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陆早赶早入了秦州城，入了城之后便去了玉香楼。

    清晨的玉香楼十分冷清，只有一个娘子在打扫大堂，就按陆早进来，便以为是客人，“姑娘是要买布吗？我们这边的布是秦州最齐全的，您随意看一看。”

    陆早道：“我不是来买布的，我是来找王掌柜的。”

    “王掌柜？”娘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明白王掌柜是是谁？

    陆早道：“就是之前在南宁县的那位掌柜。”

    娘子这才知道陆早得是谁，“王掌柜已经被东家派去其他州府管事了。”

    陆早皱了皱眉，“那你们徐掌柜呢？”

    “掌柜在后院。”娘子道：“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掌柜出来。”

    片刻后，徐掌柜便出来了，“陆姑娘早上好，陆姑娘上门找王掌柜有什么事儿？”

    反正徐掌柜也是玉香楼的人，陆早觉得还给眼前这人也是一样的，“之前我与王掌柜借了银子，今日是过来还钱的。”

    徐掌柜是知道陆早借了东家六百两银子的，可这才过去十日，陆早就有钱还债了？“陆姑娘是来还钱的？”

    “是的。”陆早直接将昨日周东家给的银票拿了六张出来，“掌柜你数一数，一共六张一百两的。”

    徐掌柜仔细看了看，印章银号都是对的，确认无误后她抬眼仔细看了看陆早，之前王掌柜陆早很有本事，她还不以为意，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姑娘稍等，我去取欠条。”

    “好。”

    不一会儿，徐掌柜便将欠条取了出来，“陆姑娘你看一看，可对？”

    陆早仔细看了看，确认是当初自己签字按印的那张欠条，“对的。”

    徐掌柜道：“那你收好。”

    陆早直接将欠条撕碎，“掌柜，这般我们便账清了。”

    徐掌柜笑着点了头：“是。”

    陆早想到还要去买油布，便起身离开：“那我便先走了。”

    徐掌柜：“姑娘不看看陆春？”

    “她要认真学艺，我便不去打扰了，而且有掌柜照料我很放心。”陆早顿了顿，“我今日还有事要办，大抵过两日便回南宁县了，以后还请掌柜多多照拂一二。”

    徐掌柜应下：“这是自然。”

    从玉香楼出来，陆早便直接去了卖油纸的地方，买了可供五十亩地使用的油纸，花费了近二百两。

    真是太贵了。

    希望收成对得起我花掉的这二百两银子。

    陆早交代了卖油纸的商客明日将油纸送到田庄后，便赶着马车去了租车行。

    租车行的人一见她，便问道：“姑娘是还车的？”

    陆早道：“不是。”

    租车行的人：“那是续租？”

    陆早道：“我想将这个马车买下来。”

    陆早发觉有辆马车赶路确实方便得多，而且这个马特别的强壮健硕，跑起来也很快，比当初在南宁县看到的老马要好得多了。

    “要买下？”租车行的人也做买卖马车的生意，笑呵呵的道：“姑娘，这辆马车要一百六十两，你确定要买下吗？”

    当初在南宁县牙行看到的马要价一百二十两，这个马车虽然健壮，但应该还可以讲一番价吧，“可能便宜一些？一百四十两，若是同意我便直接付钱把马车赶走了。”

    租车行的人：“这我得和管事的商量商量。”

    陆早点头：“好。”

    这人直接领着陆早去了租车行，从旁边的巷道走到了对面的一处院落，敲了敲门，朝里喊道：“管事在吗？有姑娘要买马车，想要与管事商量一下价。”

    里面的人打开了门：“在。”

    门一打开，陆早就听到了里间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她顿时警惕的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

    租车行的人：“里面在哭什么？”

    开门的人：“刚来的还认不清处境。”

    两人自顾自话的着往里走，走了几步之后发现陆早没有跟上，“姑娘，进来呀。”

    陆早戒备的看着二人：“里面是做什么的？”

    租车行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笑道：“姑娘，我们这里是牙行。”

    陆早皱了皱眉：“牙行？”

    “虽我们不是官家牙行，但也是正规牙行，不是抢人害人的地儿，您就放心吧。”租车行的人笑着道。

    陆早还是有些慌：“是吗？”

    “自然是真的，这些人都是犯了事儿被主家发卖了的，担忧下家不好，所以才哭哭啼啼的。”开门的人解释道。

    一个独眼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怎么了？”

    租车行的人声道：“管事，这位姑娘要买咱们的马车，一百四十两。”

    独眼管事似乎不耐烦讨价还价这些事情，“一百五十两，将配套的鞍送一套。”

    租车行的人在中间传话：“姑娘您看这个可成？”

    “成吧。”陆早有些怕这个独眼龙，不敢再还价。

    租车行的人顿了顿又道：“姑娘，可要挑选一些下人回去伺候？都是脚干净、干活利索的。”

    陆早愣了愣，“你不是犯了事儿被发卖的嘛？”

    “姑娘挑背景干净一些的即可。”

    独眼男人道：“进去挑。”

    陆早后背一冷，总感觉自己今日不挑两个走，今日就出不了这道门似的，“那那我去看看。”

    独眼男人伸出，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请。”

    陆早心踏入一条过道，跨过一处有人看守的月门，便到了关着仆从们的院落。

    院子里有许多间屋舍，关着各种各样的人，有打扮得漂亮的像姐的姑娘，也有像二丫一般目光怯弱的乡下姑娘，还有年岁大一些的仆妇，也有一些看着像是读书识字的管事。

    陆早声问道：“这些人都是被发卖的？”

    独眼人嗓音粗狂的道：“有些是主家遭难，被转卖了，也有是家里落了难，自卖自身，只有少部分是惹恼了主家被发卖的。”

    “姑娘想挑什么样的人？”

    陆早想到着家里差的人，道：“我想要吃得了苦的人，能下地干农活儿的人。”

    独眼人没想到陆早的要求这么朴素，然后让人进去找了找，找出了几个去岁水灾之后逃难的人，“你们都会种地？”

    几人道：“会。”

    陆早看着被叫出来的人，脸色蜡黄，瘦弱不堪，瞧着像是受了极大的苦，“你们都是哪人？”

    “我们是陇南人，本以种地为生，去年水灾，我们逃难到会安，后来为了给老娘治病，没法才卖了自身。”

    陆早这才发现话的人身侧还跟着三人，这是一家子四口，两夫妻，外加一对十二三岁的儿女。

    “姑娘，您买下我们一家吧？我们一家一定会好好干活的，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女人搂着瘦弱的儿子，其儿子瞧着似发烧了，脸颊红彤彤的。

    另外又有两个年轻一些的男子道：“姑娘，我们有力气，干活也勤快，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还有一对瘦弱的夫妇，道：“姑娘，你帮帮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当牛做马的伺候您的。”

    陆早往后退了两步，“你们都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