两坛子腌萝卜，还剩下的挑了几个萝卜做成萝卜糕，萝卜缨子开水焯掉，挂在门廊上的竹篙上凉着备用。

    腊月二十九洗猪烫猪头，烧红了火钳汤去上面没有除尽的细毛，热水洗一遍，再拿去河里用丝瓜瓤瓦

    片刮擦洗。

    腊月三十除尘，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清扫，林花挂了几串火红的辣椒在门上，又在旁边吊了几串大蒜，整个屋子多了几分生动野趣感。

    “今年有花帮忙，娘松快多了。”林周氏靠在灶堂边，脸上洋溢着“我家女儿咋这么能干”的幸福感。

    林花端了簸箕架到陶钵上，将锅里煮熟的猪猪头捞起来，放到簸箕里。两沾了点冷水，火速开撕，将猪脸上的骨头给剔出来。

    飘散的腊肉香味，熏腾腾的满屋子钻。林花抓了两块递给林老二和林周氏。

    “今年是咱们自己单独过的年，自然是过得舒坦自在。”往年别有东西吃，想歇会儿都没的。林老太也不管外头多冷的天，下雪也得出去扒柴火。想吃口热汤都得捡他们剩下的，平常日子也就忍了，可过年也当牛做马的被使唤，林花回忆起来就肝疼。恨不得扭头再去将他们教训一顿。

    林大宝顶着一头雪进屋，面色不好的烤了一下，在林花耳边低语。

    “我刚去刘树根家转了转，发现他家的东西被人给动过了。柜子上的锁耗了开，落了一地的东西，屋里乱糟糟。”

    林花精神紧绷，抓住林大宝的：“这事咱们不管，只冲外面讲是进贼了。你一会儿引喜鸽爹一起去收拾，免得惹闲话。”

    心里明镜似的，这是刘树根惹的仇人找上门了。好在刘树根早两天走了，否则留家里撞上，指不定就是人命一条。林花总算明白，为什么系统刘树根倒霉到马上就要死。她不想探问究竟，只叮嘱林大宝当是不知道的。那些人总不会拿无辜的邻居发难。

    刘树根家招了贼的事在村里激起了一阵旋涡，大家互相谈论着，夜里要警醒点留个把人守夜。逢年过节招贼不是头一回的事，经济条件不好家里没饭吃的，也想过节。弄不来吃的就想着偷了，是以看起来热闹喜庆的日子，更得加强戒心。

    叫了楚沐清过来一趟，林花把各项吃的给他装了一篮子，好让他们过年也能吃好点。

    “姚期呢？”

    “回家过节了。”

    林花想了下也是，哪有大过年还在外面晃荡的。

    楚沐清目色深幽的看了她两眼，头上隐藏着几丝驱散不去的阴霾。

    “你舍不得他？”想了会儿还是把含在嘴中滚了几遍酸涩的话吐出来。

    反射性仰起脑袋，林花错愕。这家伙难不成是在吃醋，吃他自己朋友的醋？

    狡黠的眯起眼睛，林花笑得见牙不见眼。“是呀，我可老舍不得了。他话可不像某些人，一张口就能把别人给冻死。”

    某些人“哼”了一声，甩脸色给她瞧。心里暗暗道，再也不让姚期露脸了。

    林花还不知道自己一句玩笑话，将姚期丢进了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里。

    除夕晚上吃饺子，这年头没有鞭炮，没有春节联欢晚会，点个灯都费钱。一家人围着火坑，一人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坐着新做好的长条竹椅（竹沙发），互相谈论着美食畅想着未来。

    开年春节一大早，外头的雪停了，屋檐上挂满亮透透的冰凌子。

    前世过春节喜欢赶早，林花依然沿用了这个习惯。天未大亮，已经将米饭蒸熟。林周氏起来给她烧火切菜打下，林老二也不好懒床，帮着把火坑里的火点上。屋子里有了橘红色的火光。

    “这么早，一会儿过完年，又没有什么事。”林大宝打着哈欠，挽起衣袖子打水。

    “我开心的睡不着！”林花乐呵呵的笑，这样过年，虽然做什么都得自己动，可和前世比起来，这样的才觉得是过年的样子。

    林大宝搓把着洗完脸，咧咧嘴：“是很开心。”跟着爹娘妹妹在一起，没有别人来打扰，这样过一辈子他也乐意。

    林花做了八个菜，两个汤，代表着十全十美。寓意一家和和美美，福禄双全。

    萝卜糕、千禧丸子、红烧狮子头、猪头肉、油灼白菜、香肠猪血丸子拼盘、香煎豆腐、蛋皮蘑菇三鲜卷、黄豆炖猪、清炖水煮鱼。

    若不是做好的圆桌盘面送了来，一桌菜都放不下。林老二和林大宝碰杯喝了点米酒，这顿饭吃了半个时辰。撤下来时，所有人从里到外的舒服惬意。第一次敞开肚子吃这么饱。

    初一祭祖，林大宝和林老二上山烧香，为了不和大房碰头，两人天未亮就去了，回来正好吃早饭。

    正月里走亲戚回娘家，村里人来来往往，热闹极了。林周氏是早年卖过来的媳妇，没有娘家一。而林老二又和林老太断了亲，也没了来往的必要，是以他们这边躲了回清闲。每日只顾自己吃饭聊天喝喝茶。

    林大房家，林王氏从娘屋归来，到家后急忙拿出一包东西塞进墙边不起眼的缝隙里。出去对巴巴等着的林香儿打了个眼色，暗示她这事有戏了。

    林香儿意动的傻笑了会儿，扭着上的帕子跑进自己屋里。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给楚沐清一份大惊喜。翻箱倒柜鞋子衣服全换上新的，林香儿还抹了点香油到头上，把头发顺得油亮油亮，坐在床上如待嫁娘的等待晚上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