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担心我吗？”

    女人有一双灵动的眼睛, 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的决绝已经没有了，像往常一样带着岁月静好的笑意。

    “没关系的, 我不介意把空间和植物和大家分享，现在只要给我种子，我能在任何空间培育出植物, 不一定非要靠这个空间。

    “我也试过把空间里的情况直播, 但直播摄像的那些设备在这里面会被屏蔽。如果帝国的技术发展到可以完全开放这个空间，我不会反抗的。”

    “你为什么不反抗？”蓝狄被她几句话又给弄得莫名生气, “是你的空间, 你想分享就分享, 不想分享，跟军部报备一下就行。”

    “可你不也了？生物研究院的人无法容忍我的存在，他们才是生产植物的主力军, 突然出来一个我，他们会想把我切片……”

    “胡！就算这个空间上交国家, 也轮不到他们来管！”

    “你怎么这么确信？”

    程看着他, 殷红的嘴唇微微嘟着。

    蓝狄住了口, 转移话题。

    “这花真美啊, 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是玫瑰花, 是我来到这个空间后培育的第一个品种哦。”

    程娇嫩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一朵花最外层的花瓣，侧着脑袋，双目迷离，明显已经沉浸往事。

    “嗯”。

    蓝狄看着她暗绿色军工装下白皙的脖颈, 和被那片玫瑰衬得愈加粉嫩的脸，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劲。

    不过他还是正了正神色。

    他问女人：“明明是一个空间，温度、湿度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你能种出这么多品种不同，习性甚至截然相反的植物？”

    本以为女人会被问得瞠目结舌，却见女人把他带到一株椰子树前，手在地上轻轻一按，一个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透明罩子从地上升了出来，将那树完全覆盖。

    那罩子上有一些按钮，上面写着数字。

    女人面色认真，用手指按着那些按钮，像是调试员在调试。

    “这是我自己做出来的环境调节系统。只要按这些按钮设定好温湿度，里面就会成为一个特殊的微型温室，类似于农民们种菜用的大棚技术，但又比大棚技术更智能化。

    “所以你每天进空间就是在做这些事？”

    “不，我还要把从远山那边的水运过来浇水，还要把植物移栽进盆，以及把盆栽搬出去卖。”

    “可你明明的是有个能自动调节温湿度的空间？”

    “大空间的温湿度是它自己调节的，春夏秋冬，风日雨雪，大致就像古中国的江南地带的天气。”

    “不能适应这种天气的植物，比如这棵椰子树，需要热带环境，所以会用智能温室养。”

    蓝狄点点头，又问：“维持温室功能的能量从哪里来？”

    女人赞赏地看着他：“我用了风的能量，这个空间和古地球的环境很像。”

    根本就是地球的一个子空间。

    蓝狄不知道女人正在这么想着，他仍一脸不信：“虽然这种设备所需的技术并不顶尖，但也绝不普通，你又不是科学家，怎么做得出来？”

    女人笑了：“谁我不是科学家。”

    蓝狄这才恍然大悟。

    当初女人要看文献写论文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女人在气话。

    可女人还真的夜夜挑灯，甚至昨夜还写出了论文，写出来还给他大致看了一下，他才觉得奇怪。

    没有科研素养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得懂那些专业术语吓死人的文献，现在被她自己点破，蓝狄的火又“蹭蹭蹭”地升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有些后悔没有听蓝英把女人的身份汇报完。

    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蓝英过女人不是奸细，对帝国也没有威胁，所以女人是谁也不是很重要。

    女人果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眨了眨眼：“生物研究院有个将军亲自从异度空间请回来的客座教授。你就当我和他一样。”

    蓝狄当然知道女人在隐藏什么。

    本来这时候，按照他的性子，会直接把人扔给下属，该怎么审讯怎么审讯，但他看着女人和玫瑰同色的，还带着笑的唇，忽然觉得怎么也下不去手。

    隐瞒就隐瞒，一个女人，难道他堂堂帝国将军还会拿捏不住？

    玫瑰的香气让蓝狄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我可以碰碰这些美丽的精灵吗？”

    *

    程被他突然的转移话题弄得一愣。

    这是信她了？考验就这么过了？

    她松了口气，笑着看他：“碰吧，她们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蓝狄没等她完，就回到玫瑰株那边，把脸贴到了一朵玫瑰花上。

    他像是不知道该“宠幸”哪种植物似的，站起身来，像一只撒欢的狗，又朝每块地垄跑去，在各种植物身上摸摸蹭蹭。

    不远处有一片水稻田，将近一米高的水稻站在水光粼粼的泥田中，上面的的茎被稻穗垂得弯着腰，稻穗上的稻谷已经变成了漂亮的金黄.色。

    蓝狄深深吸了一口稻子的香气，转头问程：“大米就是这些植物产出的？”

    程点点头。

    蓝狄伸手摸了摸饱满的稻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再次看到青年这样毫不掩饰的笑容，程也有点感动。

    总觉得像是看到一个性格古怪阴暗的孩子，得了心爱的玩具。

    像雨后初霁，乌云消散，让人心里充满希望。

    她喜欢这种氛围，她喜欢大家都相安无事，快乐相处。

    蓝狄见她脸上挂着宠溺的笑，自己的脸先热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这眼神倒像是看着孩子。

    他折返回去，拉起程的手四处奔跑，和每一棵植物飞吻，时不时蹲下来亲亲植物的叶片，双目微眯弯成月，从胸膛里发出闷闷的笑声。

    程听着他的笑声，看着他像一只金毛犬样的笑容，也笑成了太阳。

    终于，两人玩够了，闹够了，躺在草地上休息。

    程昨晚没睡好，便闭上眼睛准备憩一会儿。

    青年却在她耳边不停着话。

    “我真的恨喜欢植物，第一次看到植物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们能给我带来安宁。”

    “时候，总有人看不起我，我脾气暴躁，以后会成为混世魔王，又我喜欢植物，不务正业，今后肯定没出息。”

    “即使我用实力证明他们看，可我还是会有被这种事困扰的时候，那时候我就看植物，会好一点。”

    “我很的时候父母就死了，我亲眼看着他们死在外星人的光子炮下，为此我病了，三天两头就发病。但很奇怪的，到你家之后，我一次都没有发病。”

    “嗯？你怎么不话？”

    程的意识其实已经有些朦胧了，青年似乎从来没这么话痨过，更没谈过关于他自己的事。

    她的嘴唇动了动：“嗯，没关系，是人都会有心结的。我想睡觉了。”

    “睡什么睡”，蓝狄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在她的死亡凝视下把人拉到玫瑰花边。

    “我想起来了，古地球时期，这种花代表爱情是吗？”

    “嗯”，程点点头，“玫瑰赠佳人嘛。”

    她着，伸出纤纤玉指，摘了两片花瓣下来，贴在自己双眼。

    “真舒服，凉丝丝的，昨天晚上写论文，把眼睛都熬得涩涩的，你不体贴我，还要这样闹我，早知道不捡你回来了。”

    蓝狄把她手上的两片花瓣抢过来贴在自己双眼上。

    “嗯，是挺舒服的。”

    程便蹲在他面前笑。

    蓝狄眼里看着她如花的笑靥，鼻尖闻着满天的植物香气，心里热浪滔天。

    趁她没反应过来，他把一片花瓣贴在她唇上。

    然后，他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谢谢你。”

    程的身体彻底僵住。

    两人就这么呼吸着对方身体的气息，感受着玫瑰花瓣下对方的唇的触感，良久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都往旁边移了一步，不敢看对方。

    程：“你、你先出去吧，我可能还要一会儿。”

    蓝狄：“哦。”

    蓝狄起身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莫名其妙加了句：“我喜欢的。”

    程的脸更是烧了起来。

    喜欢什么已经不用再问，青年的眼睛里装的是她的脸。

    当晚程开着直播做了饭，忽略满屏幕的冷嘲热讽关了直播，和蓝狄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地闷头吃饭。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早早起来做了早餐，喊蓝狄吃饭的时候，却从突然开机的息那里看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其实就是一道光束，由息的双眼发出，像一张纸条大，上面有文字。

    “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现在通知你，我恢复记忆了，我这个包袱终于滚蛋回家了，开心了？

    “算了不逗你了，祝你考学顺利，期待再次相遇的那天。”

    没有落款。

    ！！！

    没有落款！

    还调侃她！

    还不辞而别！

    程当场咬牙，要是这封信纸做的，她非要撕碎了全往青年的嘴里塞。

    这什么人啊！也太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