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掌门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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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闷热化不开长云山的积雪,陆寒霜一步步走近, 女修士们却感觉整颗心都被烧化。

    青年眉目如画, 鬓染霜雪, 高高束起的苍发随身姿摇曳,与雪色浑然一体, 令人心旷神怡,为之目眩神迷。

    当他目光扫来, 如一阵寒风吹入心脾。

    “我总听家里数落仙隐宗如何如何道貌岸然,还听这任掌门年过半百才入门,一直脑补了一个白须飘飘颇为不堪的老头, 没想到竟然是这般仙风道骨的清俊男子, 简直——”

    是欺诈啊!

    元真派掌门亲身相迎,引着仙隐宗掌门在旁入座, 两个亦步亦趋的道童分守两边, 一男一女,粉雕玉琢。

    再看陆续落座的五名弟子。大师兄冷硬中透着沉郁, 二师兄痞气中显露张扬, 三师兄俊朗中展露温善, 四师兄清雅中含着固执,师弟秀气中藏着反骨, 各具风采。

    诸位弟子摸摸自个脸蛋, 又望望仙隐宗清新整齐的门派服装, 盘扣云纹白衬衫,腰间别着一枚弟子牌, 流畅的服装剪裁勾勒出宽背窄腰,一双双大长腿因为排椅间隙狭窄而委屈屈起,再低头量自个几年不换的寒酸道袍,更觉不是滋味。

    四下乱嗡嗡一片:

    “这仙隐宗名字清丽脱俗,没想到门下弟子颜值也一个塞一个高,尤其是那个掌门,兴许这世间再没有一人能与他相比了。”

    “财力雄厚啊,那些入不敷出的穷困门派一下被对比到山沟沟里。”女修士瞅了眼身边一众坐没坐相、四体不勤、扮邋遢越发往宅男发展的同门师兄弟们,啧啧叹道,“云泥啊云泥。”

    仙隐宗与元真派临靠,两方人互相介绍。

    元真派掌门元青闭关,由师弟元松代理掌门一职,除开不可提的元麓,元字辈还有一个真人元枝,娶了凌家姑,生有一子鸣海。萧衍介绍仙隐宗一师五徒时,元字辈的两个真人好似没有听到“清峰”两字,浑然视凌峰如空气,旁边的鸣海却沉不住气,不时瞪一眼凌峰,表情不善。

    凌峰低头数蚂蚁,不理不睬。

    陆寒霜环视一圈,场内零零落落坐着千余人,而道圈第一大派元真派,弟子不足五十,单薄至极。

    代掌门元松问道,“陆掌门是找什么人吗?”

    陆寒霜回过头来,“听闻秘境是问今发现的,他又是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今天擂台赛,怎么没见他来?”

    云松真人呵呵一笑,与有荣焉道,“问今还在门派养伤,其实也不碍事,但他机会还是要多留给其他人,这次秘境就不去了。”

    陆寒霜不置可否。

    秘境一般是古修士遗留的洞府或门派遗址,华夏道统薄弱本身没有秘境传承,秘境是另一个位面融合来的,于大多修士都新鲜之际。

    陆寒霜看来,一般秘境荒芜,长期无人踏足,疯长的灵植无人采摘,年份递长自成了仙草,而守护仙草的动物还没融合过来,亦无具有攻击性的高阶植物,实乃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哪怕不知后者,问今能舍下好奇,仍颇令人诧异。

    底下贴出上一届弟子排位榜单,无需一层层人海对战,只需成功战胜排名中的弟子,便可顶替对方的位置。

    仙隐宗初来乍到,弟子皆不在排位内,自然没人主动挑衅。

    元松想摸清这仙隐宗的底,可与掌门搭话许久,陆寒霜始终风轻云淡,底下弟子也像是只来旁观热闹,任下面得风生水起,并不下台。元松眸光微闪,正要给弟子们使眼色,鸣海突然从人群中跳出来,站到凌峰面前。

    “我向你挑战。”

    元枝皱眉。自家儿子的境界都是丹药堆出来的,明显不是凌峰对手,他正要阻止,旁边师兄不动声色拍拍他的手背,送去一句密语:‘没事,有我呢,再鸣海手中护身法宝众多,显然不是凌峰能比。’

    元枝明白了师兄的意思。

    祖师有训,不能窥视他人内府,元松摸不清仙隐宗的深浅,自然想让旗下弟子试招,虽然鸣海没选对人,但不妨先看看仙隐宗掌门的态度。

    元字辈师兄弟看向仙隐宗掌门,正对上陆寒霜滑来的目光,别有深意,弄得两人心中一颤,还以为密语被堪破,不及深想,陆寒霜已挪开视线,凌峰走到掌门面前请示,可否能应战。

    陆寒霜轻轻颔首,“想去便去。”

    鸣海不知长辈间的暗潮汹涌,单纯只是对凌峰积怨已久。

    从,表弟就是母亲嘴里别人家的孩子,这一次凌家大难,母亲动过收养凌峰的念头,可惜父亲不同意,还嫌弃母亲不顾念门派胳膊肘偏向娘家,本来一对爱侣日日争吵,母亲常常偷偷抹泪,不敢反抗父亲,只能拉着鸣海哭诉委屈自责。鸣海自然对这个破坏他家庭和谐的罪魁祸首憎恨不已。

    他也自知不过凌峰,不过上次从集市上弄到一些“好药”,算给他点血泪教训。

    两人上了擂台,陆寒霜便转开目光,听元松讲述秘境的情况,并不关注弟子间的输赢。

    “秘境入口是在捞出白龙像的湖底?”

    元松瞄着陆寒霜一副思量表情,很是不解。偷偷瞟向擂台,鸣海这子果然来阴,只是送出泻灵泻力药粉时动作太大,很容易被看出端倪,元松指下微动,不动声色阻了凌峰躲避的动作,抹去药粉飘扬的痕迹,手法隐晦,各家弟子长辈毫无所觉,擂台对面佛门中的痴嗔法师却抬头望来一眼。

    擂台上,凌峰不知为何攻势减缓渐钝,越发力不从心,最后竟只能僵在原处任鸣海锤。

    鸣海可没点到为止的君子风度,自然趁势追击,痛落水狗,能揍几拳揍几拳。

    待陆寒霜抬眸,恰逢底下凌峰猛然吐出一口血,满座哗然!

    “靠!凌峰居然输了?!”

    “还是被鸣海压着?鸣海这厮是吃了什么猛药?”

    “我看是凌峰浪得虚名,修为不济,不过凌家吹得厉害,你们女修见他脸长得好就奉为男神潜力股,没脑追捧。”

    有男弟子酸话嘲笑,瞄向仙隐宗众弟子一个个表情淡漠,毫无慌张之色,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反而放下视之心。

    其实,仙隐宗弟子们与新晋师弟还没建立感情基础,掌门又没表态,面上自然不露痕迹。

    元松见陆寒霜颇富深意地瞄了他一眼,并不心慌,“怎么了?”

    陆寒霜启唇,“你们元真派挺有规矩。”

    元松以为是鸣海行为太过,笑道,“孩子架嘛,下手没个轻重,还请掌门多多包涵。”

    陆寒霜轻轻一点扶手,擂台上原本捶得正欢猛出一口恶气的鸣海定住,他慌张四望,发现只有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手脚僵硬不听使唤,吓得面色大变!

    席上各派弟子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寒霜并没隐藏痕迹,各家长辈敏感察觉到力量波动,纷纷朝陆寒霜望去,元松身旁的元枝皱起眉道:

    “辈比试,大人不好插手,您这样做不合规矩。”

    元松附和,“要是各家长辈都这样输不起,辈们还哪敢使出全力?”

    周围弟子们深以为然。

    下面的凌峰感觉禁锢身上的力量如潮水退去,深入皮肉血骨的酥软感也仿佛遭遇冷水倾盆,瞬间浇了个激灵。他擦去嘴角的血,抬眸望向陆寒霜,不解其意。

    各家弟子同样等陆寒霜表态。

    大家都以为像陆寒霜这样光风霁月的美男子,必然深明大义,颇有涵养,可紧接着,全场再次哗然。

    只见陆寒霜启唇,“方才你行动迟缓,受了他三十七拳十五脚,我现在容你还回去,一拳不多,一脚不少。”

    声音不大,可现场无不是耳聪目明之辈,全部哗然色变,元枝更是脸色难看至极。

    下面鸣海立刻白了脸嚎道:“我你堂堂一个掌门,怎么能以大欺,不讲道理!!!”

    陆寒霜目光扫过鸣海,表情寡淡,“我这人向来帮亲不帮理,不讲道理惯了。”

    见鸣海父亲元枝脸上已经黑成锅底,元松掌门面色微冷,萧衍立刻替自家师父补丁道,“我师父爱徒心切,还请多多包涵。”后面四字还回,元松不知是否错觉,竟察觉到些微冷嘲热讽的意味,看了眼这位先前并未重视的仙隐宗大师兄。

    底下因陆寒霜一片窃窃私语时,陆寒霜不顾旁人脸色,朝下面再道,“有为师坐镇,你且放心动手。”

    一副旁人耐他如何的狂妄样子,众人彻底明白,这仙隐宗掌门看着与世无争,实际根本是个不好惹的!

    下面凌峰内心撼动,心情不出的复杂,他隐隐察觉到有人暗中襄助鸣海,但周围无人所觉,根本查无对证,只能咬牙吃下这个暗亏。

    没想到师父洞若观火,宁肯顶着欺负辈的恶名替他出头,自凌家被灭遭受一系列击,凌峰第一次感受到被护在羽翼下的滋味,他收敛眸中波澜,没再假仁假义推辞,更置师父于不义。抬拳便恨恨朝鸣海面部砸下,蕴含灵力,震得鸣海肌肉扭曲,惊惧非常,拳拳到肉,三两下便砸得人面容肿胀。

    “这对师徒!这对师徒!”

    几位大家长辈惊得不出话,“师无教,徒无德。”

    “你——!!!”元枝瞪直了眼,抬脚跳下擂台,陆寒霜抬臂送出一阵狂风把人吹得东倒西歪,竟然不能靠近擂台分毫。

    陆寒霜没理会他的叫嚣,转首望向元松,“道理到底在谁那,别人不知,但你我心知肚明。”

    元松脸色微变,他竟然察觉到了。

    真人们闭关,问今境界倒退,除开痴嗔法师,圈内再无修为高于他的。而佛道各扫门前雪,他心知痴嗔不会管,才大胆出手,这人居然能察觉,难道修为竟然在他之上,可听陆掌门俗名萧定天时,迟迟暮年才入门,再天资纵横都已晚矣,修炼时间别比不上他长于百年,连问今入门时间都比他长!

    原本只想用凌峰试试这掌门是否好拿捏,如今看来……

    元松垂眸一瞬,再抬眼已挂出一副义正言辞,不甘受辱状,倒一耙,“纵我师兄弟法力不济,也容不得你们仙隐宗再三欺辱,陆掌门如果还有一丝顾念,就放过我门下弟子,与我较量一番如何?”

    底下弟子们纷纷赞扬元松代掌门有气节,再看陆寒霜,这样迷惑人的高洁样貌下竟然做出如此不堪的行为,实在虚有其表,仗法欺人,令人不齿!

    纵容下去,难保又是一个元麓。

    想起为祸作乱的那位,众人对陆寒霜的感观越发糟糕。

    恰在这时,痴嗔送来一段密语,“我知你想试一试陆掌门的实力,告诫真人一句:你元真派要还想坐稳第一大派的位子,还是不下去为好。”法师语气慎重道,“连我,都看不透他的修为。”

    金丹期修士,居然都看不出陆寒霜的深浅?

    元松心中刚刚升起退意,陆寒霜已施施然起身,面朝他,微微扬唇,“此举,深得我意。”

    元松一时被架在火上,不得而退,只能硬着头皮下台,不定是痴嗔法师看错了错了呢?!这样自欺欺人着,心中却颇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