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爱着你的一切。
话间,二人已回到天照宗。
司瑞正站在校场后指挥弟子清理大魔相柳的遗体,相柳这次撞上他,彻底死透了。
粘稠腥臭的液体流淌得到处都是,司瑞身上沾了不少,即使用洁净术法清理后依旧觉得恶心。
他站在旁边挠了挠头皮,险些没忍住将耳朵揪出来,转身看见了云峣带着司映白落地,忙上前道:“君上,怎么样?”
“倪兼勾结蚩尤,被我捉了。”云峣随手将一团银色光芒闪烁的法器甩给他,压低声音问,“我的剑放好了吧?”
“按照您的吩咐,神殿正北方向,正抵着混沌边缘,彻底封死了当年留下的阵法,应该能代您支撑一段时间。要想彻底解决,还……”
司瑞双手接住,看清了法器里变了样子的倪兼,抬头看向云峣身边的司映白,欲言又止。
云峣眉目低垂,拂过脸侧的头发遮住了神情。
“刚才万屯告诉我,倪兼派了长老在人间京城,他们想要屠城。”司映白握住云峣右手中指和食指,有些无可奈何,“人间血腥越盛,蚩尤的力量也会越强。司城主,赶紧派人阻止他们吧。”
“放心,我让李春去了。”司瑞量他们二人一圈,总觉得氛围不太对,无奈道,“在下还有诸多琐事缠身,二位自便。”
他仿佛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似的,完便直接转身走了。
大难将至,司映白自便生了颗悲悯之心,看着遍地血腥,听着漫天亡灵痛哭,心中不出的忧虑。
她心中装了旁的,反而冲淡了对于云峣身上疑惑的纠结,顺从地靠着身边人,和他一起踏过满地血腥走过校场。
云峣垂眸看她心中不上是什么滋味,在柔顺的发顶轻蹭了蹭,开口道:“映白,如今的人世京城很繁华,即使各地灾祸四起也挡不住纸醉金迷,你我一起去看看如何?”
他话黏黏糊糊的,司映白明知道肯定又有别的主意,却抵不住心软:“好。”
经过一千多年的繁衍生息,京城的繁华超乎司映白这个千年足不出户的人的想象力。
京城距离天照山仅百余里路程,御剑片刻便至。
云峣得不错,各地灾祸并未蔓延至京城,这里毗邻天照山,又常驻各派修士,依旧是歌舞升平,一片繁荣。
熙熙攘攘的街道,花红柳绿的坊间,金碧辉煌的宫苑,都与一千年前大不相同。
云峣看着哒哒哒到处跑的娃娃起了戏弄之心,结果弄哭了孩子惹得人家父母追了出来,只好拉着司映白掉头便跑。
坊间的舞娘翩翩起舞,水袖转成了一阵风,云峣闲不住手,捡起一颗花生对准了想要丢到人家脚下。
司映白瞥见忙按下他的爪子,舞台高一丈多,如果舞娘踩了花生摔下来,他们今天怕是出不去歌舞坊的大门。
夜幕降临,京中有宵禁,人们纷纷各回各家,没人再敢闲逛。
云峣玩腻了,却不想走,拽住司映白衣袖笑得不怀好意:“映白,咱们去皇宫逛逛,顺便看看李春那边的情况,如何?”
司映白仰起头看他,在一双专注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樱唇泯起笑答:“好呀。”
皓月当空,柔和的光辉笼罩宫苑,为青砖黛瓦渡上一层柔光。
京都宫苑建成之处,人间帝王便请当时玄门的几位大宗师一同为宫墙设置法阵,用以阻拦心怀不轨的修士以及妖魔。
所以寻常修士是无法在皇城内外御剑穿行的,就连京城城墙,都不能御剑飞过。无论是玄门大宗师,还是贩夫走卒,皆要自城门进入。
俗世之中,除去各大门派的山头,对修士制约最大的地方,便是人间京城。
但是这里却是玄门修士聚集最多的地方,不为别的,只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财富就足以引人流连。
玄门修行,虽该断绝红尘,但总有用到金银的地方。
皇城中的任何禁制皆对云峣不起作用,他单手揽住司映白腰身,迅速在皇城中穿梭。
晚间的清风拂过二人长发,发尾随风纠缠在一起。
司映白没再穿道袍,只着了一袭浅碧色的襦裙长衫,轻盈柔顺的衣带在风中乱飞。
她略一抬眸,便看见云峣专注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我忽然觉得,天地之大,只剩下了你我二人。”司映白抬手勾住他修长有力的脖颈,微往下压了压,樱唇轻启,“云峣,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云峣平静深情的神色瞬间掺杂了别的什么,细密的长睫轻轻战栗,似要躲闪什么。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躲开,下一刻已经愣在了原地。
呼哨的耳畔的风骤然停止,二人停在了宫墙的一角。
此时此刻,云峣心中什么念头都没了,只唇上的温热的触感提醒着他此刻不是一场美梦。
司映白涂了唇脂,味道有一些甜。
月亮躲进云层,清风在大地上吹拂。夜深了,每个人都应该回到自己的家。
司映白有些恍惚,千年之前的事情,遥远得仿若隔世。天市峰上清冷孤寂,南满长老常年不见踪影,而她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哪里知道什么是家。
只有眼前的云峣,才是她曾遍寻不到的归宿。
他们踏过了千年的时光,一同在大战中抗敌,一同在月色下拥吻。
天下之大,除了对方,再也找不到一个真正了解自己的人,一个亲密如斯的人。
她好像咬到了什么,腥甜的味道瞬间充斥二人的口腔。司映白舍不得与他分开,伸手紧紧抱住了身前男人有力的腰身。
直到月亮慢慢从乌云中挪了出来,司映白才不舍地与人分开。
她脸色微红,有些气喘,看向云峣的一双眸子却清亮得很,一字一顿道:“还有多久?”
一句话问得没头没脑,云峣却听懂了,微垂了眼眸,低头想要再去寻她的唇齿,却被人坚定的推开。
“云峣,我问你呢?”司映白一双美目似有水光,“还有多久?”
“映白,我会陪着你,直到天门开,你再次飞升。”云峣上前揽住她“早就该飞升的,你的天赋修为,千万年难得一见,生来便有仙缘。映白,你是为了救世而生,生来就带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心性。”
司映白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眼眶酸涩:“我……”
当年,若是她再多上心几分,二人也不会错过千年。
“我一直都爱着你,爱着你的一切。”云峣收紧手臂,二人紧紧贴在一起,“当年,我作为猫妖,在魔界摸爬滚二百年,能活着尚且不易,早忘了时候学的那些个劳什子的大道理。参与神魔大战,我只是想给爹娘报仇。但你不一样,你心怀苍生百姓。”
司映白抬眸看他。
“映白,倪兼得没错,我曾是妖修,手上沾了不知多少血,再如何也轮不到我飞升。”云峣轻轻撩起她散乱的长发,将其在肩后理顺,“天道之所以选了我,只是因为我没有私心。我的心,都在你身上。”
今晚的月色格外美。
司映白不知道传中的漫天神佛在不在,也不知道人间传言的转生轮回是真是假。
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千年的等候与守望,这份沉甸甸的情意,直撞得她心口生疼。
宫苑深深,月色掩映。
数不尽的宫墙角落里,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塔与周遭格格不入,塔身周围布满符箓,在漆黑的夜里若隐若现,不经意间看过去,竟有些诡异。
云峣蹲在树杈上,伸手赶走了睡觉的麻雀:“不对呀,李春怎么办事的?他来京城两天了,这晦气的破塔怎么还没拆?”
“朝堂做事自有朝堂的流程,哪能拆就拆。”司映白摘下一片叶子在他眼前晃荡,“宫里到处都是太微城弟子,看来他已经取得了皇帝的信任。”
叶子晃到云峣鼻尖,被他一把揪住,伸手就要往司映白发间插。
二人在树上闹闹,惊飞了一树的鸟雀。
直到司映白被闹得累了,才按住将自己头发往树枝上缠的手,责怪道:“别闹了,我感觉邓宿在这塔里。”
云峣一把抱住她,笑着在她颈边蹭了蹭:“没错,他确实在塔里,还有一个人,应当是天照宗长老。拜皇宫里的繁琐规矩所赐,他们二人还不知道李春已有动作。”
“我正想找他。”司映白抬手顶着他下巴将人推开,翻身跳下了树,仰头看着树杈:“别跟麻雀抢地方了,下来吧。”
云峣磨磨蹭蹭地跳下地,还意犹未尽的接了片叶子。
他手指一弹,叶子立即化作一枚石子向相邻的另一棵树,将树上睡着的麻雀全吵了起来。
司映白仿若看傻子一般瞟了他一眼,而后拉住人的衣袖,一同往青塔走去。
青塔大门紧闭,与外界完全隔绝,靠近了仔细观察才发现,整座塔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十分诡异。
怪不得二人旁若无人地在树上闹半响只惊飞了几只麻雀,高耸的青塔直入云天,唯一与外界相通的大门紧闭,而青塔四周无一人值守,甚至临近青塔的几个宫室都没有人迹。
云峣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了塔内状况,他低声贴着司映白耳畔道:“这里面死了不少人,邓宿先前被我重伤,大概是躲在塔内吸人魂魄来疗伤。”
“我尚且有些疑惑需要问他。”司映白握紧云峣手指,“这里倒是个好地方,动起手来也不会饶了旁人清梦。”
“杀杀多不好,”云峣煞有其事地摇摇头,而后一脚将紧闭的塔门踹破,转身面向司映白,“请。”
尚未进塔,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已经冲了出来,其间夹杂着尸体腐败的气味。
司映白一时不慎,被呛得后退一步,缓了片刻才抬步进门。
二人十指相扣,衣袖交叠在一起。
云峣紧紧贴着司映白走,看到塔内的场景,眉目冷厉得吓人,原本的含情脉脉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直是丧尽天良。”司映白手腕一翻,明决剑凭空幻化生成。
“不映白,丧尽天良是形容人的,用在这里不对。”
云峣抬袖想要帮她遮挡一下口鼻,忽然听见上方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
这栋青塔名叫占天塔,整座塔做了中空设计,从最底下抬头能望见黑乎乎的塔顶。塔身四周是刻满了符箓的楼梯过道,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地方。
“装神弄鬼。”云峣不屑地骂了一声,抬袖一挥,塔内所有隐隐若现的诡异符箓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番动静终于惊动了塔内笑个不停的人,她低头一看不速之客,大喝一声跳下地面,一双过分妖娆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人:“是你,司映白。”
这个人长相十分诡异,身躯有些老态的佝偻,面目却是个年轻女人。她穿着华丽的女子服饰,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唯有手上一把刻有天照宗徽识的长剑,昭示了她玄门之人的身份。
司映白见了她手上的剑,心中大惊,这把剑见过。
在天市峰,假扮南满之人的手上。
“你就是假扮我师父的人?”明决剑出鞘,清冷的寒光在昏暗的塔内闪过。
那人却只看了一眼司映白,而后一双眼睛全黏在了她身后的云峣身上:“这是哪一派的真人?怎么不曾见过。”
“老子是你祖宗一派的。”云峣被盯得难受,见这人肯定不是司映白的对手,一闪身躲到了司映白身后。
“废话少,害我师父之事,你参与了多少?”司映白一剑挥向诡异的女子。
女子狼狈地躲过,甩出三枚散发着浓浓黑气的菱形暗器,皆被云峣原路折返回去。
三枚菱形暗器携着迫人的劲风,女子躲过司映白迎面斩来的明决剑,却再也无暇躲避自己出的暗器。
女子艳丽的宫装前襟染满鲜血,再抬头时竟换了张脸皮一般,从一个妙龄少女瞬间老态尽现。
她呆愣了一般,看着自己枯老的双手不可置信地大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云峣摇摇头,施施然从司映白身后走出来,“给你个死得体面的机会,把邓宿叫出来见我,然后自裁。”
岂料那女子根本不理会他,只一心一意盯着自己衰老的上手喃喃自语。
她凭空幻化出一面铜镜,对着镜子无助地量自己枯老的面容,根本没心思关心其他。
司映白转头看向云峣,似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这人神智失常,杀孽深重,别留着为祸世间了。”云峣目中闪过不忍,按住司映白要抬起的右手,“你剑上别沾了血,我来吧。”
他话音未落,挥袖一甩,正在疯癫一般揽镜自照的女子已没了气息。
司映白静静站在云峣身侧,看着假南满咽了气。
她对塔中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兴趣,甚至于对寻找多时的邓宿也是兴致缺缺。
想来无非是与倪兼一样,吸人精魄为己用,畏惧衰老死亡从而入魔。
漫漫修仙路上,死亡是最大的敌人,如若做不到心无一物,对死亡的畏惧足以使人误入歧途。
司映白微微抬眸,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云峣俊朗的脸半遮半掩地藏在长发中,神态看不分明。
虽不知踏破虚空,得道飞升的法门究竟是什么,但是司映白想来,不该是了无牵挂的。
毕竟如若云峣了无牵过,自己根本没有再次活过来的机会。
修仙者金丹结成后,该是不惧寒暑,不知饥渴的,但此时此刻,站在空旷昏暗的塔中,司映白忽然感觉浑身发寒。
天道何其残忍,云峣苦等千年,等来的不是团聚,竟是下一场苦等。
云峣正在寻找邓宿,垂眸发觉身边人的异常,忙扶住司映白手臂,将她拉近:“映白,怎么了?”
司映白垂着头,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遮在纤长的羽睫下。
云峣等了半响,才见她抬起头来,那双另自己魂牵梦绕的眼眸泛着红,细微的水光在昏暗的塔中看不分明。
他一瞬间心疼得无以复加,将人一把抱住,安慰道:“别担心,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等一切过去,你还在吗?”司映白抬起头,“当初在魔界神殿,武大红神殿在魔界屹立千万年,他们的君上无所不能,自始至终守护人间和平。我当时很奇怪,你明明与我同龄,为何会有千万年。”
云峣感觉到她的眼泪浸湿了自己胸前的衣料,却没有动作,只是更加用力的搂住了怀中人。
司映白也没有再言语,二人都是聪明人,未曾出口的话,彼此之间却都明白。
数万年来,魔界一直有一位神君,这位神君守卫人间和平,镇压众魔。
他一直在,却不是一个人。
云峣踏着前辈留下的尸骨走向神君之位,从上一位神君手中接过了守护人间和平的重担。
等到他身归混沌,这世间会诞生下一位神君。
大难就在眼前,封住魔界的结界摇摇欲坠,被困在混沌深处的众魔头即将奔向人间。
只有云峣的以自身为媒介,才能够重新布置起新的结界。
人间数万年来的和平与安稳,竟是每一任神君那自己的生命填补出来的。
青塔空寂,云峣低哑的声音响起:“映白,众神各司其职,每一位都有其使命,这是我的使命,亦是我的归宿。”
“众神?其实……”
司映白喃喃,却没有出下一句,因为她感知到了塔中另一人的接近。
“是的。”她话虽未出口,云峣却接了。
众神,其实都是死的,而活着的,都是将要为大道而死的。
死亡是永远绕不开的,即使成了神。
“云峣,你既然知道我在塔里,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邓宿嘶哑的声音传来。
他站在塔身上方的阶梯处,身侧是浓重的血迹,随着他的动作,有东西滴滴答答落下。
是血。
刚死没多久的人,冤魂未去。
司映白听到魂魄的哭泣声,皱了眉:“有事情需要向你求证,暂且让你多活片刻。”
“哈哈哈,”邓宿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不止,“你身边那位无所不知,竟有用得着邓某的时候,真是稀奇。”
司映白仰头看着他,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云峣对此也是疑惑不解,自己什么不知道,司映白有事情为什么要去找邓宿求证?
他见司映白抬头看邓宿,上前两步与她靠近了些,恶声恶语道:“滚下来话!”
邓宿从未想过云峣会亲自来京城,知道自己这次撞上再也逃不过,。
云峣就站在下面,虽未动手却对他有着无形的压制。他不敢多做挣扎,眼见云峣并起双指,浓厚的灵力迎面来,只得咬牙跳了下去。
司映白这才发现,邓宿破败的灰色道袍上竟然染满了血。
有新鲜的,也有不知什么时候的。
洁净术是最为末微的术法,各大玄门弟子入门所学习的第一个术法可能就是洁净术。
邓宿即使受了伤,也不有可能连最末微的术法都无法使用。
他任由自己满身血迹,只能是自身嗜血。
“我要问的,是千年前的事情。当年你虽未曾降生,但你这些年与倪兼蝇营狗苟,总该知道些什么。”司映白察觉到云峣贴近了自己,伸手借着宽大的衣袖与他十指交握。
她难得这么主动,云峣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凌厉的眸子染上暖意。
“尘心印藏在天市峰,倪兼是不是早就知道?”司映白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他只是天市峰曾是魔界的入口。因为南满守着天市峰,他进不去,所以才……”邓宿惧怕云峣,看到他的眼神识相地没再,“南满隐藏得极好,我们找遍了角角落落,根本没有找到。”
“是我忘了,他编出飞升之法,骗你为他所有,替他为非作歹,当然不会告诉你真话。不过是从当初云掌门的书房换到了师父的寝殿。”
司映白苦笑:“当年,是我取了尘心印将其安置在天市峰,这件事世上本无人知晓。之所以瞒着所有人,是因为我当初一直怀疑,神魔大战中,玄门出了叛徒。”
她后半句话的不是现世的事情,邓宿不能理解也不会关心,但他听明白了前半句。
邓宿黑沉木然的脸色蓦地一变:“你在什么,什么编出飞升之法?每一千年就有一人飞升,不论人妖正邪,只轮修为高低。”
他像是急于服自己一般,急道:“你身边这个云峣不就是这样飞升的吗?”
“我嘛,你们不要命地作恶,越来症结出在这里,距离我飞升马上就要一千年了。”云峣摇摇头,袖中的手指勾住司映白手腕蹭了蹭。
司映白根本不搭理邓宿的歇斯底里,偏头看向云峣,像是回应他衣袖中的手指一般,抿唇笑了笑,然后抬手将他拉得更近。
二人面对面,几乎贴在一起,云峣唇边正是司映白眉心。
司映白安抚一般,低头在他脖颈出落下轻吻。
她的记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诸多尘封的往事接肘而来,让人来不及应对。
这些天来,在杂乱无章的往事中抽丝剥茧,司映白忽然想起了最为重要的一桩。
千年前,天雷当空而落,她甚至来不及看云峣最后一眼,那么多心事都没有机会当面诉,自然不会记得旁人之事。
但是这些天来,司映白却忽然想起了,这件尘封的往事事关云峣。
少顷,她抬起头,轻声道:“抱歉,有些事,我当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让你知道。这次醒来,我也一直没有记起。”
云峣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司映白死于雷劫之后,神魔大战已经接近尾声,蚩尤被关在混沌,纵使他恨之入骨,也进不去将其砍了。
那个时候,抵御魔界的玄门第一人死于雷劫,所有人都笼罩的悲伤中。司映白被百姓们奉为神明,有些人甚至觉得她就是飞升了,毕竟谁也没有见过神仙飞升。
云峣收集到司映白缠绕在明决剑上的最后一丝残魂,却根本无济于事。
司映白死后,倪兼在玄门间的威望极高,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下一个飞升者。
谁也没想到,天门再次开,飞升之人是沦为妖修的云峣。
云峣是飞升之后进入神殿才知道了尘心印在天市峰,开始逐渐了解人间与魔界之间的渊源。
他在长垣里待着千年,看着世人将自己称作妖魔,看着倪兼威望愈高,却并不关心。
只一心守着魔界,期待司映白有一天醒来。
“云峣,我一直在想,倪兼是什么时候勾结魔界的,一千二百年前,”司映白缓缓道,“蚩尤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市峰,屠杀你全家,这一切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云峣顷刻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倪兼,他竟从如此早之前就勾结蚩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