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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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映白只觉得底线被挑战到了极致,霍然站起身,扯出裙摆。

    睡成球的毛团子沿着床角咕噜噜滚下去,“砰”一声摔到地上。

    地上铺了厚实的毯子,猫睡懵了,摔在地毯上滚了一圈,伸个懒腰又挠挠耳朵。他一抬头看见司映白想要掐死猫的眼神,才发现自己睡到了地上,猛地一怔愣,炸起满身金色绒毛。

    司映白见他尾巴都大了两圈,顿时有些好笑,蹲下揶揄道:“你竟然也需要睡觉,真睡假睡?睡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毛团子不理她,优雅地跳上桌子,沾了司映白喝剩的茶水洗脸。这猫不知道是不是大爷当惯了,洗个脸都得骄傲地抬着下巴。

    司映白正要开口什么,忽然面色一变,上前开房门。

    院子外传来熙攘吵闹,其中夹杂着师妹余兰尖细急躁的嗓音,是宣阳他们回来了。

    喧闹的动静越来越大,没多久,院中其余弟子纷纷跑出房门,疑惑地向外张望。

    “你们的人钻进林子没能出来是他们自己本事不济,怀疑生还的人是什么道理?”脸色苍白的余兰扶着师兄宣阳,对上气势汹汹的来人,分毫不让。

    “昨日北方电闪雷鸣,风云变色,城北的千里雪林中必然凶险万分。除了你们几个,其余意图一探究竟的道友无一生还。我观诸位修为浅薄,竟能成功脱困,难道不应该交代交代吗?”

    十几个人身着灰白道袍,挡在路上,为首的男人膀大腰粗,面色不善。

    前来太微参与除魔卫道的玄门百家都被安置在了这座园子,一会儿时间,路边已经聚集了大批看热闹的。

    司映白疑惑地看着道路中间穿得锅底灰一样的人,胳膊肘捣捣师妹:“这群是什么人?”

    “他们身上的道袍是天照宗校服,为首的这个好像是个很厉害的护法,叫什么万屯。”

    欣兰压低声音,将她拉到隐蔽处,“师姐,天照宗咱们惹不起,声点。昨天要不是余兰师姐一个劲儿地劝大师兄进雪林,咱们也不至于差点喂狼。反正她爱出头,先看看她能不能应对再。”

    “这群人意有所指,背后恐怕另有目的。”司映白点点头,随她躲进人群中。

    昨夜,怕师弟师妹们被埋太久出事,宣阳一刻不敢停歇,直至最后灵力耗尽,才终于将八具差点被冻成冰块的躯体全部挖出来。

    他本就受了伤,一夜折腾下来,差点丢掉半条命,气息奄奄地被余兰扶着,抬眼见来人是万屯,立即将要继续反唇相讥的余兰护到身后:“万护法,师妹年幼,言语无状,请你谅解。昨日下午我等进入雪林时确实没有见到旁人。”

    “总算有个会话的了。”万屯冷冷量他两眼,不屑问,“你们昨日为什么进入雪林,极北又是为何风云突变,天降异象?”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任是聋子都能听得出来这个万护法根本就是将他们当成了嫌犯审问。

    昨日雪林中处处诡异,各个门派都有前去凑热闹没能回来的弟子,个别人已经被万屯几句话带偏了,闹哄哄地要让宣阳交出罪魁祸首。

    “我刚才听昨夜就有你们玉山派的弟子回来了,他们被安置在了哪里,让他们一起出来句话!”

    “玄门百家,同气连枝,你们既然有能力脱困,为什么不帮一下其他门派弟子?”

    宣阳是个谦谦君子,面对这般无理取闹的责问,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解释,毫无血色的脸急得青白。

    “我们怎么死里逃生的管你们屁事,”余兰气的眉头紧蹙,推开拦住自己的大师兄,“同门手足生死未卜,你们不出去找人,全堵在这里为难我们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昨夜的异象,根本就是你们中某些人故意设计,借此栽赃陷害?”

    “闭嘴,我没有问你!”万屯怒极,一跺脚亮出随身佩剑,充盈灵气环绕剑身,寒意乍起。

    窒息般的压力扑面而来,余兰瞬间被惊得一句话不出,宣阳伤重未愈,一时急切,竟吐出一口鲜血。

    “万护法,倚仗修为压制晚辈,未免失了长者风度。”司映白再也看不下去,挣开被师妹拽住的手臂走出人群,“诸位道友担心同门安危的心情在下理解,但我大师兄重伤未愈,能否让他先喘口气。各位有什么疑惑,晚辈解答便是。”

    “我听你昨晚就回来了。”万屯眯起眼看着她,收剑归鞘。

    “对。”司映白眼神示意余兰带人离开,对他一欠身,隐去长垣关外山崖上妖王云峣与灰衣人的斗,简略讲了昨天的所见所闻。

    “就这么简单?”万屯明显不信,轻蔑地看着人群中央不卑不亢的女子。他一眼便能看出这女弟子尚未结丹,竟然毫不畏惧。

    司映白抬眸轻笑,冷冷道:“不然呢,万护法还想如何?莫不是让我师妹中了,您非得让晚辈指认了哪位宗师才肯罢休?”

    天照宗声名在外,万屯修为高深且毫不讲理,从他亮出佩剑的那一刻起,现场就再没人敢声议论。

    这会儿见司映白竟与他正面对上了,在场之人,无不咽了口唾沫。

    不出所料,万屯听闻此言,果真暴跳如雷,利刃再次出鞘,雪刃闪着凛冽寒光,迎头劈向独自站在道路中央的青衫女子。

    司映白不敢硬接下他蕴含庞大灵力的一剑,脚步轻挪,瞬间闪躲至数丈外。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万屯的脑回路,堂堂天照宗护法,对付自己一个勉强引气入体的弟子,竟然动辄拔剑。

    万屯见她竟躲得开,跳出人群,意欲再次攻击。

    不远处的假山上,一团金色毛球端坐在石头上,看着底下一群愚蠢的人竟敢难为司映白,气得狠狠磨了磨爪子。

    眼看万屯狠厉的一剑又要劈向司映白,猫抬起前爪,爪勾在阳光下显出透明的粉色,若仔细看去,竟然蕴含了无穷灵力。

    巧的猫爪子正要挥出,太微弟子独特的清越剑啸声破空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李旭焦灼的大喊:“此乃司氏府宅,任何人严禁拔剑动武。”

    “在下太微城弟子李旭,见过万护法。”李旭收剑归鞘,挡在司映白面前,恭恭敬敬地对着万屯行了个晚辈礼,“万护法,昨日事出突然,让诸位道友在太微附近出现意外,实属我等过错,还请万勿牵连他人。”

    万屯在外边从来都是一呼百应备受尊重,从未吃过这种闷亏,怒道:“子,我若没记错,你是司城主关门弟子吧,怎么?司城主摆明了要袒护他们吗?”

    李旭尚未开口,道路尽头有脚步声纷沓而至,原本吵闹的园子瞬间安静,司映白循声看过去,为首之人步履沉稳身材高大,极有气势。

    司映白昨夜恶补了一晚上百科知识,瞧见装束,猜测出这人可能是太微城主司瑞。

    司瑞长相正派,爽朗道:“万兄弟戏言了,什么袒护不袒护的。天照宗倪宗主号令玄门百家齐聚太微,除魔卫道,哪有怀疑自己人的道理?”

    他行至园子正中,狭促地瞥了自认为英雄救美的李旭两眼,便要去看那被他护在身后的女子,目光与司映白清冷秀美的双眸相接,蓦然一顿。

    良久,就在万屯忍不住将要破口大骂时,司瑞才回过神:“昨夜的事绝非寻常妖魔作乱。各门各派都有损失,诸位心情急切本座能够理解。半个时辰后,请各宗派至少派出一位代表,去城主府前厅共同商议应对之策,切勿私下里动手。”

    司瑞是仅次于天照宗主倪兼的当世大宗师,他一开口,旁人自然自无异议,就连一副硬茬样儿的万屯也识相地闭了嘴。

    待园子中聚集的修士全部散去,李旭悄悄瞅了静立不动的司映白一眼,嗫嚅道:“司姑娘,听闻宣兄伤重,不知是否……是否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

    方才司瑞那莫名其妙的一眼,看得司映白心中不安,而且总觉得这位素未谋面的司城主有些熟悉。她忽地回过神,点头道:“好,多谢了。”

    宣阳的伤主要是悬崖摔落的皮外伤加上灵力枯竭,都不是什么重伤,但玉山派弟子修为排的上号的除他之外只剩一个能咋呼的师妹余兰。但余兰魂魄离体太久,精神虚弱,自顾不暇。

    有李旭这么个送上门来的冤大头,不用白不用。

    出门在外,处处凶险,大师兄宣阳就是玉山派十多个年轻弟子唯一的倚仗。他若一直伤重不愈,其余弟子被人欺负都没处理。司映白虽通晓些鲜为人知的符箓术法,但她灵力低微,总不能次次投机取巧。

    “这群龟孙子几个意思,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怀疑到咱们头上来了?”余兰坐在一旁坐,越想越不忿。

    “万屯意有所指,矛头明确,像是有人故意引导。我们昨夜进城虽谨慎,但修道者耳清目明,怎么可能瞒得过所有人。为什么直到今天早上忽然……”司映白正着,忽然眉头轻皱:“下去!”

    正给宣阳输送灵力的李旭满脸疑惑地收手,询问的话尚未出口,抬头便与一团金色毛球四目相对,不由一愣。

    猫端坐在宣阳肩上,好整以暇舔爪子,见他抬头望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利爪,照着李旭正脸就是一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