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刚到酉时，晚风轻拂，竹林沙沙的响。

    陆早先将刚磨好的麦粉舀了一大碗倒进木盆里，加了一点温热的开水倒进去，然后开始调和，搓揉。

    “五丫，大姐做的馒头好不好吃怎么办？”除了幼时看奶奶做过麦粉馒头以外，陆早从来没有亲做过馒头，也不知道水多水少好，也不知道要不要加什么调味。

    但就算知道陆早也没有调味料加，因为家里的盐都已经用完了，等地里的活儿忙完了她就必须去县城买一点盐了。

    “好吃的。”五丫觉得只要是麦粉做的馒头都是好吃的。

    “行，谢谢你这么捧场。”陆早揉着面，感觉差不多了便停下了，然后拿着盖子将盆儿盖上，先让面发一会儿。

    发面至少要一两个时吧，陆早趁着这个功夫又烧了水，给两人洗了澡，然后两人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屋檐下等着面发好。

    “大姐，要等多久啊？”五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碎毛儿，心焦火燎的望着灶房的方向。

    “再等一会儿吧。”陆早依稀记得以前奶奶蒸馒头的时候是有加酵头之类的东西。

    她们老家的酵头就是类似酵母粉之类的东西，是上一次做了馒头剩下一点留着的，任由它发酸发酵吧，等下一次做馒头的时候再加进去揉，做出来的馒头就和加了酵母粉一样蓬松柔软。

    这一次没有加，估摸着蒸出来的馒头会比较死板，陆早心想：待会儿记得留一点，下一次应该就能用上了。

    晚风徐徐，吹拂着陆早的发丝，一会儿便吹干了，她用布巾将头发简单的绑了起来，然后便到灶房开始蒸馒头了。

    陶罐里面的水已经烧开了，陆早将早准备的竹片一片一片的放进陶罐下端，然后用从别人地里找来的白菜叶子简单的铺了一层，然后将发泡好的面分成数个块，一一放在白菜叶子上。

    一共有六个，分得开开的，希望不要流到一堆了。

    五丫在旁声道：“大姐没有搓得圆圆的。”

    “嗯，大姐不搓也是好吃的。”陆早的记忆里，奶奶做麦粉馒头的时候就不会去搓圆，随便弄一弄就直接放进莲花白的叶子里，莲花白的叶子像一个圆碗，正好可以托住馒头，等蒸熟之后，馒头也变成了一个圆形。

    其实陆早许多习惯和动作都是有意在模仿奶奶，有时候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个习惯。

    “一共有六个馒头，我们一人吃一个，剩下的明天吃好不好？”陆早觉得蒸出来每一个应该都很大，于是问五丫。

    五丫没有很贪心的：“好。”

    陆早将盖子盖上：“那咱们再等两刻钟应该就能吃了。”

    趁着蒸馒头的功夫，陆早又把衣服洗了，洗衣服的水还是装在缸里的水，昨儿晚上浇完水还剩下一些水，拿来洗衣服正好合适，等水用完了明日就去把缸还了。

    以后浇水的时间还多，陆早觉得挖一口井或是买两口大水缸的事情迫在眉睫，以后不可能次次都跑去借水缸呀。

    一直蹲守在灶台旁的五丫兴奋的喊了起来：“大姐，我闻到香味了。”

    “是不是可以吃了？”

    五丫谗得直咽口水，“我觉得肯定可以吃了。”

    “馋猫，再等一会儿，等我先把衣服洗好了再看。”陆早加快了速度，将衣服拧干，晾到了院子里的竹竿上。

    陆早擦了擦，快步走到灶台旁，将盖子揭开，一股混杂着麦香的热气顿时涌了出来，扑得脸颊发烫。

    陆早连忙躲开，等热气散去大半后才往陶罐里看去，六个深褐色的大馒头看起来很不错。

    “好了吗？”五丫也想看一看陶罐里的馒头，但个子太矮了，还没有灶台高呢。

    “好了，不用烧火了。”陆早笑着拿筷子直接戳了一个出来，“喏，大不大。”

    五丫看着差不多有她两个拳头那么大的馒头，惊喜的连连点头：“好大！”

    “香不香？”

    “香！”

    “想不想吃？”

    五丫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跳着伸来拿：“想。”

    陆早也不逗五丫了，将筷子插着的馒头递给她，“心烫，慢慢吃。”

    五丫拿着馒头，迫不及待的想咬了一口，但刚一靠近嘴唇就被烫着了，“好烫。”

    陆早道：“都了要慢一点呀，快吹一吹。”

    五丫嗯了一声，呼呼的吹了几下，又迫不及待的咬了起来，“好好次。”

    陆早见五丫吃得口齿不清，不由的笑了起来：“好吃就快吃吧，吃东西的时候莫要话，心呛着。”

    五丫乖乖坐到石凳上，捧着馒头慢慢的吃着，虽然没有放盐和糖，依旧吃得很开心。

    陆早也拿了一个馒头坐到石凳上吃了起来，刚咬下一口时，浓郁的麦香瞬间在嘴巴里炸开，口感柔韧，没有任何麦渣，而且没有添加剂，没有污染，纯天然，原来是这么的香。

    陆早突然有一种回到了幼时的感觉，每年麦收之后，奶奶便会经常做这种没有去掉麦皮的麦粉馒头，颜色虽然不好看，可吃起来却特别香，特别的好吃。

    的她每一次都能吃掉两个，吃得肚子胀鼓鼓的了都舍不得放下。

    此刻她又有了幼时的那种感觉，明明馒头是白味的，没有加盐和糖，陆早还是觉得特别的香，特别的好吃。

    也不知是因为记忆，还是因为馒头本身。

    陆早笑了笑，不管是为何，她都觉得今天这个馒头是好吃的，也是成功的。

    奶奶，我会做麦粉馒头了。

    是你时候做给我吃那种馒头。

    陆早在心底声道。

    ***

    一轮圆月高悬于空，清皎月色透过窗户洒入屋里，照亮了的屋子。

    姐俩吃得很饱，肚子胀胀的躺在床上，都露出一副满足又幸福的表情。

    五丫轻轻拍了拍胀鼓鼓的肚子，“麦粉馒头真好吃。”

    “还剩下两个，明早我们还吃麦粉馒头。”本来陆早一人吃一个就算了，可是一时没忍住，两人加起来一共吃了四个。

    五丫一个半，陆早两个半。

    陆早揉了揉胀得不行的肚子，叹了口气，不该吃那么多的。

    “大姐，我们要是天天都能吃馒头就好了。”五丫觉得每天都能吃馒头，一定是最幸福的生活的。

    “会吃吐的。”对于生于西南的陆早而言，她更喜欢吃大米饭，偶尔吃馒头还好，长期肯定不行。

    五丫觉得自己能行：“不会的。”

    五丫知道家里很穷，一年只能吃几回麦子馒头，剩下的都要卖掉换钱，或是拿给弟吃，她不敢想像一天到头天天吃馒头是什么样的好日子，所以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吃吐的。

    今晚的五丫有些兴奋，一直睡不着，嘴里嘚吧嘚吧的个不停：“我今天吃了两个麦粉馒头，我吃得好多，肚子胀鼓鼓的我都吃得好饱的”

    “知道你吃得饱饱的。”陆早揽着瘦瘦的五丫，“快睡吧，趁着吃饱了多长高一点。”四五岁的年纪还没有陆金宝高，以后可别长成一个矮子。

    五丫乖乖的应了一声，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亮着，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怎么都睡不着。

    累了一天的陆早确是熬不住了，呼吸逐渐平稳，渐渐的睡着了

    五丫睁着眼睛玩了一会儿也跟着睡着了。

    清皎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影影绰的勾勒出两人的睡颜，呼吸一长一短，节奏明明不一样，却又格外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