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简然抬眸看她。

    温楠一顿,尴尬地避开他的视线，鼓着腮帮子含糊：“抱歉，我一着急就喜欢吃东西,一不心就……”

    路简然默默收回视线。

    “……”

    张雨觉得没脸再面对路简然了,好是谢礼的呢？

    你怎么还把它吃了！

    “那个路总……”张雨尴尬地转移话题，“我会继续关注网络上的风向的。”

    路简然收回了视线,“听最近有很多品牌方和节目组找来？”

    “是的。”张雨报了几个有合作意向的节目,“温楠的情况特殊,我想多考察一下再决定接不接。”

    路简然只是轻微地一点头,目光又转向了温楠,“为什么想要退圈？”

    温楠正在对着蛋糕发泄情绪,嘴里塞得满满的，想回话,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口。

    “唔唔唔……”她用手指了指鼓起的脸，努力把蛋糕咽下去,又灌了大半杯水才缓过来，“因,咳,因为不合适。”

    路简然：“既然知道不合适,当初又为什么要进圈？”

    “……”

    是在审犯人吗？

    “因为没钱啊，”温楠顺了顺胸口，如实：“我当时需要很多很多钱，正好你们的经纪人问我要不要当艺人，我听娱乐圈挣钱比工多，所以就来了。”

    总算是缓过来，温楠皱着眉生气：“当时经纪人一直催我，导致合约也没看仔细,要早知道经纪合约那么坑，我是一定不会签的！”

    张雨魂儿都要被她吓得离家出走，虽路总早就知道她想退圈，可你也用不着这样死心眼吧！

    面前这个人是你老板，当着老板的面骂他公司，真的合适吗？

    张雨努力搜索能帮她求情的话，刚要开口，就听路简然又：“没记错的话，你之前的工作很普通，那些工作能满足你的需求吗？”

    温楠回了他一个“怎么可能”的表情，“你们给的分成那么少，你觉得能够吗？”

    给安排的工作少，分成还少，傻子都知道不可能赚到钱，他是老板，也好意思问这话？

    路简然似乎铁了心要知道答案，直接无视她的抗议，继续：“那又为什么要退圈？只是因为不喜欢？”

    温楠理所当然：“还有什么比不喜欢更重要吗？”

    “……”

    路简然被她问住了，一时竟接不上她的话。

    “温楠。”张雨扯了扯她衣服，用眼神示意她注意点。

    温楠没接收到信号，“怎么了张姐？”

    张雨：“……”

    你呢？

    路简然晃了晃神，“就算退圈了没工作没钱也没关系？”

    这路简然怕是闲得慌，好好的一个大老板，非要盘查她的底细，还是他另有目的？

    温楠重新量他，语气不再像先前那样放松了，“嗯，每天都过得不开心了，干嘛还要留下？”

    如果是刚穿过的时候，她肯定还是要考虑赚钱问题的，可她现在有了许家的买断钱，可以暂时把赚钱问题放一放。

    路简然：“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拒绝签新合约？”

    温楠被他的几个为什么问的没脾气了，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对她盘问这么自信，完全不懂他想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们旧合约太坑，新合约给的分成更合理，我当然要签啦。”温楠回了他一个“你明知故问”的表情，“路总，还有别的问题吗？”

    我是来道谢的，又不是来接受你审讯的——道谢的蛋糕被她吃了，那就先忍忍？

    路简然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摇摇头，他确实还有想问的，但到这一步，后面的问题不用再问，他也能猜到温楠的答案。

    温楠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路总，公司真的会按照合约办事，不会再逼我去参加比赛或者演戏什么的吧？”

    “只是这两三年。合约里只写了这两三年不给你接戏，没以后也不接，所以这几年你得抓紧时间跟老师学习表演。”张雨纠正道：“还有，你这次参加选秀的片酬，路总吩咐按照你新合约执行的，别污蔑路总了。”

    “真的呀？”温楠双眼一亮，“那片酬什么时候发到我卡里？”

    早一天拿到片酬，她就能提前一天搞事情，争取早点把热度降下去，早点退圈！

    张雨：“……”

    温楠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误会路简然了，虽然他是让自己走不了的罪魁祸首之一，但他人好像也没那么坏，起码没有克扣她的片酬。

    这样一比较，好像对她的好还多一分，也就是，她还是要道谢。

    温楠为难地看了眼被她吃光的蛋糕，和光亮的盘子，顿时感到心虚无比。

    她纠结着看向路简然，“那个，路总，蛋糕被我吃掉了，要不，我再给您去买一份？”

    路简然：“……”

    连个人情绪也这么随心所欲。

    *

    张雨几乎是拽着温楠离开路简然办公室的，她是真没想到温楠这么胆子大，这么任性，再不走，她就真要把人得罪了。

    “你你，路总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反而还帮了你不少，你怎么突然就生他气了？”

    “也不算生气吧？”温楠心虚避开她的视线，“我后来也不是想道谢嘛，他又不让。”

    “呵，要不是我《选秀202》是新合约分成，你还会再道谢吗？”

    温楠心虚答不上话了。

    那肯定是不会的。

    张雨：“……”

    你好歹反驳一下吧！

    “张姐，”温楠直接转移话题问道：“之后你们会怎么做？还要帮我炒热度吗？”

    “当然，”张雨：“不过你的情况特殊，根据我们的观察，你的粉丝黏性很高，只要你继续活跃，你的热度就能维持住了。”

    温楠心一沉，“那我下一份工作是什么？什么时候开始？”

    张雨扫了她一眼，假装没看懂，“还在商量中，你不用着急，这半个月就先好好休息吧，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温楠在心里比了个耶，面上却装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哦，好吧，等你消息。”

    半个月不露面，足够粉丝移情别恋了，不定等她下次再出现，粉丝早把她忘了！

    欲速则不达，温楠决定暂停搞事情，没人讨论她了，热度自己就会降下去。

    但她也不是完全不去关注，每天除了睡觉吃饭，还是每天会上网关注一下风向。

    可连着几天观察下来，温楠渐渐发现情况不太对。

    如张雨所，粉丝并没有离开，反而每天做她的安利，包括视频剪辑，表情包输出，以及一些温楠不怎么看得明白的段子，热度都还不低。

    其中她三次舞台的对比视频最多，甚至还有人进行了讲解。

    温楠点开了一个转发最高的视频。

    视频的前两个舞台，温楠回来那两天就看过了，讲解的大同异，直到第三个舞台出来，视频主的声音突地拔高了。

    “朋友们，你们看完前两个舞台的时候，想象过温楠唱rap吗？你们能想象出温楠站在台上用天使的声音着最拽的rap吗？可温楠她做到了！这一期的舞台，温楠她脱下天使的外衣，化身成恶魔勾走了我的心！今天的温楠不是鱼王，她是鱼魔王！大家都给我看，认真看，仔细看！”

    视频主的声音最先还是克制的，渐渐地失去了理智，发音咬字依旧清晰，语速却快得不像正常人，沙哑的嗓音带动着观众的情绪，舞台还没正式开思，听的人已经热血沸腾，温楠也不自觉跟着期待起来。

    大段的发言结束，视频主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屏幕一黑，舞台中央的光束亮起，几个姑娘一起做了个很酷的抬头动作，看着镜头的眼神很有力量，很酷，很飒——除了她以外。

    但温楠还是被舞台上的自己吸引住，因为上台时她都是屏蔽所有声音和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舞台上的表现是什么样的，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舞台上的样子。

    唔，虽然一直像梦游一样跟着队友唱歌跳舞，但貌似也不错？

    “看完了吗，听完了吗？温楠面无表情“管你喜欢不喜欢，我就是我”时，那样子是不是很拽？是不是很可爱不讨厌？是不是会觉得她就该是这样的？天使的嗓音，恶魔的性格，反差是不是很大，是不是很带感！这样多才多艺又有趣的宝藏，就问问你们谁不爱！”

    温楠被视频主这一嗓子叫回了神，顿时也爱不起来了。

    她很羡慕这个做视频的姑娘，为什么能这样兴奋地着羞耻的话？

    而且弹幕里的网友似乎还都很吃她这一套。

    只是刷视频的时间，转发又多了一千个，转眼已经到了两万转发量，温楠这才发现，这条微博还带了#这是什么人间宝藏#话题。

    她心里咯噔一下，退出视频主的微博，转到热搜，果然又上了热搜。

    热搜第一条就是这个视频主的微博，然后温楠发现她不仅仅做了这一个视频，这两天几乎每天都在做她的视频。

    温楠好奇点进去，评论看到有粉丝：“有没有发现，温楠每次舞台眼睛好像都是往下看的？”

    博主回复：“发现了，正在分析，明天出视频！”

    温楠心里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

    怎么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