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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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太子妃啊,可算是找到了!”

    “就是,这丛林不比城内,可危险着呢,尤其是到了晚上,太子妃为何不跟臣等一块行动?”

    阮棠在众目嘱视下缓缓站起,眸子里带着歉意,“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原本是见这森林气氛不错,想四处走走,不曾想竟然迷了路,还好有各位大人在。”

    有几个同僚开始起哄阮青山,这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女儿,让他去关心一下阮棠。

    阮青山默不作声,在原处僵持了好久,最终抬起深邃稳重的眼眸与她对视,“太子妃没事就好。今日这事有惊无险,时辰不早,大家早些回营帐吧。”

    野外搭营,自然不比大家家中的旁屋大院,有个落脚的地方,勉强挤挤也就算了。

    因此,当阮姒见到阮棠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出现在她面前时,内心大受惊吓,手里刚蓄满茶水的瓷杯“啪嗒”一声碎落在地上。

    阮棠笑笑,“齐王妃见到本宫还活着回来,很惊讶?”

    阮姒又是一惊,阮棠怎么知道,她对她动过手?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轻轻攥起阮棠的手,温声道,“妹妹这的是哪里话,姐姐听你跟大家走散未归,可是一直担心着你呢。”

    阮棠却一手甩开她,一改平日的软趴趴模样,“本宫是太子妃,是谁给你的胆子见了本宫不用行礼?”

    阮姒当真被她这一嗓子震慑到,加上原本就心虚,最后硬是折腰对她行了个标准的宫礼。

    这时,有护卫来报,晚膳时间到了。

    外出狩猎自然不可能带着食物,其实就是大家自己对觅得的猎物生火烤熟。

    远远的,阮棠就看到一个衣冠华贵的年轻男子在盯着他看。

    甚至,在被她发觉也不避开,理所当然的与她对视了几秒,最后嘴角噙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你就是这大沥的太子妃?”

    那人反倒先开口。

    场合再度鸦雀无声。

    其实从他的穿着气势,以及目中无人的姿态,阮棠已经不难猜出,他大概就是这次传闻中与大沥交好的北渊国大皇子。

    正要答是,只听男子声音又响起,与此同时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来这儿坐。”

    阮棠犹豫了一下,不知他现下何意,最终还是顺从的走过去,在离他两臂远的地方寻了个位置坐下。

    男人还不满意,“坐近点。”

    本该让人听了气愤的话。

    可是不知为何,阮棠却鬼使神差的照做了,甚至没有任何反感。

    这下男人终于不再搭理她,却是在约摸过了一刻钟后,手里拿着插在棍子上烤好的野鸡肉给她。

    阮棠不自在的接过来,道了声谢,却见这人又开始嘴角噙笑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似乎要等她吃了才肯善罢甘休。

    于是,阮棠又极不自在的抓起野鸡肉,轻轻咬了一口。

    那人终于移开眼球,却还在末了补充一句,“眼睛真好看,像有星星。”

    阮棠:“……”

    这时,她看到了另一边脸色十分不好看的容彻。

    皇甫瑛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笑意更明显,甚至带着一丝讥讽。

    “王爷气色如此差,是见到太子妃回来,失望了?”

    容彻被他这话噎住,“北渊皇子此话何意?本王一直把棠当做妹妹,她平安回来,本王自然是高兴的。”

    “是吗?”

    皇甫瑛笑,“本王时常在想,如果我也能有个妹妹,必定把她捧在手心里不受一丝危险,她若想要什么,本王上天入地也要为她寻来。齐王这个哥哥当的,显然很不称职。”

    “不如你给本王当妹妹吧,本王比齐王有钱,比他有才华,还会比他对你好。北渊国土辽阔,景气更不差于这大沥,你若不愿意留在北渊,本王还能带你去北极看雪山,去蓬莱看海,你想做什么本王都能帮你实现。”

    皇甫瑛上句话是对容彻的,下面这段,自然是给阮棠听的。

    皇甫瑛心直口快,在提高自己的同时无形中贬低了大沥,惹得在场许多官臣恼火,但是碍于他的身份与势力,如今皇上又身体抱恙,真交起战来未必能胜。

    为了大局考虑,也便忍了。

    “本王也能这样叫你吗?棠?”

    阮棠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与北渊皇子素未谋面,他怎么第一次见……就要认她做妹妹?

    场面一度格外尴尬,大臣们鸦雀无声,只剩皇甫瑛独自含笑畅言,像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最后还是皇后出面调节,为了大局,毫不犹豫的把阮棠送了出去,“北渊皇子看中我朝太子妃,是我等之荣幸。阮棠,还不快行礼谢恩?”

    阮棠无可奈何,只得与他结了兄妹谊。

    在阮棠看来,皇甫瑛此举缘由无非两个,第一,他很闲,恰巧逢上大沥的寒猎节,顺道来玩玩,又恰好对她一时兴起。

    第二,他这次有目的而来。

    夜已深,各自回营。

    阮棠却在刚抬脚又被人叫住。

    “棠。”

    皇甫瑛一个空跃堵住她前面的路,缓缓转过身来。

    “你我兄妹二人许久未见,恰逢今日月明风高,不跟哥哥叙叙旧?”

    阮棠只当他这话是故意找茬,“北渊皇子笑了,女从未见过皇子,何来叙旧一?”

    有风吹来,扬起了男子半散的发丝和松散的衣袍,月光洒在地上、身上,更加凸显了眼前人的慵懒恣意。

    阮棠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却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却见皇甫瑛蓦然叹气,“是啊,你被掳走的那天才三个月大,自然不记得本王。”

    阮棠:?

    “这件事来确实离奇,本王知道你不会相信。”

    皇甫瑛一改从前的懒散,眼眸里格外认真,“但事实确实如此,你是我北渊皇室失踪了十六年的公主,我的亲妹妹。”

    阮棠重新量着他,如此认真,怎么看都不像在假话。

    况且,他身为一国皇子,没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若是假的,对他毫无益处不,稍有不慎可能还会危害到自己的国室。

    再联系到原主的身世,阮姒才是尚书府的真千金,而她却连自己从何来都无人知晓。

    皇甫瑛见她犹豫,又给她讲了许多他们时候的事,以及他如何断定她就是自己的妹妹,又为何会来到这日渐衰落的大沥。

    原来,皇甫瑛这些年一直在查她的去向,北渊举国上下都以为她死了,甚至有权臣在十六年前她失踪后的几晚已经从山下寻来公主面目全非的尸身,可是他不信。

    彼时只有七岁的皇甫瑛,为了这事与父皇决裂过,得罪了权臣与贵妃娘娘,被认为得了失心疯关了三年的禁闭。

    三年后的皇甫瑛依然坚信妹妹还活着,彼时的他已经学会不将喜怒形露于色,一边白天习武晚上读书,一边暗中听一切可能与妹妹有关的消息,与妹妹年纪相仿的女子一个都不放过,尤其是这些年突然茂名出现、无父无母的人。

    北渊国找不到,他就去别的地方找,这也正是他这些年落得个游手好闲、只知四处玩乐不思进取的名号的原因。

    “你若再不信,我们滴血验亲,看看你我的血液是否会融在一起。”

    阮棠本想不必,然而皇甫瑛身形一闪已经去到湖边装了一瓢水回来,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晶莹的血珠滚入其中。

    看来这个亲,她今天是非认不可了。

    阮棠无奈叹气,罢了,也好让她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他妹妹,如果是真的皆大欢喜,是假,也好断了他的念想。

    又是一滴血珠滑落,悄然无声的落入水中,却很快与先前那片殷红重合,融为一体。

    即便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亲眼见到验证的结果,阮棠还是惊得不轻。

    乍然抬头,却见皇甫瑛的激动程度丝毫不亚于她,颤抖着的双手抬了抬又放下,像是要过来拥抱她,又怕会吓着她而止步。

    阮棠笑了笑,过去轻轻抱了抱他的腰,只是马上又松开,“哥哥。”

    皇甫瑛被这一声哥哥弄得头脑发颤,尖嘴滑舌如他,一时间却忘了要什么。

    过了许久,才心翼翼的问,“听闻你在大沥过的并不好,尚书家对你刁难,嫁的太子是个废人,你愿意跟我走吗?本王带你回北渊,父皇和母后见到你一定很开心,如果你在北渊玩腻了,本王带你去别的地方,天下之大,本王去过的地方可多了!”

    阮棠摇头,“多谢哥哥好意,如果哥哥想带我出去玩,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这北渊我还是不回去了,我在这边过得很好,尚书府没人欺负得了我,还有太子,他不是废人,过不了几天他就会重新站出在众人面前。”

    他相信容烨!

    而且,她暂时也不能离开容烨,她还要看着他如何揭穿容彻的阴谋,解救这个随时可能破落的国家于水深火热之中!

    想道容烨,阮棠还是会忍不住出神,只是却不再是从前他落魄不能动弹时,担心他个人安危的那种出神。

    如今的容烨,除非遭人算计,不然一般的人奈何不了他。

    她想的是,如果容烨有一天发现她不见了,会担心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