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夏淮扯过一张纸巾慢慢地擦拭手指上的水珠。

    突然门被人敲响。

    “是我。”

    夏陌的声音从外传来。

    夏淮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把窗户开，让房间里的信息素飘散出去。

    这才慢悠悠走过去开门。

    开门，夏陌戏谑的眼神藏都藏不住，闻到房间里丝丝缕缕的信息素，再看看夏淮唇边上翘的笑。

    啧啧了嘴：“你们两个真是够了，看了电脑又不给我关，想被老妈发现吗？”

    “还有，老妈问你们去不去外面跨年。”

    夏淮看了眼卫生间，淡淡道：“跟他们不去了。”

    “那行。”夏陌：“下面买了草莓，泡好了盐，等会记得捞出来。”

    夏淮：“嗯。”

    “是草莓哦。”夏陌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娓娓提醒：“吃法很多的，酸酸甜甜。”

    “………”

    夏淮眼眸沉了沉：“我再警告你一次，别教坏他，如果还有下次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夏陌听出他的语气不是开玩笑，摇了摇头：“行行行，我下次要干嘛给你报备一下？占有欲怎么就这么强呢你。”

    夏淮没再搭理他，正好楼下林清灵喊他。

    夏陌应了声，转身往楼下走：“他们不去了，我们走吧。”

    关上房门，夏淮发现浴室里的男生还没出来。

    “可以了吗？”夏淮走过去敲了敲门。

    “嗯，可以了。”江初星看了看镜子，发现脸已经不是很红了，他慢悠悠地开门。

    夏淮就站在门口，视线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洗完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江初星眼尾的红更加明显，把他那张脸衬得更加的妖。

    对，妖，像个勾人的妖精。

    特别是那对雪白的猫耳朵，他还没有收回去。

    不是他不收，而是暂时还收不回去。

    经历过稍微刺激后，一些尚未成熟的本体，还不能随意控制，一般要等身体的劲儿过了才能自动收回。

    夏淮眸光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目光从他身上滑过，江初星自己毫无察觉。

    江初星洗完澡出来微凉，把外套穿上，问：“他们出去了吗？”

    夏淮低低嗯了声。

    外面传来一声响，是烟花绽放的声音。

    江初星看向窗外，因为夏淮房间角度的原因，只能看见一半烟花。

    江初星站起身：“下楼吧。”

    两人下楼的时候，客厅已经没有人了。

    夏淮问：“想吃草莓吗？”

    “有吗？”江初星点了点头：“想吃。”

    烟花还在放，可能是还没到12点，现在放的烟花都是很的一簇，不过也很好看。

    平日在繁华的城市是看不到烟花这种东西，只有到了特定的日子，在某个特定的地方，才能看见这么美的一面。

    外面的夜风拂过脸颊，凉得叫人舒服，旁边的窗帘被吹起又落下。

    江初星正欣赏着不远处的烟花，眼前忽而多了颗通红的草莓。

    男生的气息覆盖下来，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嘴。”

    “…………”

    僵持了好几秒。

    江初星想到以前自己也喂过夏淮，对此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加上现在他们俩的关系，江初星张开嘴含住草莓。

    夏淮的手指不心碰到了他的舌尖。

    那一刻，江初星有种不出的感觉。

    他咬破草莓，酸甜的味道渗透整个舌苔，他舔了舔唇，本来就红艳的唇瓣更加的好看。

    夏淮盯着他看，眼神太过于肆无忌惮。

    江初星刚刚在房间就有点忍不住了，猛然转过头：“我们谈谈。”

    夏淮嗯了声：“你。”

    江初星在心里斟酌又酝酿了一下，这才悠悠道：“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太快了吗？哪有人刚同意就接吻。”

    “确实，”夏淮附和他，桃花眼弯出好看的弧度：“是谁先亲的。”

    江初星：“…………”

    是他自己先亲的。

    “那……这个暂且不谈。”江初星想到什么，脸上降下去的热度又回温：“以后没经过我的同意，不准像刚刚那样。”

    “哪样？”夏淮目光落在江初星身上，唇边的笑带了几分痞意，心情似乎很好，尾音轻轻上扬：“哥哥，清楚点，是哪样？”

    “…………”

    江初星整张脸刷的红了。

    这人简直是故意的。

    看他不话了，夏淮把一颗草莓又递到他唇边，“知道了，我会注意一下顺序。”

    夏淮手上的草莓在他唇上碰了碰，示意他张开。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自然多了。

    他张嘴含住，夏淮的手指却没放开，江初星不敢咬实。

    夏淮盯着他漂亮的眼睛，忽而凑近一点：“哥哥知道草莓的另外一种吃法吗？”

    江初星没太听懂，含着草莓含糊地嗯了声

    他的尾音上扬，明显是疑问。

    江初星很想放开草莓，又怕掉在地上，可夏淮的手指又松松的捏着，江初星又叼不过来。

    江初星微睁大眼睛，看着夏淮一点一点的靠近，江初星轻轻咬了口草莓，草莓爆开的汁水沾染整个口腔。

    这颗比上面那颗酸，江初星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夏淮近在咫尺：“我教你。”

    江初星明白他想干什么，后退一步，他想话也想跑。

    后背却贴上来一只手。

    外面的烟花还在绽放，一簇比一簇大。

    就在两人快要触碰到一块的时候，一串钥匙掉在地上，惊扰了他们。

    两人稍偏头看过去。

    夏承站在玄关，怔怔地看着：“你们两个，这是………”

    他们的距离很微妙，江初星人还靠在夏淮怀里。

    江初星惊慌失措连忙退开好几步，膝盖还有伤口，这么一拉扯，重心不稳，人直接往旁边的沙发倒去。

    夏淮怕他摔下去，抬手护住他后脑勺，跟着倒了下去。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栽在沙发里。

    江初星嘴里的那颗草莓滚到了沙发旁。

    空气有一刻的寂静。

    江初星反应过来后，连忙推开了夏淮。

    夏淮从他身上起来，站起身叫了声：“爸。”

    夏承冥推了推眼镜，面容镇定：“当心点。”

    “我给你妈拿件衣服。”夏承冥着把挂在玄关的羽绒服拿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这事算什么时候跟你妈？”

    夏淮：“爸，暂时帮我们保密，等时机成熟我会同她。”

    主要她妈妈有点的夸张，一传十的可能性很大。

    “行吧，那到时候你们自己。”

    夏承冥看向站在旁边的江初星，稍微停顿了下：“趁着放假，初星明天早上跟叔叔去趟医院吧，帮你检查一下厌A症和腺体的发育程度。”

    江初星答应着：“好的，谢谢叔叔。”

    “行，那我先出门了，等会你林阿姨要冻着了。”

    夏承冥完便开门离开了。

    江初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夏淮看他这样，拍了下他的肩膀，江初星侧目看他。

    夏淮压低声音，语气却闲散：“这么紧张，怕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真的这么见不得人？”

    昨天才经历过那样的事，江初星当即解释：“没有，我哪有你见不得人了。”

    夏淮听他语气这么着急，唇边渗出笑，漆黑的眼底掠过一丝光。

    “没事，地下情也挺刺激。”

    -

    过节的明海医院很忙碌，好在昨晚夏承冥提前在手机上帮江初星挂了号。

    一进医院，夏承冥就带着他和夏淮一起去了检查室。

    腺体的检查稍微简单，厌A症的检查就繁复一些。

    因为江初星的厌A症可能是心理原因产生，所以还进行了心理评估。

    每次江初星做完心理评估，他脑袋和胸口都会闷闷地，要过二十多分钟才会渐渐平复。

    夏淮第一次看见他做这样的检查，饶是他爸爸提前跟他过，现在看见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想到那两年他就是这么独自挺过来的，夏淮心疼的同时又愧疚。

    要是那时他陪着他就好了，哪怕并不能分担他的痛苦。

    夏淮看他攥紧手，低着头，盯着医院地板出神，是在努力缓解那股情绪。

    夏淮伸手握住他的手，并没出声扰。

    等报告出来，江初星也缓过了那股劲儿。

    来到夏承冥的诊断室。

    夏承冥本来想让夏淮出去等，但看见他的表情，最终还是没出口。

    夏承冥：“本体基本上成熟了，因为晚分化的原因，你的腺体比一般的Omega稍微脆弱一些。”

    他顿了顿，扫了两人一眼：“不适合你们这个年龄的事尽量少做。”

    作为在信息素科当了这么多年的教授，自然什么事都见过。

    他提醒道：“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刺激，但是咬腺体可不是什么情趣的事情。”

    江初星顿时红了脸，大概是他腺体上的牙印被看见了，想解释又觉得多余，最后点了点头。

    “至于你的厌A症。”夏承冥拿起报告单看了看：“是好了挺多，看来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平常注意别焦别躁，保持好心情。”

    江初星点头，他的病确实自从有夏淮帮助以后，日益在变好。

    忍不住捏了捏夏淮的手指。

    “初星，叔叔问你个事。”夏承冥把报告单放下，他犹豫地看向夏淮：“你出去待会，我跟初星聊一聊。”

    江初星看出夏承冥要问什么，攥紧夏淮的手：“没事，叔叔直接问吧。”

    夏承冥也不再犹豫：“你现在还会不会梦到时候那些事？从心理报告上来看，你的心理疾病如果没有根除，复发厌A症的可能性很大。”

    夏淮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他微微蹙眉。

    江初星时候的事，他只从江初星嘴里听到过两次。

    每次他的男孩的故事。

    他知道那个男孩就是他自己。

    江初星神情还算平静：“偶尔。”

    夏淮却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他手心在冒汗。

    夏承冥：“叔叔的一个好朋友是个心理医生，刚从国外回来，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去聊见一面。比起以前，叔叔认为你现在最适合接受心理治疗。马上寒假了，刚好有时间。”

    江初星抿了抿唇：“我考虑一下。”

    “嗯。”夏承冥：“考虑好了给叔叔电话。”

    离开医院，江初星都没见夏淮开口。

    最后还是他破沉默：“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夏淮侧目，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淡淡道：“你想了自然就会告诉我。”

    江初星沉默了许久，夏淮看他犹豫，也没去扰。

    他什么时候愿意了，他就什么时候听。

    一直回到家都没开口。

    江初星站在玄关，叫了夏淮一声。

    夏淮把拖鞋递到他面前：“嗯。”

    江初星眼皮垂下，抿了抿唇，语气平静：“我爸爸现在在监狱里，他虐待儿童和殴Omega，让他蹲进去的是我。”

    夏淮顿了下，站起身靠在旁边的鞋柜上，盯着他，没有话。

    “我挺狠心的吧。”江初星低着头换上拖鞋，漫不经心道：“以前你没问我，也就没，现在我们关系不同了，不想瞒着你。”

    江初星背对着夏淮，声音了些也沙哑了：“其实这些，我还挺自卑，毕竟我流着那个人的血。”

    “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爸爸换个人，我也可以幸福一点。”

    夏淮注视着他。

    此刻他才明白，江初星的一些举动，比如晚上睡觉蹙眉，怕黑等等，那全是没有安全感的象征。

    虐待狂，让他想到了江初星腹部上的那条伤疤，又深又长，足足缝了三十多针。

    怎样的父亲才能下得去这样的手。

    夏淮在身后喊他：“江初星。”

    被他叫到名字的人转过头，没哭，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坚强到无需任何人保护的少年。

    两人对视几秒。

    夏淮走过去，张开手臂轻轻把人揽进怀里，他想的话很多，可又觉得没必要。

    最后化成了真挚又简单的告白。

    “未来你的幸福，我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