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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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妹要是不想的话就?算了。”

    也许是玄朱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强硬, 可能还?带有一些攻击性的行为,比如背后的剑不断抖动。

    所?有剑修都知道,这是主人身上战意澎拜的原因, 影响了剑, 剑跃跃欲试。

    她现在的修为多?强,能战化神巅峰, 威压仅泄露一丝便足够众人晓得实力?。

    怕是自知弄不过, 后退了一步。

    玄朱身后的长空剑终于不动了, 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松懈。

    一只手在没人瞧见?的地方、披风下揉了揉他的脑袋, 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柔, 指尖还?在轻颤, 似乎尚没有缓过来。

    亦或者后怕。

    很担心他没了。

    过了许久那手才托着他的下巴,和往常一样屈起一根指头挠他颈部, 熟练又自然,没了那股子心翼翼。

    阙玉感觉身上的布条松了松, 玄朱的背也僵的没那么?厉害。

    彻底放松了。

    她的这些变化他能察觉到,外面?的人自然也是。

    虽然瞧不见?, 但能明显感觉和玄朱面?对面?站着的一行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师妹一路赶来累了吧?愚兄们早就?给师妹准备好了房间。”

    阙玉注意到披风缝隙间挡在前头的光影没了, 那个自称愚兄的人朝一边让了让。

    “请。”

    玄朱不知道在思考,还?是如何,站在原地大?概一两个呼吸才轻轻地、试探性地迈开腿。

    大?概在琢磨他会不会阻止。平时也是这样,要是干什么?他不愿意,拉一拉她的衣袖她就?知道,尊重他,从?来不勉强他。

    往日里是逛街的事,这事可大?了, 一船人都看他不爽,玄朱会遵从?他的意见?很正常,刚刚静立的那会儿便是在等他回应吧?

    他没有叫停她方跟着其他人走。一直在往上,踩了楼梯,他听到木梯咯吱响的动静,这么?绕了几圈后,很快有推门声。

    “师妹看看,这个房间满意吗?”

    阙玉也很好奇,爪爪挑开披风的缝隙朝外看。入目是一间很大?的屋子,角落有一张床,地上铺了席子,席子上搁了团蒲,中间是台高?山流水的茶几。

    一旁摆放了些书籍和炼丹的炉子,有一面?的柜子,上面?写满了字,都是药材,知道她会炼丹,方便她开炉?

    床、茶几、团蒲、炼丹炉,还?有一面?落地的门,推开外面?是个延伸出?去的凉亭,在上面?一边感受优美的风景,一边修炼,待遇真不是一般的好。

    玄朱这个云颠天才份量很重啊。

    阙玉拉了拉她左侧的衣襟。左边是同意,右边是拒绝,玄朱犹豫片刻,点?了头,“就?这间吧。”

    她满意,其他人自然没有话:“那师妹好生歇息着,愚兄们不扰了。”

    玄朱微微鞠身颌首。

    那些人回礼后识趣地纷纷离开,屋里登时只剩下俩人。阙玉感觉玄朱周身光芒大?闪,用了法术,他整个扯开披风瞅去,在下结界,不想让人进来和扰。

    禁制将整个屋内包裹,他身上缚的布条才整个散下。阙玉得了自由,落地后伸了个懒腰,开始巡查新地方。

    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屋里窗旁的那扇门,推开后头是个很大?的亭,一面?镂空,另外两面?包着。

    一角亦放了茶几和团蒲,方便修炼和冥想,真不错。

    阙玉前脚坐下,后脚另一个团蒲便被人霸占,屋里只有两个人,不是他就?是玄朱。

    阙玉扭头朝那边看去,玄朱就?坐在他不远处,一丝不苟的盘着膝盖,双手掐诀,闭着眼坐。

    这个死板的,没事之后又开始了,除了坐眼里没有其它?的。

    这多?好的风景不看。

    这处也被设了结界,他能瞧见?外面?,但是外面?看不到他,隐私护的很严,方便他肆意坐在边缘观察四周,还?不落人闲话。

    他这样的身份,被人瞧见?了肯定会多?嘴絮叨。

    阙玉继续量,似乎在最顶层,上面?什么?都没有,一勾头倒是能望见?甲板。

    偌大?的地方还?留了许多?穿着白衣裳的弟子们七嘴八舌讨论,什么?师叔刚刚好可怕,我差点?以?为要起来。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等等的话。

    方才被玄朱薄了面?子的几个自称‘愚兄’的同门脸色也不好看,在底下一层用神念交流,怀疑师妹脾气见?长了,踩到他们头上了,亦或者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云云。

    虽然是私底下的谈论,还?下了结界,但是修为差别太大?,他还?是一字不漏全听进耳朵里。

    现下只有一个感想。

    爽啊。

    他们有多?不得劲,他就?有多?舒坦。

    阙玉从?紫府空间拿出?自己?的御用席子,铺在地上后朝下一倒,摔在席子上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晃脚脚。

    边自己?暗暗痛快,边还?不忘观一观玄朱。

    总算知道当?年他娘为什么?选择他爹,还?非他爹不可。

    玄朱和他爹一样不善言语,别人十句她这边憋不出?一个字来,但是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在乎他,很爱很爱他。

    我可真厉害,把她迷的神魂颠倒,非我不可。

    心中知道不是这样的,是玄朱接触的人太少,非常缺爱。恰好幼年时他给了她类似于‘爱’的东西,不管是哥爱还?是父爱,总之叫她印象深刻,所?以?长大?后才会这么?执着。

    道理都懂,就?是免不得嘚瑟一把而?已。

    阙玉忽而?便躺不下去,撑起身子站起来,迈开四肢朝玄朱那边走去,到地方后一屁股坐在她腿上。

    往后一扬,不出?意外倒在她手心里,怕他摔着,即便在修炼也随时注意他这边的情况,及时护住他。

    阙玉感觉自己?被人朝后拉了拉,直到脑袋枕着东西才停下。

    他也不动,就?这么?仰躺着,看还?闭着眼的玄朱。已经收了手,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如高?高?悬挂在天上的明月,世间万物,春暖花开,叶落冬寒与她无关,彻底置身事外的感觉。

    在别人眼里,她就?是这样的吧?

    只有他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不仅有她清冷的一面?,还?有她在床上强势的样子,沉默地戴上可笑的兔子围裙,一丝不苟洗手做饭也叫他印象深刻。

    讲实话,玄朱真是个神奇的人,上能御敌,下能屈尊进庖屋。

    感受到了当?年他母亲的快乐。

    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他们师徒二人太像了,所?以?他也逐渐的能明白为什么?当?年母亲敢那么?一往无前的陪着父亲来修真界。

    要知道她可是只妖,还?是妖界的妖尊,被那么?多?人忌惮着。搞不好也有一群人怕她伤害人,要给她戴上枷锁,但是父亲一言不发的默默站她这边,护住了她。

    于是她得以?跟着去太清宗,祸害崽崽们。

    阙玉越想越笃定,母亲绝对经历过和他差不多?的事,才会对自己?的伴侣那么?放心。

    就?像他现在一样,明明前路茫茫,会发生什么??出?什么?事完全不知道,有可能被送往镇妖塔,也有可能被太清宗的人半路干掉。

    反正怎么?走都不是一条好路,但他奇迹一样很平静。

    心中丝毫不乱,就?像吃了定心丸,还?能惬意的缩玄朱怀里,看外面?慢慢下大?的雨。

    不是自然雨,是沙漠里太干燥,法力?降下来的雨,效果是一样的,雨在屋檐上,依旧有静心凝神的作用。

    阙玉望着滴滴答答的雨水,心正好,他也有些事要问问那个老头,当?年他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据是和父亲一道寻天材地宝的时候被里头的遗留神魂所?伤,没多?久灵魂消散而?去。

    但是没有尸体,也没有遗物,什么?都没有,父亲又那么?强,不可能让母亲出?这种状况。

    里面?一定有古怪。

    他走之前曾经试图问那个老头,老头他修为太低,等他实力?强大?时再告诉他。

    现在他已经足够强横,可以?知道了。

    阙玉闭上眼,在沥沥的雨声中抱着玄朱睡了过去。

    他呼吸刚均匀,玄朱便睁了眼,盯着他缩成一团的毛茸茸身子瞧了一会儿,才从?紫府内拿出?一条毯子,要给他盖上。

    手在半空中时忽而?一顿,想起来了,阙玉现在修为恢复,已经不需要这些多?余的东西,但她还?是习惯了给他准备。

    怕他冻着受凉。

    想了想,毯子最终还?是落了下来,严严实实地护着怀里的狐狸。

    玄朱重新闭上眼,驱使了体内真元朝识海涌去,清理还?余下的毒。

    其实她的毒早就?不严重,亦或者从?头到脚没奈何过她,是她自己?甘愿沉沦,让毒侵入进神魂内,吞噬掉一些记忆,好放过自己?,也放过阙玉。

    阙玉是无辜的,她知道,一个没有干坏事的人不应该去镇妖塔。偏师父下了死命令,她违抗不了,不如让阙玉自己?做决定。

    他肯定会走,她知道。

    如果他走了,她要怎么?办?

    她想不出?,也不愿琢磨,不如学一学阙玉,让毒腐蚀灵魂,缺了哪一块,就?会失掉哪里的记忆。

    不定会忘了阙玉,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阙玉得他的自由,她可能会依着本?能回宗门,成为一张白纸,然后继续修炼,慢慢地重新积攒记忆。

    新记忆有很大?的几率没有阙玉,但会有修炼和新的路程。

    她做了选择,没想到会出?意外。恢复了修为,本?可以?一走了之的阙玉哪都没去,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有时候心里平静时意识占了上风,压了毒,她会暂时清醒。

    如果心态崩了,毒压了理智,便会跟个孩子似的胡作非为。

    将乱七八糟带毛的,尖耳朵,白色的,不管兔子还?是狐狸,猫,雪兽,白色的豹子,只要瞧见?都往一寸方船上带,挨个给它?们缝窝,做饭,把阙玉挤的没位置下脚,所?有地盘都被占领。

    气的他统统赶走,还?把船里里外外清理的无数次才停手,后来在船上设了结界,除了她任何活物都进不了船。

    她有时候怮的厉害,进不去就?抱着毛茸茸的动物在外头等着,到底还?是阙玉先妥协。

    她经常记忆错乱,不记得有没有给他做过饭,擦过爪子,做了一遍又一遍,也擦了一遍又一遍。毛都给他撸秃一块,他依旧那副模样,懒洋洋趴着,她动他,他就?动,她不动,他就?咸鱼似的全程伏着,也不挣扎。

    一开始很嫌弃她身上有别的妖兽味道,一旦沾了便不让她碰,后来似乎习惯了,只要躺下睡觉绝对会跑来她怀里,抱着她困觉。

    怕她丢下他,自己?用布条将俩人栓在一起。有时候她要出?去,他那边老神在在躺着,一拽布条,她也只能老实的坐着,哪都去不了。

    她偶尔会觉得自己?是雨水,要去浇灌大?地,他也跟着。

    她以?为自己?是蘑菇,他亦佯装蘑菇搭讪。

    她是鱼儿时他他是水草,鱼儿被水草缠住了,所?以?鱼儿跑不掉了,要老实待着。

    太多?太多?类似的记忆,叫她突然就?不急着好了。

    或许她还?是以?前那个女孩,因为有人给她擦伤,所?以?变得喜欢上了受伤。

    明明修为已经到了同龄人伤害不得她,依旧‘不敌’挨上几下,然后带着伤去熟悉的地方叫人心疼。

    那人会替她抱不平,用好听的声音。

    “这是哪个兔崽子干的?这么?漂亮的脸蛋也舍得下手。”

    “哎呦,这脸肿的,有一尺厚了吧?”

    时候的她很喜欢阙玉一边絮叨,一边给她抹药,长大?后这个习惯还?保留着,喜欢听他一边抱怨,一边不离不弃。

    次次惹他不高?兴,他都会埋怨。

    “我肯定是全天下最惨的人了,要被你这么?折腾。”

    “你是看我还?有点?气儿,反正死不了,就?可劲气我是不是?”

    “得亏我们狐族别的没有,就?是命长,要不然早折你手里了。”

    “昨天是兔子,今天是羔羊,可把你嚣张坏了,外面?有狗就?算了,还?敢带回来。”

    这些话的时候阙玉不是拉着她的手,带她离开,就?是用手段忽悠她走。

    边赶路边数落她,时不时也会吐露几分真心。

    比如跟她一起当?莲藕卧泥里时,嘴快跟着她这么?久以?来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如果以?后不拿命爱他,都对不起他。

    下雨天他也会难过。

    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修真界,妖界,极寒之地,似乎没有家,只有在她的船上能感受到那种温馨自在的气氛。

    要是敢赶他走,就?把她的船劈了,再一剑结果了她。

    还?有很多?,都是心里话,平时不好的,在她生病的时候一股脑抖了出?来,她全都听着了。

    也记住了。

    我会拿命爱你的。

    还?有啊,该我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走,也谢谢你陪着生病的我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