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长公主和戏子
“我朝久经战乱,民生凋敝,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皇帝开始了他的演。
边关一役,镇远将军虽然率军打赢了,但损失惨重,那些蛮族能靠烧杀抢掠补充军备,他们却不能。
两边的实力,正处在微妙的平衡,需要两边心照不宣地各退一步,以待过几年才论。战场上打赢了蛮族,下了他们的面子,就需要在别的地方补回来,如果委屈长公主一人,能换来两国边境十年安稳,想来她也是愿意的。
皇帝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陛下三思啊!”有年轻压不住事的后排官员失声痛哭。
朝臣本就情绪激荡,这一句话好像开火点着了炮捻子,整个朝堂都炸开了。
“朕意已决,众爱卿若有非议,”皇上这话时,冷笑一声,视线划过在场所有人,“便自行与先帝解释去吧。”
先帝已经去了,这是让他们到地底下解释吗?
皇帝动怒了,满堂的议论声骤然消失,所有人静悄悄的,生怕一点动静就惹得自己脑袋搬家。
“长公主远嫁,朕亦心痛,但诸位都是我朝肱骨之臣,念及江山社稷,朕也不得不出此下策。”皇帝很满意朝臣的表现,他开始装模做样。
“臣以为不妥。”那个最开始出头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我朝明明战胜于蛮夷,为何还要忍辱含垢,长公主再嫁和亲,这是打我朝的脸面,还望陛下三思!”
那个年轻人跪地叩首,咚咚咚砸在大殿冷硬的地板上,听得人心惊肉跳。
李相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年轻人是这一辈中他最看好的学生,在学子中威望很高,是个一腔热血真心报国的好苗子。
但是对不起了。
李相拱,向皇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臣愿为大义,舍家。”
叩首的年轻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猛地抬头看去,他额角上正红肿着往外渗血,茫然无措地看着皇帝打了个势,他被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侍卫拖行出去。
李相爷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百官山呼万岁,殿外阳光明媚。
在长公主未曾参与的一场朝会之中,别人定下了她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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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场戏,按照时间顺序不是同时发生的,但韩导打算用剪辑把两边的故事穿插在一起,他早就看出来傅笙和向晚这两个人就算没有对戏,一个人拍戏,另一个也要在旁边陪着。
不知道惯出了什么毛病?
所以,为了演员状态着想,他打算让下两场戏同时拍。
毕竟都是虐戏,省的这俩人凑在一起,虐不起来。
傅笙也是临时接到通知,仓促之间赶快换好衣服,几乎是她从化妆间里出来同时,布景也搭建好了。
后宫,方巧荷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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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阴沉着脸,房门在他身后合拢,不知什么时候天气突然闷热了起来,灰扑扑的一片,好像要下雨。
方巧荷放下中的珠翠头面,慌乱地站起来。
她自从做了宫妃,就再也没开口唱过戏了,那些精致的行头、价值连城的头面,都放在匣子里落了灰。
只有没人的时候,方巧荷才敢把它们拿出来,用丝绢仔细擦拭。
没想到,皇帝这就进来了,而且面色不善。
“方巧荷,竟是朕低估你了?”皇上笑着,迈着步子越靠越近。
方巧荷心里慌乱成一团,她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
被困在后宫这方寸天地,方巧荷对外界的感知越发迟钝,她从宫人们的行色匆匆讳莫如深中隐隐察觉到外面正闹腾着大事,但她一无所知。
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暴露?
最关键的是,如果她暴露了,那长公主呢?
“她竟养了条如此衷心的好狗,不知道她许给你了什么?”
“名?利?”皇帝一个一个猜。
突然,他住嘴,脸上挂起玩味的笑。
“总不能,她是用她那身子把你迷住了吧?”
“住口!”方巧荷怒不可遏,甚至忘了她面对的是杀人如麻的皇帝。
“你们睡过了吗?她能让你爽吗?嗯??”皇帝用一副下流的腔调这话,目光在方巧荷的身上肆意侵犯。
“还是朕上你比较爽吧?还是她有什么特殊的招数?来让朕也听听?”
“无耻!”方巧荷痛骂出声。
她痛哭着挥动臂,照着皇帝的脸就打下去。
她不能容忍,她放在心尖上的,比月光更皎洁的长公主被人如此诋毁。
皇上轻而易举地捉住了方巧荷的,把她甩在地上。方巧荷后腰重重地磕在尖锐的桌角上,然后委顿于地。
皇帝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柄长鞭,伴着尖利的破风声,皮鞭落在方巧荷身上。
皮开肉绽。
“好一条喂不熟的狗。”
皇帝发狠了挥动长鞭,他很少这么生气过,他明明大发慈悲给这个不知死活细作留下了一条生路,她却偏偏要来挑战他的耐心。
雨终于下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腥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豆大的雨滴疯狂落下,打落了院子里一地娇花。
许久。
殿内,喘息声越发低微,方巧荷起初还能大声咒骂,后面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直至最后,寂静无声。
皇帝低吼一声,扔下里的鞭子,把方巧荷桌面上那镶满了珠翠的头面一把掼在地上。
绿松石珠面上,溅上一滴血珠。
皇帝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杰作,勾唇冷笑。
“你巴巴地把消息传出去,别人可未曾想过你的死活,就这样,你还宁愿为她死吗?”
皇帝拂袖而去,在他走后很久,方巧荷才挣扎着睁开眼睛,她咬紧牙关一点一点艰难地向前爬行,抓住了那个血迹斑斑的头面。
珠翠晶莹易碎,锐利的边缘刺痛掌心,方巧荷浑然不觉,只顾牢牢地抓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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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喊了卡之后,方巧荷扶着腰站起来,饰演皇帝的胡双合十,不住地给傅笙鞠躬。
傅笙衣服里裹了海绵垫子,鞭痕处都是血包,按这场受难戏她是不会疼的,但偏偏刚才男演员和她推搡的时候没留神,傅笙结结实实磕在了尖锐的桌角上。
站在胡的角度上,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一瞬间傅笙的眼眶都湿了。因为疼痛产生生理性的泪水,就连傅笙也控制不住。
台本上没有那一段,在场人都看得出来,那是事故。
但是导演没喊卡,胡只能硬着头破演下去。
“对不起傅老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胡连声道歉。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早听oeg最是身娇体软,胡这下算是吓破胆子了。
“不用。”傅笙摆摆,脸色一片惨白。
“傅老师没事吧?”连韩导也关心起来。
“没事。”傅笙挤出一抹笑。
她习惯性伸出一只等人来搀扶,空悬两秒钟,胡颤抖着扶了上来。
“傅老师,我扶您去休息?”
对哦,向晚不在,她在另一个场子拍戏来着。
傅笙环视四周,果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谢过了胡的好意,自己扶着腰向另一个场子走出。
韩导皱眉,看傅笙走去的方向,心里琢磨出点味儿来。
他把向晚那组留给了执行导演,倒不是他不重视向晚,主要是那边是文戏,这边是武戏,他怕出问题,只好亲自盯着傅笙这组。
两人分开同时拍戏,好像是第一次。
韩导从前也执导过爱情戏,当时戏里缠绵悱恻的男女主下了戏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傅笙向晚这俩人怎么回事,也太黏糊了吧?
听昨晚傅笙差点在片场出事,还是向晚守在外面,关键时刻撞破了门冲进去
韩导此时再看傅笙不顾腰伤也要去看向晚拍戏,脑子里就划过四个大字。
苦命鸳鸯!
啧,似乎有哪里不对?
另一边,傅笙终于呲牙咧嘴地挪到了向晚那组。
向晚穿着一袭鲜红的嫁衣,坐在宰相府她的婚房。
梳妆嬷嬷垂站在一旁,眼看着吉时将至,长公主仍然为允许她们为自己上妆,急得上火。
长公主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
两年前她也是这样严妆以待,穿着繁复的吉服,喜帕上绣的龙凤亮得刺眼。
谁能想到两年之后,她又穿上了这身衣服,只是这一次,她没涂上满脸的华彩。
圣名已下,她无从反抗,长公主唯一的要求就是,她是宰相府出来的妇人,再嫁也该从宰相府出嫁。
此话一出,天下哗然,满朝士大夫又为她掬了一把辛酸泪。
外面吹吹打打,礼乐四起,梳妆嬷嬷又一次催促道:“殿下,当心误了时辰。”
长公主一笑,铜镜里洗尽铅华的美人也跟着她笑。
“再等等。”长公主。
“这再等”嬷嬷急得甩,环顾四周想找人帮着一起劝长公主,可偏偏这么重要的日子,长公主身边那个给她喂过奶的嬷嬷居然不在。
平日里长公主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唯独那个嬷嬷,在长公主面前是极有面子的。
嬷嬷唉声叹气,她知道长公主不情愿,可不情愿又有什么法子呢朝堂家国的大事,什么时候轮到她们女子自己情不情愿了?
但长公主还在等,她在等一个讯号。
来了,窗外风云突变。
院墙外,喊杀声震天,兵戈突起,铁蹄踏遍整个京城。
长公主扶着桌子站起来,一把扯下头上的凤钗,三千青丝瀑布般滑下,她转身看着门外火光冲天,笑得邪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