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惹火上身
“流烟馆琴棋书画四才女, 听又来了一位新的琴师,怎么?,人呢?还要本公?子三请四请再出来吗?”锦衣玉带的公?子哥一脚踹在流烟馆门口的金狮子, 一脚之力, 金狮子如?巨石崩碎。
“再不出来, 拆了这地!”
这人口音奇怪, 明显不是大周人士, 身边奴仆各个都是修为不俗的修士,那公?子哥修为不高, 但气焰高,也?不知?怎样的修真?世家能养出如?此跋扈之人。
流烟馆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时代变了, 才多少人就有人敢拿流烟馆开刀,昼家今时不同往日, 光有权势还不够,没绝对?的实力总会招一群恶犬狂吠。
以实力为尊的九州大陆,谁修为高,战斗力强, 谁就是发言权。修真?世家如?笋林立, 各个都是不好招惹的存在。
云渊身为馆主,自有庇护馆内众人之责,她笑着?从门内走出:“远来是客,还是莫动手为好,这位公?子,你是吗?”
她给足了脸面,公?子哥还以为她胆怕事心里更是鄙夷,语气轻蔑:“你又是何人?”
“此间馆主, 云渊。”
“呵。馆主都出来了,那位琴师呢?”他开折扇:“早生个二十来年本公?子定要将昔日的琴师娶回家门,可人已经去了,只能贪个念想,你答应将那位琴师许给我为妾,本公?子就放你们一马,否则,秋水城的城主来了都不管用!”
随着?他话音落下?,站在他身侧为首的奴仆放出威压,那公?子哥身上穿着?抵御威压的宝衣,自然不惧。
他不惧,有的是人惧。
云渊恼恨他语出轻狂对?‘昼夫人’不敬,一口怒气还没发出,紧接着?被骇然的威压震在原地,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头?顶,她恨自己无能,竟教人折辱至此,很快,额头?一滴冷汗滴落。
周遭围观的百姓们都遭了无妄之灾,凡人身躯哪能和修行有成的修士相抗?沉沉的威压笼罩在秋水城上空,声?势之大,不少人受不住吐血,面白如?纸。
驻扎城中的修士们不敢贸然露面,且不能不能制止这场残忍恶行,他们的命也?是命,若是为了无辜之人搭上自己性命,赔本的买卖,傻子才肯去做?
偌大的秋水城,修士众多,竟无一人有那无畏胆魄站出来。
昼景心里怀着?怒火,怒火之余,还有对?大周修士的失望。就在她意欲插手这场单方?面的欺压时,一道?熟悉的琴音从空中响起?。她心炽热:“十四?!”
琴音晕满圣洁凛然之意,虽不主杀伐,音符破空的一霎,那位奴仆面色古怪,识趣地敛去一身如?刀如?剑的威势。
“你做什么??!谁让你收手的?“公?子哥蓦然发难,抽出缠在腰间的软鞭毫不客气去。
被了的奴仆忍气吞声?,枉他一身高深修为,却?还要受儿欺辱,他捏着?拳头?,又慢慢松开,等公?子够了,发泄出全部?的怒火,他这才面无表情?道?:“老主子了,要奴看着?公?子,不让公?子惹火上身。”
惹火上身。
常人一般‘惹祸上身’,家奴却?口口声?声?提到‘惹火上身’,出门历练前家中祖师为他算了一卦,他此行务必谨言慎行,否则有烈火吞噬的下?场。
祖师道?法精深,修为更高,到了教人难以想象的地位,可论起?占卜一道?,孙盛都敢大着?胆子一句,他占卜的能力比祖师强多了,族里任何一位年满二十的子,在占卜一道?的准确率都比祖师强。
他不信邪,是以听到家仆提醒的‘惹火上身’四字,如?同被犯了忌讳,鞭子抽在对?方?脸上,那鞭子也?不是寻常之物,一鞭子下?去抽得比他高了三个大境界的人眼睛直流血。
了人他还不解气:“废物!拿祖师来压我?你胆子真?不!少得冠冕堂皇,不就是不想得罪弹琴之人吗?那人就这么?厉害?好呀,厉害正?好,正?好为我做炉鼎——”
白衣少女抱琴蓦地显现,元十四声?如?玉碎:“炉鼎?”
孙盛被她美貌所迷,又被她浑身矛盾幽深的气质吸引,刚要上前,音符如?刀劈来——
“公?子心!”
家仆再不愿救他,也?得顾念老主子的救命之恩,他想,过了此事,他就不欠孙家的了。
透明的金钟屏障挡在孙盛身前,这一交手,家仆切身体会到少女的寒怒,甚感棘手。
死亡的阴影眼看要将他笼罩,孙盛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多少年了,没人敢将这种生死危机放在他眼前,此番体会到了,好在那奴仆还算尽职尽责。
有金钟庇护,他神情?愈发得意:“美人,跟哥哥走罢。保管你享受人间极乐,再不想回到这破地方?。”
“十四姑娘?”云渊如?何也?不敢想解救流烟馆危机的会是新来的年轻琴师。
可是这琴师看着?,怎么?和先前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隐匿在虚空的昼景感受的更为深切,她若有所思,瞧着?下?方?一身白衣怀抱古琴的少女。
元十四凉薄一笑,挥手拨弦,心尖情?种晕出明亮的光,符刀势如?破竹,家仆刚要以死相博,倏地灵海被一股陌生强大的道?韵冲击,满心的惧意上涌,一百二十年的记忆和情?感如?书页被人散漫翻开。
人的情?感和记忆不可分离,何为活人?血肉活着?,灵魂活着?才为活。崩溃信仰的活无异于行尸走肉。
有时候人能败许多人,却?唯独不败自己。家仆被道?韵牵扯,终是尝到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悲哀绝望。他眼中流出血泪,想到了多年前走火入魔犯下?的杀孽。杀孽如?影随形,他一口血喷出,金钟崩溃,恰是此时,元十四收了琴音。
上辈子和这辈子,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她第二次以情?道?退敌。第一次是在道?院,震慑来找她决斗之人,第二次,也?就是现在,她的七情?之道?操控地甚是熟练。
人有七情?,就有弱点。
这便是情?道?的可怕之处。以至极痴缠眷爱,炼心磨情?,修出来的道?,正?是以情?克情?。
家仆溃败,其余仆从惊骇之下?护在公?子身边,孙盛恼羞成怒,怒瞪家仆:“废物!”
被称为“废物”的男人还没从惧、哀两道?之中走出来,神情?木讷,听不见周遭声?音。
指望不上他,孙盛气得好一会才找回世家公?子的傲气:“美人,你再敢逞凶,哥哥可就不客气了。”他此行历练满身都是宝,他最得父亲宠爱,哪怕出门历练身上的保命手段也?多之又多,没了一个家仆,也?没什么?可惜。
他到此时都不改跋扈作风,为了让美人看到他的厉害,他拒绝仆从相助,一声?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
一团浓郁的黑色从他腰间葫芦飘逸而出,“此乃阴沉死气,沾之即亡,养在九州最阴险的堕道?葫,美人,你若肯乖乖服输做我妾室,我——”
“闭嘴!”十四断他的满嘴喷粪,扬眉轻笑:“阿景师父,你还要看到何时?我不想看见他。”
在场众人四下?环顾皆不知?她在和谁喊话,被无视的公?子哥气得咬牙,一拍堕道?葫,阴沉死气像是看到何等美味,疯了似的朝少女扑去——
天火恰是从这时降落。
长烨圣君的火,能焚毁一切污浊阴邪,火光耀眼,连带着?锦衣玉带的孙家公?子都没放过。
阴沉死气,囚禁熔炼上万人的魂魄才能凝练出一滴,此人身怀堕道?葫,葫芦里装满阴沉之液,在昼景看来,死不足惜!
“公?子!”
“不要——”
为时已晚。
天火焚烧下?,孙盛死得渣都不剩。
“惹火上身……”原来祖师卜算的竟是应在这人身上。
昼景一身长裙,化作流火降落人间大周的土地,她站在少女面前,温柔地捞过她秀白的玉手:“好了十四,原谅我可好?”
元十四静静看着?她的恩人,看着?她的阿景师父,眉梢冷意消融,她想要笑,想抱抱她,却?因先前被‘欺压’的遭遇心底仍有嗔怪,她弯了眉:“不好。”
“怎么?不好?你过我找到你,你就原谅我的。十四怎能话不算数?”昼景完全脱去十八年来‘师父’的身份,目露委屈,轻晃少女手臂:“我们回折云山再?”
“你、你杀了我家公?子!祖师不会放过你的!”
不合时宜的声?音搅乱难得的温馨氛围,昼景暗恼,回过头?来,眉眼桀骜:“告诉你家祖师,一年之内,昼景必去探访瀛洲孙家,阴沉气、堕道?葫,孙家如?此不将我昼家放在眼里,此事我记下?了,你们从哪来的往哪回去,滚!”
她袖摆裹起?一阵凉风,直接将人送离大周。
这一手袖里乾坤,这般妖冶美艳的脸庞,且听她自称那位的名讳,众人心里卷起?惊涛骇浪,竟不敢吐露一言。
“我应下?了馆主的‘招贤’,要在流烟馆呆满一月才能走。”
云渊嘴唇微动,刚要“不敢”,被少女轻描淡写投过来的眼神压得开不了口。
“呆满一月?做琴师么??”昼景握着?她的手,沉吟片刻点头?:“好,听你的,我陪你。”
十四指尖轻蹭她掌心,笑笑不语。
两人并肩携手进了流烟馆,直到看不见影,人群短暂静默后,忽然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
“那位……那位竟然是女子之身?!”
“好厉害!不愧是传中的人物,那群人竟然是瀛洲来的吗?”
“琴师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和昼家那位前辈——”
“……”
云渊置身其中,四围皆是热烈的崇拜声?。她黯然失落的心从阴暗的角落慢慢回到光明之地——老家主回来了,昼家在她的扶持下?,定然能再次振兴罢!
那些年的热血斗志一下?子重新回来,她大笑两声?,被强敌欺辱的郁闷一扫而空。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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