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高中时代IF线(上)
---------------【初春、初遇】----------------------
七海建人今天也很烦躁。
因为现在是三月, 正处在樱花开放的季节吧。路边的街道一树一树的全是盛放的重瓣樱花。
七海建人重重的迈着步子走在砖红的地砖上,从树上摇落的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不耐烦的将落满的花瓣拂落, 加快了步伐。
街道的景色很美,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心情欣赏。
要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样的三月——
正处于全国统一意义的【春假】时期。
当然,对于他们咒术高专的学生来,是没有春假这样的存在的, 即使是有假期,也会在休假休到一半,就被叫出来做什么狗屎任务。就算是已经有了预定, 也要以任务为重,毕竟他们的任务性质特殊。
对,没错, 就像是现在这样。
原本算这个春假好好休息一下, 与家人一起回到丹麦探亲, 老师一个电话过来, 计划就泡了汤。
七海建人抬起头,映入眼中的天空湛蓝, 白色的浮云慢悠悠的飘过, 现在这个时候,家人应该已经坐上飞机了。
他因为任务的原因, 一个人留在了日本。
对于工作他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等到他到了任务现场,才发现只是几只四级咒灵, 和一只三级。
这和他获得的任务情报一点都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是二级咒术师了,这种程度的任务, 按理怎么也不该是他来做。
就因为这样情报失误的任务,浪费了一个假期。
烦躁。
没有出去玩的心情,也没有可以相约出去玩的朋友,平常高中生沉迷的电玩,游戏,七海建人一个也不感兴趣,换句话他连一种发时间的项目都没有。
现在只能在家里读读书,顺便做做任务,等待一个多星期之后的开学了吗?
七海建人望着街道,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就像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一样。
大人在因为工作的事情奔波忙碌,和他同龄的学生们则都在为了难得的春假欢喜雀跃,大家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烦躁,非常烦躁。
头顶的樱花花瓣不停的落下,没一会又落满了肩膀,七海建人不耐烦的将花瓣拂落,刚迈开脚,突然听到上方的树枝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七海建人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重新仰起头望向上方,将手从口袋中抽出来,轻轻的贴在树干上。
是地震。
不过还好,从树枝颤动的频率来看,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震级,对于隔三差五的日本岛来,这种地震简直是司空见惯。
【轰隆隆——】
不远处传来了坍塌声,七海建人一怔,立刻拔腿向声源处跑去。
映入眼帘的是塌了一地的木板,摔碎的浅红瓦顶,和原本应该是挂在门上的一大幡深蓝色日式条纹门帘。
七海建人调整着呼吸,望着面前的一地废墟,半天不出话。
他将袖子挽到手臂上,用力将木板搬动,从木板下咕噜咕噜地滚出好几瓶汽水,和五颜六色的糖果,还有一只雪白的手。
是被地震压在下面的人,七海建人心中一惊,更加心翼翼的用力,将木板搬到一边,被压在下面的人影渐渐显现出来。
是一个女学生,身上穿着红色的水手服,浅金色的头发扎成松松垮垮的麻花辫。
她脸朝下,一动不动的躺着。
七海建人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腕,还好,还有温度,脉搏也正常。他松了一口气,心的检查了一下她的脑袋,也没有什么外伤。
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七海建人尝试着轻轻的晃动女生的肩膀,“喂,听得到吗?你感觉怎么样?”
“呜——”
女生发出了一声像是狗一样含糊不清的声音。
看来没有什么大事,七海建人刚将一直视线转移开来,就和一只大眼睛咒灵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咒灵的身体很,却长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此刻,这只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注视到他的视线,咒灵还歪了歪头,发出了像是笑声一样的咔叽咔叽声。
【蝇头】,即使是咒灵中,也是最低级的存在。放着不管也不要紧。
但是……
望着倒在地下,意识不清的女生,七海建人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了手。蝇头已经爬到了脸朝下昏迷的女孩子的头上,正满脸得意的跳来跳去。
既然她现在都没有醒,那也就没有必要向她解释。
尽量快速,轻巧,不知不觉的解决掉——
晕倒的女孩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木屑和瓦砾石灰从她的头上扑扑索索的滚落下来,她哼唧了两声,用手撑住地面,摇了摇头,茫然的抬起了脸。
灰尘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她的睫毛太长了,是金色的,和祖母之前从俄罗斯带回来的手工人偶一样,不,好像更长,卷曲的弧度更加漂亮,弯弯的月亮一样的弧度。
她眨了眨眼,灰尘扑簌簌的从她的脸上落下。
四目相对。
七海建人怔住了。
一瞬间,他感觉到心跳不受控制的迅速跳动起来,像是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动到心脏,扑通扑通的,震动的他耳晕目眩。
原本想要轻轻的拂过女孩子头上的咒灵的手,一下子没有控制好力度,重重的拍在了女孩的脑瓜上。
----------------【倒霉的一天】---------------------
今天也是超级不走运的一天。
猫泽飞鸟这样想。
从清早开始就一直走背运,虽然是难得的春假,在东京也没有朋友,好不容易有同学约她一块去逛街,却又临时电话和她突然有事,没有办法来了。
被放了鸽子,猫泽飞鸟只好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路边,还被路边飞驰而过的汽车溅了一腿的水。
她正拿着手帕擦拭腿袜上的水,突然从街角窜出一只柴犬,对着她汪汪叫,上来就要咬她,她被柴犬追着跑了半条街,慌不择路的跑进老街,好不容易身后没有了紧追不舍的狗狗的影子,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又迷路了。
面前的街道从来没有见过,她环顾四周,只有一模一样的樱花树,茂盛的遮住了天空。猫泽飞鸟被狗追的跑出一身的汗,刚好看见不远处就有一家零食铺子,她想了想走了进去,想买一瓶波子汽水。
她前脚刚走进去。后脚房子就一下子塌了下来,她都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从上当砸下来的木板砸了个正着,立刻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还不算是最倒霉的。
更加恐怖的……还在后面。
比如,好不容易醒过来,就和一双正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抬起头第一眼看见的是黑色制服皮鞋,猫泽飞鸟愣了两秒后,被木板砸的昏昏沉沉,本就不灵光的脑袋才意识到有人正蹲在自己的面前,她用手掌撑住地面,努力的支起脑袋,仰头往上看。
逆着光蹲在自己面前的男生一头金色的短发,梳的整整齐齐,黑色的制服,像是校服的规制,却没有校徽,也不属于自己见过的任何一款校服,难以辨认是哪一所学校的制服。
他的面容因为逆光而模糊不清,只能看到瘦削而紧绷的下颚,与冷淡而不耐烦的眼睛,正紧紧的凝视着自己的脸。
猫泽飞鸟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巡逻了一圈,脑袋晕晕乎乎的。
这个人,看起来呢就像是一副学生会长的扮,看起来就是好好学生,但是表情看起来好凶,满脸不良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下一秒就会人一样。
……不,不应该这么想的。
应该是他搬开木板,把她救了出来的吧?这么这位不良少年(划掉)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她怎么能够以貌取人,就因为他外表看起来凶,就暗自腹诽人家呢。
这样想太失礼了,就算他看起来很不耐烦,但是却救了自己,就冲这一点,他也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应该好好地表示感谢。
猫泽飞鸟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抬起头,望着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脸,犹豫了一下,刚准备开口。
“咚——”
原本就不灵光的脑袋惨遭二次痛击,痛的猫泽飞鸟眼中立刻冒出了泪花,泪眼朦胧中看见对面的少年怔了怔,又朝她伸出了手,猫泽飞鸟立刻用两只手捂住脑袋,向后瑟缩。
救命,不良少年!这绝对是不良少年!
他不止看起来凶,还真的会人啊!
-------------【不良少年】------------------------
猫泽飞鸟不敢话。
任谁被不良少年背着走路,都不会随意的发出任何声音的,尤其是这个不良少年人这么痛,还会无缘无故的敲她的脑袋。
虽然他立刻道了歉,猫泽飞鸟还是已经在心中断定了,他一定是个不良少年,百分百的。
所以,在七海建人提出要送她回家时,她原先是不乐意的,但是奈何腿被木板划伤了一个大口子。伤口开起来大,却不怎么深,也不疼,猫泽飞鸟觉得自己回家完全不成问题,却在七海建人冷淡的表情和严厉的瞪视之下,一声都不敢吱。
但是,她没有想到,所谓的送她回家,是指一路背她回家啊!
被不良少年背着走的经历,不是每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都能体验的,猫泽飞鸟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僵硬着身体,努力的缩着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瞬间变成一团空气。
他走的好稳,就像背着一个人对他来毫无影响一样,猫泽飞鸟回忆了一下体重秤上的数字,顿时惊恐。
练家子,这个人一定是不良少年里的头头!
“喂,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状似不经意的问,猫泽飞鸟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秒,僵硬的像是一只被提住后颈的兔子,猛地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冷的,像是电视里下一秒就要将她尸沉东京湾的黑帮老大。
是不想回答的意思啊!猫泽飞鸟欲哭无泪,她用力的拍了拍七海建人的后背,终于开口了今天第一句话,“我……我家到了,你放我下来……”
七海建人沉默了,弯下腰将她放下来,双脚一接触到地面,猫泽飞鸟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蹿了出去,头都不回的一瘸一拐的跑掉了。
她暗红的百褶裙摆翻飞出好看的弧度,金色的麻花辫晃晃悠悠,一下子就没有了踪影。
七海建人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半天不出话。
刚才背着她的时候的触感,就像是柔软的云朵一样,一路上他都在无声的量着女孩子的侧脸,她尖尖的下巴,上挑的圆眼睛,巧的鼻子,像是透明一样的雪白皮肤,奶金色的麻花辫时不时的扫过肩膀的触感。
就像是童话里面的爱丽丝一样奇妙。
怎么会有这样的……
他张开了手掌,手掌中静静的停着一朵完整的五瓣樱花,是从女孩的发梢上落下来的,浅粉色的的花瓣,带着青涩的初春的气息。
七海建人抬起头,澄澈的淡蓝天空,白色的云朵,清浅而明媚的阳光,带着泥土和草气息的微风,安静的街道,樱花的香气。
枝头绽放的樱花轻轻柔柔的摇曳在风中,浅粉色的花瓣被微风卷动,像是粉雨一样纷纷坠落。
午间的风吹拂过,带着春天特有的万物发芽生长的气息,隐隐流动的空气都像是浸泡在浅蓝色与淡粉色之中。
是春天了啊。
他这才陡然察觉,春天已经无声无息的到了。
------------【花与爱丽丝】-------------------------
那天之后,那朵樱花就作为书签,被七海建人夹在书中,心翼翼的保存着。
七海建人并不是主动的类型,那一天没有主动追上去,之后也没有想过再去那条路。既然是美好的记忆,就这样保存在这个春天,也不错。
应该不会再见到了,存着这样的心理,将那天的记忆连同花朵一块存封在书页之中。
只是,他没有想到。
原以为,只是春天限定的爱丽丝,仅仅隔了一个星期,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深红色的水手服,白色的腿袜,白色的制服鞋,一群相同扮的女孩之中,七海建人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缓慢的走在人群的最后,金色的双股麻花辫,随着她的步伐在腰际摇曳。
一群女孩子之中,她走的最慢,拖着慢悠悠的步伐,像是游离在人群之外一样以落后一步的速度跟在其他人之后,前面的人和她了什么,她微微偏过头,只是一边微笑一边摇头,并不话,看起来十分安静的样子。
她们已经快要走到这边来了。
凭借优越身为咒术师优越的视力,七海建人做出了预判。只要穿过这条马路,她就会和他撞个对面。
不由自主的,七海建人紧张起来,望着红绿灯闪烁的光,他的脚就像在地面深深扎根,根本不听使唤的一动不动。
他装作不在意的盯着路口,只用余光望着那群嬉嬉闹闹的女孩子,和落在人群最后面的猫泽飞鸟,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她,她如果看到了他,会是什么反应?会上来招呼吗?会告诉他,她的名字吗?上次她跑的那么快,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明明腿受了伤,对了,她的腿好了吗?
这都是第二次见面了,应该会上来话吧?
这次一定要好好地自我介绍,联系方式……如果她没有主动提到,他就要主动问了,总之要拿到……
视线余光里,女孩微微摇动的麻花辫越来越接近了,七海建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悄悄的将脸偏向她,确认这角度她一定会看到自己。
这一片里面,他的身高是最显眼的,一定一眼就能看到吧?
在他的期待之中,女孩的脚步顿了顿,像是迟疑在原地,七海建人几乎已经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了,他忍不住扭过头,望向她。
对上视线之后,七海建人眼见着女孩猫一样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她满脸惊恐,转头拔腿就跑。
……?
不是应该……上来个招呼什么的,才是正常的发展啊?
-----------【逃避可耻且没用】--------------------------
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还会遇见?
猫泽飞鸟记得那一身校服,在那之后她还特地调查了这一片的学校,确认了那种形制的校服确实不是附近的学校,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能够确认了,那个人不是附近学校的学生,那天应该是凑巧经过这一片。
这样以后应该就不会再见了。
虽然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太好,但是猫泽飞鸟真的害怕,她最不擅长和这种看起来永远是一种表情,而且还凶巴巴的人相处了。
而且,他不仅凶,他还真的人!回想起脑袋上重重的一下,猫泽飞鸟就感觉感觉脑壳疼。
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仅仅隔了一个多星期,就又见到了。
她走路总是低着头,望着地面,所以没有看到马路对面的他,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她一抬头,就又和那个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的目光正紧紧的锁定这自己,明显早就注意到她了。
被这种像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一抬头又是梦回那一个倒霉假日的眼神,猫泽飞鸟被吓得差点原地起飞,连想都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的转头就跑。
然而,她很快就认识到,上次能让她跑掉,是走运罢了,逃避什么用都没有。
她没跑出一百米,就一把被人抓住了手臂。
“你跑什么?”来自介于成年和少年之间的低哑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质问她,“我很可怕?”
猫泽飞鸟像鸵鸟一样将脑袋深深的埋着,光听他的声音就吓得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看他的脸,闻言一个哆嗦,将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那你跑什么?”
“上次,是我救了你吧?你见了我就跑?”
他根本没有给猫泽飞鸟留余地的,继续逼问,“为什么?”
七海建人是真的不懂,为什么猫泽飞鸟见了他拔腿就跑,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明明上次是他将她从坍塌的房子下面救出来的,结果她不感谢自己,偏偏和见到了鬼一样。
少年人的心情,从见到她蹦蹦跳跳的发尾时剧烈的狂喜,隐秘的期待和紧张,一下子变成了无名的烦躁和莫名的不甘,隐约掺杂着一些,让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郁气。
就算不是感谢,至少不是逃跑吧?
他搞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水坝】--------------------------
当然是因为,害怕他的那张阴沉的黑脸,还有敲脑瓜啦!
当然,猫泽飞鸟根本不敢吱声,她紧紧地环着膝盖,将自己抱着,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
面前是一条清澈的河流,淡蓝的水色,是城市内难得清澈的水流,水流看起来并不急,缓缓地流动,耳边是潺潺的水流声,仿佛时间都静了下来。
他们现在身处在一条河坝边,河坝是个巨大的斜坡,春天的时候长满了绿色的草,傍晚时这里能够看到最美的夕阳。经常能看到学生在这边玩,她每天放学也都从这边经过,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坐在河坝边过。
猫泽飞鸟当然不是主动到这里来的。
她是被七海建人提过来的。
她不敢吱声,七海建人也没有话,两人之间一片沉默。
猫泽飞鸟不明白七海建人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也搞不懂现在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她抱着膝盖,呆愣愣的望着面前的溪流,什么时候,她才能回家啊……晚饭吃什么呢?
“喂,你……”
七海建人悄悄望向少女的侧脸,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出来。
微风吹动她的发丝,奶金色的细碎发丝随风飘摇,她并不用手去挽,而是干脆将脸整个埋在膝盖里,只留一个后脑勺,七海建人的眼神落在她的耳朵上。细密的绒毛,在阳光下接近透明的皮肤,和淡红色的血管。
七海建人望着她的耳朵发呆,猫泽飞鸟也一动不动。
这种安静究竟要维持多久啊。
将脸埋在膝盖里的猫泽飞鸟想,再这样下去天都要黑了,可是他也没有开口的的意思,也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因为看不透,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维持多久。猫泽飞鸟不由自主的焦躁起来。
他不会是准备只要她不开口,就这样在这里坐上一晚上吧?
再不回家,哥哥和久留美会着急的。
她维持着这样的动作,突然感觉发梢被动了动,七海建人扯了扯她的麻花辫。
猫泽飞鸟没有动。
七海建人又扯了扯。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他们根本就是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吧?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啊,为什么她要听一个陌生人的话?为什么要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扯麻花辫啊!
猫泽飞鸟感觉自己的头发又被扯了扯,心中生气,咬了咬嘴唇,头也不抬,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她根本就不抬头,不往自己这边看一眼,七海建人泄气的松开了手。望着将自己缩成一团的猫泽飞鸟,他确实是故意扯她头发的,目的就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哪怕生气也好,想要听她话。
但是猫泽飞鸟明摆着不想搭理他。
“喂——”七海建人尝试搭话,“你是附近的学生吗?你叫什么名字?”
猫泽飞鸟没有理他。
七海建人看向她放在一边的书包,上面别着校徽,他观望了一会,试探性的开口,“县立学文高中?”
猫泽飞鸟一下子抬起了头。
七海建人感觉自己的话起了些作用,虽然好像是反作用,现在猫泽飞鸟开始瞪他了,是因为害怕他会去学校找她吗?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是几年级的学生?一年级?”猫泽飞鸟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他的身上了,七海建人立刻抓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些想做什么?”
猫泽飞鸟终于开口了,虽然她的句子简短,轻的就像是听不见,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她的眼尾有些泛红,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七海建人,“你,你问这些想做什么?”
“我……”
是啊,问这些是为了什么?七海建人在她的质问下,才陡然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在猫泽飞鸟转头就跑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追了上去,心中被无名的烦躁给席卷了。
他愣住了,因为刚才听从激情,所做出的举动。他拉人家的头发,还强迫她坐在这里。
知道了她的名字又怎么样?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又怎么样?他想要做什么?
“我要走了。”猫泽飞鸟拎起包,转头就要走。
七海建人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伸出手一下子拽住了她的手腕,“等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嘛?”猫泽飞鸟狠狠地回过头,“到底想要干什么嘛?为什么要一直抓着我不放啊!”
她的泪花溢满了眼眶,激动的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有什么事情你就啊?”
七海建人怔住了,望向猫泽飞鸟通红的脸颊。
猫泽飞鸟更加生气了,语速也变快了,“觉得好笑你就笑好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我话很好笑嘛。”猫泽飞鸟这回真的哭出了声,不停的用手擦眼泪,“是你非要让我话,你们就是都想笑话我……”
她的语速又快又软,尾音上扬,带着浓烈的乡下口音。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七海建人呆住了,看着哭的满脸是泪的猫泽飞鸟,急忙忙的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她,只能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
她话虽然带着浓烈的口音,但是并不难听,语调软的就像是毛茸茸的猫爪子,即使是生气的吼他,也软绵绵的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含糊不清的声音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猫泽飞鸟捂着脸就蹲了下来,缩成一团,
“你想笑就笑好了,不用憋着。”
“我就是什么都干不好,连话都不清楚,学习什么的也弄不懂……呜呜呜,我就是听不懂。”她哭的稀里哗啦的,“东京一点都不好,我要回津轻……”
“学习……”七海建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她旁边,听着她的话,突然急中生智,“你学习上有问题吗?哪一科不行?我可以帮你补习的,我成绩在学校里顶尖——”
因为着急,他连平时从来不可能的吹嘘的话都脱口而出。
猫泽飞鸟的哭声止住了,扬起满脸眼泪的脸,半信半疑的望着他,“顶尖,有多好?多少名?”
七海建人眼睛都不眨,“全校第一。”
毕竟,咒术高专,他所在的年级,现在就他和灰原两个学生。
-------------【补习】------------------------
“喂,杰,你有没有觉得七海最近不大对劲,一没有任务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你,他是不是有‘那个’了?”
咒术高专二年级,五条悟鬼鬼祟祟的贴着自己好友的耳朵碎碎念,“你看他那副样子,那个表情!一定不简单。”
夏油杰将五条悟凑得过近的脑袋推开,看了一眼五条悟口中“一定不简单”的表情,微微笑了起来。
“怎么样,杰?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五条悟兴致勃勃。
“这个嘛,我觉得……”夏油杰瞥了五条悟一眼,挑了挑眉,语焉不详,“我觉得你自己问他比较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啊,你这个家伙!看出什么来了?快——”
七海建人顾不上闹闹的前辈们了,他现在每天都很忙。
他将复印好的讲义,坐满的笔记,和印的整套试卷都装进包里,因为匆忙的动作,包一下翻倒,他一直放在包里的巴掌大的口袋书一下子掉了出来,夹在书里的樱花书签被吹落在地。
他立刻捡了起来,心翼翼的夹在书里。
包光是塞试卷,就已经满了,七海建人握着书,犹豫了一会,还是将书塞进了包里。
现在这本夹着樱花书签的书就像是他的护身符一样,他总是随身携带着,如果不带在身边,总觉得不太对劲。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看着手表上的时针,七海建人提起包,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等到他到水坝的时候,猫泽飞鸟已经在那里了。
她坐在波光粼粼的水边,金色的阳光落在河流上,就像是一层细碎的金子,闪耀着发光,天空飘荡着浅紫色的云霞,低低的倒映在河流上。
清澈的蓝色天空,绮丽的浅紫色云霞,就像是她的眼睛一样的颜色,七海建人望着她的背影,顿了顿,又加快了脚步,快速的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猫泽飞鸟扭头向他看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倒映出他的影子。
“今天学什么?”猫泽飞鸟兴致勃勃的望着他,轻轻的笑了起来,嘴角隐隐约约的显现出梨涡。
七海建人开包,将分好的卷子和讲义递到她的手里,“物理。”
猫泽飞鸟非常聪明,这是帮她补习了几天的七海建人骤然发现的,数学物理这样的理科学科对她来十分容易理解,运算起来轻而易举。只是因为羞于自己的口音,她不敢在课堂上向老师提出没有弄懂的问题,久而久之,问题就积少成多了。
但是,猫泽飞鸟真的非常聪明,非常的。
信了猫泽飞鸟哭的时候的,“我就是个笨蛋”的自己,才是笨蛋吧?
为了能给她补习,每天苦学到深夜的自己,才是笨蛋吧?
----------- 【约定】--------------------------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哦。”
猫泽飞鸟这个话的时候,没有看七海建人,而是直直的望着河面。
“怎么样?”
她轻巧的从包中拿出试卷,轻轻地搁在七海建人的膝盖上,没有话。
七海建人低头看向试卷,理科分数都高的吓人,满眼都是代表全对的红色圈圈。
一个月前还是门门不及格,这个进步的速度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
即使是他帮忙的补习的成果,七海建人还是被震惊了。
“……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交给你了的。”
即使不甘愿,七海建人还是不得不承认,论学习,他再怎么熬夜苦学,也跟不上猫泽飞鸟进步的节奏,再让他教她纯粹就是耽误她的时间了。
而且,她现在的成绩,也不需要什么补习了。
听到他的话,猫泽飞鸟怔住了,“哎?你不帮我补习了吗?”
“嗯。”
“可是,可是……我还有好多不懂的问题啊!”猫泽飞鸟提高了声音,她扭过头,望向坐在身边的金发少年。
“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
阳光下,少年的目光近乎平静的望着前方,苍白的脸色就像是古希腊的大理石石雕一样,如同雕刻,下颚和肩膀已经初显了男人的线条。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而显得有些冷淡。
猫泽飞鸟望着他,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自作主张要给她补课的是他,非要她每天都在这里等他的也是他,为什么这么突然的不补课就不补课?
开始和结束,都是他了算吗?
“你在生气?”
七海建人量着猫泽飞鸟的脸,猫泽飞鸟立刻别过脸,垂下睫毛,望着地面,“没有。”
……一定是在生气。
和她相处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七海建人见过的她脸上最多的,就是这样眼眶微红咬着下唇的表情了,就像下一秒就要咬人的兔子一样。
“你在生气。”这一次,七海建人用了肯定的语气,金发的少年沉默了几秒,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拉了拉女孩的辫子,“你为什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去好了!”猫泽飞鸟气鼓鼓的夺回自己的发梢,拍拍裙摆,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回,七海建人极其有先见之明的攥住了她的手腕,一生气就掉头就跑,像兔子一样,这一点七海建人也已经熟记于心了,虽然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让她跑掉的话,之后想要找她解释,就很难了。
“松手!”猫泽飞鸟用力挣扎,也挣脱不开,“我要回家了!”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七海建人追根究底。
“我没有生气!我要回家了,你不给我补课,我还在这里干什么?”猫泽飞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去找能教我的人去,不劳你费心了。”
她嘴上凶巴巴的话,表情却像是害怕被抛弃的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懂。
七海建人感觉脑中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可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一瞬间似乎明白猫泽飞鸟为什么生气了,可是那种感觉只有一瞬,很快他又陷入了理解不能的茫然。
“你明天还回来吗?”
七海建人松开了她的手腕,凭借本能问出了口。
猫泽飞鸟低下了头,一声都不吭,咬着嘴唇将文具一样一样的塞进书包里。
“我明天还在这里。”七海建人望着她的头顶。
“还在这里等你。”
他一字一顿的。
-----------【津轻口音】--------------------------
“我不要茶发,不要梅发,不要白色的发——”
“等一下。”七海建人叫停。
正捧着书干巴巴的朗诵的猫泽飞鸟停了下来,不解的望向正环抱着手臂的七海建人。
“茶花,茶——花。”
七海建人坐在猫泽飞鸟的面前,清晰的发音。
“茶……茶发……”
“不对,是花——花。再来一遍。”
“发,发,fa——”猫泽飞鸟张开嘴,望着七海建人,努力的做着口型,“发,茶发……”然而不论她怎么努力,就是发不出正确的音,窘迫的脸颊通红,眼睛湿润,声的重复,“茶……茶发……”
七海建人没有叫停,她就仍旧和那个一直发不出的音僵持着,不停的声念着,捧着书满脸通红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暂停了补课之后,七海建人就开始教猫泽飞鸟东京话,她因为自己的口音自卑不已,哭了好几次,甚至到了不愿意开口话的地步。
然而,教她东京话比帮她补课难多了,猫泽飞鸟在学业上一点就通,堪称帮辅导老师省事的天才学生,但是一到纠正口音的问题上,她似乎又变成了牙牙学语的幼稚园朋友,呆愣愣的重复了半天,硬是发不出正确的音。
虽然七海建人觉得她的津轻口音非常可爱,根本没有必要纠正,但是她连他的名字都念不出来,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他的名字【建人】中的建(ke)恰巧就是猫泽飞鸟读不出的读音中的一项。
她的方言体系中,(ke)和(ki)就是同一个读音,当七海建人知道猫泽飞鸟一直以为他的名字是【七海金人】(nanami kinto)的时候,几乎两眼一黑。
他那么郑重其事的向她自我介绍,似乎都成了笑话,猫泽飞鸟那个时候那副迷迷糊糊,还不停地点头的样子,原来是根本就没有听懂。
“发,发,发……”猫泽飞鸟还在可怜巴巴的重复。
“先休息一下吧。”眼见一时半会,她是发不出正确的音了,七海建人只好叫停,“不用这么急的。”
“可是,之后的校园祭,”猫泽飞鸟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不停的扭着深红色的百褶裙摆,“如果念不出来,我又要被他们笑话了……”
看来是因为学校里的事情,猫泽飞鸟才这么急于纠正自己的口音。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拿开她手里的书,“那就只要练习你要演的角色的台词就好了,你演什么?”
猫泽飞鸟迟疑了一下。
七海建人突然想起,除了学习上的事情,猫泽飞鸟好像从来没有主动向他提到过自己的事情。
明明自己也经常被别人评价为少言寡语,可是遇上猫泽飞鸟之后,居然是自己主动搭话,不停的话的时候比较多,对于猫泽飞鸟,除了知道她在哪里上学,是几年生,擅长哪一门科目以外,就全然不知了。
从一开始就是他非要猫泽飞鸟到这里来……
猫泽飞鸟其实……并不想给自己了解她的机会吧?
“……朱丽叶。”正当七海建人这样想着的时候,猫泽飞鸟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口了,“罗密欧与朱丽叶……”
她飞快的从包里掏出台本,塞进七海建人的手里,像是怕他反悔一样急急忙忙的开口,“这次好了,帮我练习的。”
七海建人怔了怔,低头看向手中的台本,纸页已经被猫泽飞鸟翻的微卷,上面贴满了便签,用各色笔坐满了记号,看来她为了不在学园祭上出丑,下了大功夫。
等等,猫泽飞鸟演的是朱丽叶,那他要帮忙对的台词……
是,罗密欧?
作者有话要: 津轻口音未免太可爱了点吧!!!!
为了写这一章,今天特地听了半个多时,真的特别可爱!!津轻方言属于青森口音的一种,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搜搜青森方言听听看——
写了好长好长好长的一章啊!!(伸懒腰)嘿嘿嘿,希望也有好长好长好长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