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双赢的可能
秘密近乎被发现了。
许振不得不承认,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心慌了。
那一刻,他心头冒出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先把这家伙打死再
打死千列岁杀,搜出跃迁装置,在他复活的时间里慢慢思考对策,等他复活之后再行应对。
这不失为一条上佳对策,只要把千列岁杀牢牢攥在心,就算被对方知道一万条秘密也没什么。
但许振在关键时刻制止了自己的冲动,尚存的一丝冷静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这是逃避!
不论这计策多么高明,都脱离不了一个本质:当他想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实际上意味着他内心深处面对危局的第一反应是逃避!
许振啊许振,一定要摒弃这种思维方式,千万别养成习惯。
现在的局面对谁有利?
别忘记一个事实——就算外星佬把天都出花来,他仍是你许振刀下的鱼肉!
你怕什么?
他缓缓展露出一个充满血腥气的笑容,阴森道:“讲话请心些,我下还没出过真正的亡魂,阁下万勿越线做了第一个。”
千列岁杀却:“你果然知道沉星之钥!”
许振不愿废话,“沉星之钥是什么?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交出跃迁器,告诉我恢复肉身的办法,或者——”
掐着千列岁杀脖子的那只往前一推,把对方扔回椅子上,他:“你执意不,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去问另一个知情者了。”
千列岁杀定定地凝视他。
过了一会儿,他撕开自己的衬衣前襟,露出苍白泛青的胸口。
只见薄薄的胸肌之下,心口位置赫然镶嵌着一枚透明宝石,正是许振在幻觉中看到的那只耳钉。
千列岁杀徒抠下宝石,连带剜出了一块心头肉。
宝石被扔在许振脚边,很快渗开一圈血渍。
许振也不知该感慨还是唏嘘,“他果然是你的软肋。”
“不,”千列岁杀,“他不是我的软肋,他是我的敌人。”
“就算你不杀他,我迟早也会亲杀掉他,你用他威胁不到我。”
胸口的血洞转眼长好,千列岁杀合上衣服,:“我送出了我的诚意,你呢?”
“诚意?”许振捡起宝石,“纠正一下,你这称不上诚意,最多就叫识相。”
“那你想要什么?”千列岁杀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沉星之钥的秘密。”
“容我提醒一句,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身无长物。”
“我可以把命灯交给你,”千列岁杀口出惊人,“命灯是仙女座战士用来自尽的段,你拿着我的命灯,就算我跑到海角天涯,也能在一念之间杀了我。”
“我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得到我的命灯,你就得到了我的忠诚。”
千列岁杀竟不是在空话,他起身,单膝跪地,在许振面前低下了头颅。
“有几件秘器可以让你恢复肉身,但是你形单影只,没有傍身的势力,真实身份连我都瞒不过,不可能是官方的对。我可以帮你,为你做事,只求你告诉我沉星之钥的秘密。你,你是不是已经——打开锁了?”
许振可以想到先打死千列岁杀、搜出跃迁器、再慢慢审问的办法,千列岁杀自然也能想到。
身在别人的案板上,按理应该卧薪尝胆,不要这么嚣张。
但是在猜到许振有可能破解了沉星径的秘密之后,他便不在乎了——利益、安危、过去未来、一切的一切,统统都不在乎了!
自盗宝那一天开始,千列岁杀就把自己定义成了死人。
岁杀死在背叛的时刻,从那以后活下来的,是一个为了挽救战局而不择段的幽灵。{}
从那以后,他的一切所作所为,无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盗宝后侥幸逃出生天,他没指望自己能活下来。
被旧情人追捕,他没指望自己能活下来。
迷失在银河荒漠里,他没指望自己能活下来。
用五蕴皆空反击许振不成,他更没指望自己能活下来。
但是命运既然让他一次又一次活下来,就势必让他丢掉一件又一件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荣誉、良心、爱情、正义现在,轮到自由和尊严了。
许振段稚嫩,但行事狠辣。
千列岁杀知道他真的会杀死自己,在这个一言不合就暴力破局的人面前,纵使满腹诡计也毫无办法。
所以,当他出“沉星之钥”四个字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俯首称臣的准备。
只要能找到梦寐以求的超凡,他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许振并不信任他。
望着千列岁杀低垂的脑袋,他讥笑道:“你想做勾践,我却不是吴王。谁知道你那所谓的命灯是怎么一回事?进献忠诚的证明还是用来迷惑我的假象?表面上把命交给我,背地里却留下后,只等哪天找到会来场背刺,这就是你打的算盘吧。”
千列岁杀:“请你相信我,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开启超凡,把超凡力量带回仙女座,拯救我的家乡。我和你没有利益冲突,如果你是那个能帮我开启超凡的人,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那个开启超凡的人?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已经破解了沉星径的秘密?万一这世上还存在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器,我闪现的能力是从这件秘器里来的呢?”许振。
“你的态度很诚恳,眼泪也很动人,但可惜,你的逻辑站不住脚。”
千列岁杀苍白地:“不,我不确定,我想跟你打一场赌。”
“打赌?”
“我赌你拥有真正的超凡之力,你赌我并非怀有二心。如果我输了,甘愿死在你上,如果你输了,也不要抱怨我太阴险。”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付出信任,彼此双赢。我得偿所愿开启超凡,你收获一个忠诚的信徒。”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赌这个双赢的可能。”
许振没有话。
千列岁杀抬头观察他的面色,屏息等待。
终于,许振懒洋洋地:“最迟七天,给你答复。”
完扭头走了。
他带走了跃迁器,但也不再时刻监视着千列岁杀。
好像是一副放任对方逃走的态度。
千列岁杀看了看阳台外面,二十几层,以他的能力可以攀墙离开。
但他一个箭步跟上许振,在他身后喊:“喂,我住哪个房间?”
“你还想住房间?”许振,“想得美,沙发上凑合一周吧。”
*
千列岁杀真就在许振家住了下来。
许行云和花木槿回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明白缘由之后,就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
只不过,花木槿的欢迎充满好奇,许行云的欢迎完全是虚伪。
两个人都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他。
“我不出门,有可能会被监控看到。但我也不白住,我可以扫地、洗碗、洗衣服、做饭。”千列岁杀自我介绍。
“可是扫地有扫地,洗碗有洗碗,洗衣服有洗衣。”花木槿,“那你当个做饭吧,让我们尝尝外星人的艺。”
千列岁杀干就干。
吃了一顿他做的饭,三个人一致决定停止他的一切家务,就把他摆在客厅里当个漂亮废物。
千列岁杀赧然:“我们都是直接使用压缩营养剂的,口腹之欲属于高级享受,一般都去餐厅里。”
“外星太地狱了。”吃货花木槿不能接受。
这天晚上,许振把亚摩利安打晕扔到二楼,然后带着花木槿和许行云进入了沉星城。
花木槿当场疯掉,许行云也失态了半天。
任凭许振如何语无伦次地描述沉星城的壮观,对他们而言也没有实感,只有身临其境地踏入这里,才能明白这是一座何等震撼的城市。
很久以后,花木槿这样描述第一次踏入沉星城的体验:
“当时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不,应该所有第一次进城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那就是我的人生从此不同了。沉星城在我的生命里劈开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分界线,让我的心境大为不同,我知道我的生命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从此,我将踏上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一条充满奇迹的道路。”
“我再也不要出去了。”花木槿一屁股坐在地上,“让我在这里生根发芽吧。”
“起来,我给你找了个格斗老师,你不是想学格斗吗?”
“下辈子再学。”花木槿赖在地上。
许振摇摇头,决定让莲老师在楼上多睡一会儿。
这时候,许行云发现了问题。
“没办法离开这里吗?”
许振把那张“观赏室明信”递给她,“这里是间牢房,每隔七天才会换一次生活物资,要想出去,只能在更换物资的时候想办法越狱。”
“这么变态的牢房,”许行云看着周围的透明墙壁,继而想到,“所以你才对外星人一周之内给答复?”
许振点点头,“外星佬老奸巨猾,我必须握有筹码。但现在我只掌握着沉星城的进出通道,这间奇怪的观赏室里什么都没有,筹码明显不够。”
他看向那四个分别写着“有残余”、“无残余”、“毒药危险品”和“液体”的废弃缸,:“不知道更换物资会采用什么形式,是开一个门供人进出,还是直接用某种自动化段,把食材箱和废弃缸换掉。”
“如果是前者,不定可以大摇大摆走出去,如果是后者,就只能想办法躲在废弃缸里混出去。”
许行云:“真奇怪,这地方暗无天日,却有植被。城市里一个人都没有,交通系统却好好运行着。”
这话的时候,她眼前的空轨上正滑过一辆无人巡逻车。
“你这里的氧气和微生物是怎么来的?动力系统是怎么维持这么久的?用的是什么能源?”
这些问题没人知道答案,但却提醒了许振,“既然外面的无人巡逻车还好好运行着,监狱里会不会也有‘巡逻狱警’之类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均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等观赏室在监狱停靠下来,我自己先出去看看,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许行云点点头,眼中流露出藏不住的担忧。
“你先去审常玉荣吧,”许振看向房间角落,常玉荣仍被捆着扔在那里,“不过他好像疯了。”
许行云走到常玉荣跟前,发现这家伙已经醒了,缩在角落里不住发抖,也不话也不理人。
为防暴露身份,许振给常玉荣蒙上眼罩、赌上耳塞,连嘴也塞了。
许行云拿掉耳塞和嘴塞,安抚了几句,并不见效。
“像是因惊吓过度导致的精神失常,”她,“患者心跳过速,血液流动加快,肾上腺素分泌过高,一直沉浸在恐惧中缓不过来。有神经衰弱症状,听不得风吹草动。现在他应该能看到幻觉,出现幻听,还有解离感,就是觉得自己被分裂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他这副模样多久了?”
“两三天了。”
“得赶快处理一下,这样时间长了容易猝死,就算不死也容易诱发精神分裂症。”
“该怎么做?”
“先送我们出去。”
许行云带着常玉荣来到书房,尝试给他喂了一片巴比妥。这是一种安眠药,会让人精神极度放松,卸下一切防备。
许行云里这种药又有“吐真剂”的别称,一片下肚,配合相应的催眠诱导,基本上问什么答什么。
许振看着他妈审讯常玉荣,决定不去追究她的法为何这么熟练
但她这次失了,常玉荣这张嘴硬得可以去做城墙,看起来,谁也别想从他口中撬出半点内幕。
许行云紧紧皱眉,“这不应该,他连自己勾结政要杀人灭口的事都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十年前的拐卖案?”
她的段也不是毫无成效,常玉荣吐出来的东西够他蹲八百年了。
但他始终将拐卖人口的罪行死死捂着。
当年参与拐卖的下都有谁?作案多长时间拐了多少人?这些人去向如何?
许行云反复询问,他就只有一个答案:不知道。
“算了。”许振,“先给他养养病吧,不定是惊吓过度把脑子吓坏了,一时想不起来。”
许行云别无他法,也只好这样做。
花木槿在沉星城里呆了整整一夜,晚上躺在透明地面上枕着赛博朋克建筑群入睡,感觉自己已经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第二天,许振戳醒被自己反复打晕的莲老师,介绍给她。
“这是你的格斗老师,你可以叫他莲老师。”
“谢谢,”对方,“我的名字叫arynstt”
“莲老师好。”花木槿乖巧鞠躬。
莲老师:“”
“我的头还有些痛,今天就要上课吗?”亚摩利安摸着自己快要塌掉的脑壳,眼神隐含控诉。
“今天就要。”
“啊——”老师和学生同时发出不情不愿的长叹。
“搬砖人和孩不配提意见,”霸道城主许振,“快去上课。”
花木槿不想上课,他想上。
格斗,枪械,反侦察还有英语,他都想学。
但是身为高逼格的“外星大佬”,怎么能主动要求学这些东西呢?
也只有逼着妹妹上课然后自己旁听一下这亚子。
许振和花木槿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在沉星城上课。
许行云研究着常玉荣的病情。
千列岁杀无所事事地当着他的客厅摆件。
就这样过了几天,许振发现,自己的妹妹和妈妈都被外星佬给俘获了。
花木槿就不多了,不争气的东西。
就连许行云也逐渐放下戒备,对千列岁杀态度转好。
许行云对许振:“他的性格和你有点像,都不爱话,性子犟。不过这人很能隐忍,谋定而后动,就像一条潜在暗处的毒蛇。”
许振:“那你还觉得他可以信任?”
“许振,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吗?”许行云了一段让许振后来一直记在心里的话。
“最可怕的是那种心有大道,为了理想不顾一切的人。你是这样的人,这个岁杀也是这样的人。”
“你的道是前进,是飞往高空,朝着星星的方向前进。你渴望探索这片开阔的天地,寻找更高的境界,寻找人类真正的自由和价值。你会高高在上地俯视这个世界的坎坷和崎岖,找到一条通往理想的光明之路,你是一个开拓者。”
“千列岁杀的道是跋涉,不择段地跋涉。也许他能远行万里,但也势必泥足深陷。他注视的是生命的苦难和希望,注视的是同胞和家国的命运,他是一条毒蛇,但身体永远无法离开土地,那是他割舍不掉的东西。”
“你们性格相仿,脾气相投,不定能成为好友。如果你信任我的眼光,我觉得未尝不可一赌。”
专业人士的眼光都不信任,难道信任自己的吗?
许振心中已有决断,但他还需要准备一番。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