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卿本佳人03

A+A-

    卿本佳人03

    林莱给花满楼制定的复明疗程,为三七二十一天。

    陆凤知道后,没呆几天,就跑到其他地方玩了,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朱停那边。正好林莱有一些工具需要重新打造,听闻后就拜托了陆凤将图纸和定金带去。

    陆凤咂咂嘴,还是决定顺帮这个忙。

    不止是因为他已经决定将林莱当朋友看待了,那对朋友自是慷慨相助,还因为朱停因为太有能耐,总是被迫参与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中,那些事情谁知道哪件会给朱停带来杀身危,眼下如果朱停能和一位可肉白骨的神医交好,那对朱停而言,总归是多了层保障。

    林莱这边呢,半个月后铁鹤山护送着药童等人,还有这些年林莱攒下来的家业,来到了她这边——林莱这辈子本就是姑苏人士,因为体弱被家里送到了附近的翠屏山上一座道观寄养,而花家的大本营在杭州府,两者距离本就不远。

    起这个来,林莱这辈子的原生家庭姑且算是个书香之家,她的父亲多年努力,终于在第三次春试时考进了二甲,如今就在苏州府下的春安县做知县。

    林莱给家里的印象就是体弱,须得继续待发养病。

    要不怎么林莱会因为自己这辈子的人设,而联想到了红楼梦里的林妹妹,还有一个和她经历差不多的尼姑呢。

    就是这个尼姑的名字,林莱一时没想起来,又生怕再来一个xx九剑,她索性就没再想了。不过红楼梦里另外两大主角,贾宝玉和薛宝钗,林莱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甚至还记起来了里面的药丸子,如冷香丸和人参荣养丸。

    话回来,因着铁鹤山和他的门人全头全尾地将她的家业,护送了回来,林莱便一一给安排上了。

    而药童他们跟在林莱身边已久,做起事来自是井然有序,都不怎么需要林莱多费心。

    加上花家那边着实是家大业大,还妥帖到每一处不好的,像他们赠来的那处房产,都是经过细细考量过的,妥善到林莱可即刻着人拎包入住。

    因此,大家彻底安顿下来,前前后后不过用了三日时间。

    那“金刚神腿”铁鹤山就没用了,林莱便打发他带着他的门人回他们门派去。

    在铁鹤山临走前,林莱有给了他一瓶九转熊蛇丸,总有十颗。

    这九转熊蛇丸是逍遥派独门金创灵药,炮制起来十分不易,林莱这边总共不过有十瓶而已。

    她将这九转熊蛇丸的药效告诉给了铁鹤山,让他珍惜着用,最好是没有用得上的会。

    铁鹤山这个大三十的汉子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自从师父过世后,这世上就属恩人您对我最好了。”以至于他看林莱的目光中都带着深深的孺慕。

    自认为永远是个仙女的林莱扯了扯嘴角:“我对你有再造之恩,是你的再生父母都不过分,要不你干脆叫我一声干娘得了。”

    铁鹤山这人根本没听出来林莱是在反话,在将这句话听进去后,认为有何不可,当即就要跪拜再生父母。

    林莱:“滚。”

    她的声音中注入了内力,一时间这个音节不仅是掷地有声,还带起了如澎湃浪涛般的推力,直推得铁鹤山连连倒退,他还不敢擅自抵抗,便被门槛带着跌了个屁股墩,随后灰溜溜地走了。

    所幸这人还没憨到底,不日后有差人送了一箱古籍来,是师门收藏,放到他这儿也是牛嚼牡丹,不如送给恩人聊表心意。

    这是后话了。

    在那之前,花满楼的眼睛复明之期先来临了。

    事实上,在这天前花满楼已经见到了货真价实的微微熹光了,这天不过是他能彻底复明,可以重新用眼睛去探索这个对他而言十分美好的世界了。

    陆凤算着时间,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花家那边,除了还在朝为官,一时无法折返回来的二公子,出海经商的六公子,都聚在了花家堡里,不过女眷们拘着辈们没上前来,生怕会空欢喜一场,惹得大家心情都不愉快。

    这种情况没有出现啦。

    花满楼他在林莱让他重新睁开眼睛后,就安心地慢慢睁开了眼睛,阳光洒落了进来,色彩跟着跳跃了进来,这些都会经由大脑时隔多年后再次运作,让他能够重新认知,重新成像。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以花如令为首的血亲们。

    花满楼将父亲的面貌印入眼底,随后笑着:“爹,我现在都比您高了。”

    花满楼不是一生下来就看不见的,而是七岁时得了病才瞎的,那时候的花如令正值壮年,是花满楼心中最高大的人。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花如令已过了花甲之年,虽保养得好,看起来仍旧精神灼烁,高大康健,就只是花满楼自己长高了。

    花如令哽咽道:“是啊,七童比爹高了。”

    花家几个公子都纷纷围过来,和弟弟比起了身高。

    女眷们得了信,都带着家里的辈们欢欢喜喜地凑了过来,因着这氛围,不免喜极而泣一番。

    林莱则在确保花满楼眼睛完全复明后,就从他身边退开了。

    陆凤也是。

    眼下那边因为花满楼彻底复明而喜聚一堂,陆凤这个浪子,都不免被感染到了,他若无其事地揉了下鼻子,要转过头去,结果就和林莱对上了视线。

    陆凤:“”

    自认并非情感纤细之辈的陆凤决定先发制人,“轻鸿兄,难道不觉得这一幕感人至深吗?”不花老爷都老泪纵横,便是女眷那边,帕子都要被哭湿一条了,怎就这位姑射真人不仅没泪如断珠,还嘴角含笑,显得那般轻松写意呢。

    林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是觉得我该泪盈于睫?”她还迎合她的外貌,了“泪盈于睫”这么一个词。

    陆凤当即觉得“泪盈于睫”这个词,十分得当,比他想的“泪如断珠”要优美得多,这让他不禁去看她的睫毛,想着若有泪珠挂在那睫毛上,会是怎样惹人爱的一幅画面,当即不由道:“是啊。”

    林莱:“”

    林莱没什么,只是冲着陆凤粲然一笑,当真是灵动明丽。

    陆凤不可避免地呆了下。

    接着——

    林莱迅捷地用金针扎了他一下。

    不疼不痒,就只是会让泪腺不受控制而已。

    结果就是陆凤的眼泪飙了出来,还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陆凤:“!”

    等到花满楼从血亲那边脱身,来到了挚友和恩人面前时,还来不及看陆凤的四条眉毛究竟是怎么样的四条眉毛,以及林先生又是怎么样地若姑射真人,就先被陆凤的“泪如泉涌”都惊了一惊。

    “这?”

    陆凤:“”

    林莱亭亭而立,眉眼带笑,无论如何看都是一幅画,她张张嘴这般道:“陆兄看到花满楼你复明,实在是太高兴了,眼泪便不知不觉地喷了出来。”

    “喷”这个词,太有画面感了。

    花满楼:“何至于此。”

    陆凤:“好你个花满楼,我听到你笑了!”

    陆凤就是拿捂住眼睛,都挡不住涓涓流下来的眼泪,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就成腊鸡了,于是就拉下厚厚的脸皮求饶道:

    “林兄,轻鸿兄,医术天下第一的轻鸿仙子,快收了这神通吧。”

    林莱:“别那么叫我。”自己觉得自己是仙女还是可以接受的,别人这般叫,就有些羞耻了。

    陆凤立刻抓到了重点:“别怎么叫你啊?是不能叫你‘轻鸿仙子’吗?”

    林莱轻笑一声:“在你的眼泪还止不住的时候,我可不认为你继续得罪我是个好主意。花满楼,你觉得呢?”

    花满楼想了想:“我觉得我该叫管家来准备好茶水,等会儿好叫陆凤补补。”

    林莱朝他举起大拇指:“好主意。”

    陆凤:“”心碎了。

    这么一闹,叫花满楼到了后面才有心思,去仔细打量陆凤和林先生。

    他这下可算是对“四条眉毛”有了具体的认知。

    至于林先生?花满楼十分认同陆凤先前觉得她像逍遥游里提到的姑射神人,还即刻想起了长春子的那首无俗念灵虚宫梨花词:“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

    而这样仙材卓荦的人物,非但没有任何缥缈非凡之意,还格外有人间烟火气。

    花满楼却没有觉得不可思议,更不觉得“表里不一”,因为他已经切身感受过她的真气,不是冷冷如玉树堆雪的真气,而是暖融融地一直能暖到心田的真气。

    所以林先生本就是这样一个内热的人啊。

    如今他不过是看到了她那确实有迷惑性的表相罢了。

    对花满楼这样不仅眼明,心更明的表现,陆凤别提多失望了,他还想看花满楼错愕不已呢。

    林莱见状“啧”了一声。

    陆凤顿时来劲了:“花满楼你听到了没有?轻鸿仙子竟然啧嘴了!”

    花满楼非但没有大惊怪,反而觉得林先生十分可爱可亲,便不给陆凤任何面子地对林莱:“林先生,船宴一个时辰后就开始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出发去那边吧。”

    林莱点了点头,还道:“你家管家订的是两人席面,对吧?”

    花满楼沉吟下道:“有可能。”

    陆凤:“别自顾自地把我排除在外啊。”

    起船宴来,它是近年来才在南边兴起的,吃的就是个最应季最鲜美,而眼下不仅是吃蟹的好时候,鸭子也到了不能被放过的鲜美时节了。

    花家订到的船宴,那席面上的菜色自然是没得。

    几人便满怀期待地去赴宴了,之后尽兴而归,还等到下个时令到了,他们再来一起“绿蚁新醅酒,红泥火炉”,还能“独钓寒江雪”。

    花满楼眼睛复明了!

    正如林莱先前预想的那般,复明的花满楼成为了她的金字招牌。

    毕竟江湖中人都知道江南花家的幼子,天资粹美,偏偏是个瞎子,实在是天妒英才(尽管本人并不自怨自艾,更不这么认为),请了多少名医都没用。眼下竟被治好了,事情传开后,大家就不像铁鹤山之事中那般半信半疑了。

    林莱“艺名”林轻鸿这个名号,自然而然地就打响了。

    当然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些各种离奇传闻,比如江湖传闻她这般厉害,实则是有着不世出的天才地宝,什么千年灵芝万年人参之类的,所以才能肉白骨,令瞎子复明;再比如她的师父是什么蓬莱仙岛、琅嬛福地、姑射神山(都是传中的仙人居所)清修的世外高人,还会炼长寿不老丹。

    林莱:“”

    林莱:“”

    “这太不着边际了!”林莱忿忿不平道。

    陆凤本想安慰她那不过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哪想林莱又了:

    “关琅嬛福地什么事!我师父明明住在长春不老谷。千年灵芝万年人参之类的更不靠谱,要知道长春不老谷中有一股长春泉,平日里只需饮就泉水,便可青春常驻,又何须辛辛苦苦地采药炼丹。”这段话真真假假啦。

    而林莱根本目的就是要否认“琅嬛福地”,这在琅嬛记里确实可以和蓬莱仙岛与姑射神山放在一起用,就只是上辈子时无崖子师兄和她姐姐李秋水隐居之地,就叫这么个名字。所以对林莱来,“琅嬛福地”就是混进来的奇怪东西,必须得排除。

    陆凤:“”

    这个法,听起来也没靠谱到哪里去啊。

    陆凤看她振振有词的,就没将这话出来,还顺着话茬道:“那你们师门还有没有别的镇派之宝啊?”

    “有哦。”林莱一本正经地道:“‘万毒之王’莽牯朱蛤,吃了它之后,只要你能活下来,那你以后必定会百毒不侵,百病不染。”上个武侠世界的,这个武侠世界是没有的。

    陆凤忍不住问:“那要是活不下来呢?”

    林莱:“?”

    林莱还反应了下:“你是在认真问我这个问题吗?”

    陆凤:“不是。”

    “不是就好。”林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陆兄,你知道司空摘星什么时候能到吗?”

    陆凤道:“我是给他去了信,可谁知道他那个猴精又窜到哪儿去了,不过他对这种天才地宝啦会很感兴趣,不定听到江湖上那些传言后,就会马不停蹄地跑过来一探究竟。”

    “这样子。”

    林莱还挺想见识下司空摘星这位偷王技艺的,在此之前,她叫药童按照她给的方子,调配的眼药水好了,用瓷瓶装好后,就着人送去了百花楼。

    陆凤见状半真半假地泛酸道:“你对花满楼可真尽心尽力。”

    林莱做出个数钱的动作,还认真地道:“没办法,花老爷给得太多了。”

    陆凤“啪”地一下捂住了脸,觉得非但没惊愕到花满楼,自己竟然还又被那种西门吹雪拈花一笑的绝景给震到了,看来他得去这边的迎春阁缓缓了。

    陆凤蔫蔫地走了。

    林莱耸耸肩。

    林莱还真不是故意制造反差萌的,而是——花老爷确实给得太多了。

    这价值不菲的房产就不了,等到花满楼的眼睛千真万确地复明后,花家上下没有不欣喜的。这么一来,对林莱这个大夫,他们无以为报,唯有让林莱一夜暴富。

    金银珠宝就不提了,花家在知道林莱喜欢名人字画后,还送上了几幅他们家的珍藏,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弄得林莱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林莱只有投桃报李,为花满楼配置了眼药水不,还送了花满楼几盆花。那不是什么名花,是山间野花,却有一番野趣清韵,还额外有其他功效。

    花满楼很喜欢这份回礼,还详细向林莱这边的药工询问了注意事项。

    林莱呢,是精力大部分都在那几幅画上了。

    只有中间施千金那几个老头叫她一起去看诊,她才放下画跟着去出诊了。

    这几个老头还是挺够意思的,林莱跟着出诊回来后,就更盼着司空摘星上门了。

    这被千盼万盼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眼下在哪儿呢?

    他已经来到了杭州府,还被自己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损友陆凤准了——在听了江湖中那些传言后,他就对这新晋神医的宝库起了兴趣,痒痒地想来探个底。

    至于得罪神医的下场?

    司空摘星不是没考虑过,可一想到这神医的宝库不定还有各种毒-药、毒虫等着他,他就更觉得刺激了,以至于刚到杭州府,就心痒难耐地过来了医馆踩点了。

    司空摘星仔细观察过医馆后,大致摸清了这医馆内有那几间房有密室,又以其中哪间最有可能放着那些治病救人的天才地宝。

    司空摘星没有贸然动,而是找了个黑夜,像是一片叶子般落到了屋顶,开始了他的投石问路之计。

    先是故意在他看好的那间屋子内,制造出了有人擅闯进来洗劫的假象,接着就像片叶子般,重新落回到了屋外的一棵树上,等着医馆的人听到动静赶过来查看。

    果然,片刻后,就有两个药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这两个药童尽管还,可脚步稳健有力,眼神明亮有光,可见他们内力不低,至少在他们这个年龄里算是很高的了。

    司空摘星:‘没想到啊。’

    他正要细思,那两个药童就起话来。

    “这扇窗子被开过,那贼人怕是从这边逃走了。明月,咱们要追过去吗?”

    叫明月的药童道:“不必。他既是碰过了这屋子内的边边角角,若是得不到解药的话,必定没了活路。”

    另一个药童道:“就怕万一。明月,咱们还是去宝库确认一番吧。”

    明月道:“好吧。哎呀,清风你别着急,先生不是吩咐过了吗,无论白天黑夜过来这边,都得先点着这盏灯。”

    另一个药童原来叫清风啊。

    清风涨红了脸道:“我记得的!”

    像只猫般趴在树上的司空摘星:‘懂了。那是解-药。’

    司空摘星留意了下那盏灯被点亮后的光影,判断那到底是第几盏灯,接着他有侧耳凝目地留意起了清风、明月两药童接下来的动静。看他们掀开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又对着锁几横几竖,那锁便应声打开了。两药童随后就推开了门,进去了里面查探了片刻,发现没有少任何东西,这才开心地走了出来。

    接着还讨论着那贼人怕是知道自己中毒了,这才吓跑了,真逊啊。

    随后,两个药童熄了灯,走了。

    司空摘星假模假样地感叹道:‘这俩鬼内力不低归不低,可还是涉世未深啊,可惜了。’他司空摘星才不逊呢,好吗。

    等里面没了动静,司空摘星就翻身进了屋,找准灯的位置点燃了它,吸了几口气后,这才跑到了那幅画面前,准备照葫芦画瓢地打开那把锁。突然间,司空摘星愣住了,他不由得仔细去看那幅画,赫然发现这是一幅真迹,还是吴道子的真迹——之前没点灯,他没仔细看。

    这幅画的话,之前华玉轩的主人华一帆想收藏,都喊出了五万两的高价,可惜后面听这幅画被花家收藏了,只能饮恨放弃了。没想到,这幅画竟然就这么大喇喇地挂在医馆内。

    对啊,这个林大夫治好了花满楼的眼疾,花家将这幅画送给她很正常。

    再寻常人若是得了这样价值连城的字画,必定想着好好珍藏,会这样毫不掩饰地放出来,那都是少数。一般人瞧见了,怕是会觉得这是幅赝品吧。

    可他是谁,是司空摘星,他绝对不会认错一张五万两银票的真假。

    要不要顺牵羊呢?

    司空摘星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决定先去密室内看一看,不定会有更大的收获呢。

    于是,幻想着自己满载而归的司空摘星就放松了警惕,大喇喇地伸掀起了那幅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莱自认她如今的等级是lv0+,可基准是上辈子的。上辈子她师父逍遥子是lv00,她这个lv0+是这么个lv0+,那放在如今这个武侠世界内呢?

    林莱是还没亲眼见过那几个公认是顶尖高的木道人、大悲禅师等人,也没见过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两个绝世剑客,那就照着她见过的人来吧。“金刚神腿”铁鹤山这个一流高,在林莱这边是lv50+;陆凤么?就他平时的状态来看,他的等级不到lv60,不过林莱知道他有个绝招“灵犀一指”,只是没见他使出过,那招的话,不定可以让陆凤越级克敌。当然了,林莱不认为能克她。

    这么的意思,是放在这个武侠世界,眼下的林莱都是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撮。

    如此一来,司空摘星的轻功再好,气息收敛得再出色,他一来到林莱的地盘,还是被林莱第一时间感知到了。

    话句话,司空摘星的一举一动,对林莱来都是半透明的。

    他认为他是投石问路,实则是林莱在请君入瓮。

    司空摘星被若隐若现的声音惊起了神智。

    清风问:“先生,他怎么还中毒了呢?”

    被他叫做先生的人道:“他多高,你们俩多高,摸那幅画的位置自然不同啊。”

    司空摘星:‘大意了!’

    清风继续问:“原来如此。那他中了什么毒?”

    先生道:“七虫七花毒。”

    这个名字,司空摘星根本没听过,不过明月和清风听到后,齐齐地:“哇!”

    可见这个毒十分厉害了。

    先生又道:“七虫七花的解药那般珍贵,就不必浪费一颗来救此贼人了。你们俩就把他搬到鹿衔草那边,由着他去滋养那片药田,这般开出来的花,再制出来的七虫七花毒毒性会更上一层楼。”听她的语气,她还很期待。

    清风和明月同样兴奋道:“知道了,先生。”

    司空摘星的心却凉了半截。

    不想他司空摘星一世贼名,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毁于一旦。

    他不服。

    都是陆鸡那个混蛋把他招来这个魔窟的。

    他恨啊。

    恨到司空摘星的声音冲破了闭塞的喉咙,一个哆嗦后发出了腐朽的声音:“把用我喂出来的毒-药全下给陆凤那个混蛋!”

    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猴精,原来你的临终遗言就是这个吗?那我可就走了啊。”

    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完全不痛不痒,真气还运转自如,就只是刚才他被那几个人的对话给蒙蔽了理智,还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栽了。

    那道好听归好听,可司空摘星听不得的女声即刻响起:“你没事是没事,可栽了也确实是栽了,‘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

    清风药童跟着感叹道:“原来他就是司空摘星啊。”

    相对稳重的明月不解:“你知道他?”

    清风嘿嘿一笑后:“不知道。”

    明月:“”

    司空摘星:“”

    随后,清风与明月这两个药童,就被林莱赶去睡觉了。

    ——他们俩原本不叫清风与明月,和“林轻鸿”这个名字一样都是“艺名”。

    接下来就是大人之间的事了。

    三人来到了待客厅,有侍女送上了茶水,茶香四溢。

    司空摘星本来无心喝茶的,只是闻到了茶味,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便不客气地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热茶,心果然是一等一的碧螺春。

    再喝一口。

    感觉几两银子下肚,司空摘星就舒服多了,这才去看和别人狼狈为奸,给自己下套的陆凤,瞪了他一眼后,司空摘星才去瞄那个林轻鸿,愣了愣后,心里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陆鸡胳膊肘往她那边拐了。哼,早晚铁杵磨成针!

    林莱其实对司空摘星更感兴趣,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过去:“你一眼就看出那幅画是真迹了吧,所以才会被冲昏了些头脑?”

    司空摘星下意识地后仰:“那又怎样。”

    林莱没再提他来偷盗的事,而是道:“是这样的,我这儿还有一幅疑似王摩诘的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品鉴一下?”

    司空摘星继续后仰。

    一旁的陆凤撇撇嘴,心轻鸿兄不愧是神医,果然很懂得“对症下药”,猴精快要抵抗不住了。

    林莱又加了句:“是那幅雪溪图。”这幅画在山水画里拥有很高的地位。

    果然司空摘星见猎心喜道:“真的假的?”

    等林莱点头后,司空摘星都有些迫不及待地要见一见那幅画了,眼角却瞥到了一旁在那喝茶的陆凤,想到之前自己丢的人,顿时就郁闷了。“陆鸡,你不觉得你对我少个交代吗?”

    陆凤砸了砸舌:“我就只是叫你过来,可没让你痒地来轻鸿兄家偷东西。你你偷就算了,还马失前蹄,中了轻鸿兄下的毒-药。要不是咱们俩有交情,轻鸿兄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解了毒,你可真就成了药田里的一堆人粪了。”

    林莱纠正道:“事实上,是我久仰司空兄,才下留情的。”

    陆凤不干了:“咱们俩可是一个半月前就认识了!”

    林莱眨眨眼道:“我实话实罢了。”

    陆凤:“”

    司空摘星虽喜爱奇珍异宝远多于喜欢人,可他还是有虚荣心的,尤其是眼下有女人比起仰慕陆鸡,更仰慕自己,他嘴上不,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尤其是在知道了林莱想跟他学什么,学完之后做什么后,司空摘星一想到陆凤到时候会呆若木鸡,就觉得更好玩了。

    那这易容术教就教呗。

    除了好玩外,更重要的是司空摘星不想欠人家人情,更不想再进一步得罪这么一个还是用毒高的神医。

    话是如此,司空摘星还是挺郁闷自己这次马失前蹄的。

    他可是连皇宫都偷进去过,还没发生半点意外的。

    而司空摘星跑去皇宫,还是因为听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就藏在宫里,另外就是王摩诘的高士围棋图了,正是因为观摩过这幅画,司空摘星才能更好地品鉴了林莱中的雪溪图,并认为它应该是真迹,因为很有宫中那幅高士围棋图的品格。

    巧的是林莱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还一个错口了出来:“你也这么认为的啊。”

    “是——”“啊”字司空摘星没出来,他像是被人猛击了下脑袋一样,转过去瞪大眼睛去看林莱。

    林莱还明知故问呢:“怎么了?”

    司空摘星咽了咽口水:“你也在宫中见过那幅高士围棋图?”

    林莱不装了,她摊牌了:“算是吧。”

    司空摘星:“什么叫算是?”

    “我不是奔着它去的,而是奔着九转醍醐香珠去,传闻它对于治疗离魂症有奇效。”林莱道。这件事其实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那时候lv0+,因为好奇这个世界里一个大夫提到的九转醍醐香珠,还有其他几味极为难得的药材,以及两本医书,于是就跑进了皇宫中,还顺带参观了下此时的皇宫。

    司空摘星有点傻眼,他再看了下好似无缚鸡之力的林莱,突然生起了比试的念头。

    两人就比了下轻功。

    司空摘星的轻功自然不必,算得上独步江湖。

    而林莱呢,她的轻功亦不遑多让,尤其是她还内力循环不止,可以保证她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司空摘星在轻功这一道上就不是她的对了。

    司空摘星这才信了她有能力在皇宫中来会自如。

    不想林莱慢吞吞地了句:“我的师门绝学,凌波微步。原本我是打算用它,来和你交换易容术的。”

    原、本!

    司空摘星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竟然和这样绝妙的轻功秘籍失之交臂。倒不是他自己的轻功不绝妙,还想要学他人的轻功,而是——这等于是天上掉馅饼,他没接住也就算了,他这是在掉馅饼前,一个错脚进了屋,还自己锁上了门,然后后知后觉地看着馅饼吧唧掉在地上,摔得飘香四溢。

    白给的馅饼,他都没接住,他能不痛心疾首吗。

    司空摘星蔫吧了。

    不过他这个人言而有信,教林莱易容术就没有藏私,反正她只是好奇易容术是怎么样的,不会和自己抢饭吃。

    还别林莱在这方面真有天赋,司空摘星教起来也挺有成就感的。

    林莱也很高兴,还主动提出拜司空摘星为师。

    司空摘星下意识地摆拒绝。

    这年头,哪里能轻易拜师呢。

    司空摘星还不想对上她那位不知道是什么世外高人的大师父,他是正室,也不是,就是正经敬过拜师茶的那位不仅武功高绝、医术还出神入化的师门师父。

    林莱:“噢。”便没有强求。

    司空摘星悄悄松了口气。

    片刻后,林莱突然道:“其实我有很多师父的,药工、乡野大夫、蛊师、巫医但凡使我获益匪浅的,我都愿意敬他们为我的师父。”

    司空摘星:“”那你为什么不早!!

    司空摘星想走了。

    不过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他不仅教了林莱易容术,还帮她易了栩栩如生的胳膊、腿出来,肌肉、骨头、血管等应有尽有。单独看的话,还有点吓人。

    对林莱来,这可真是可以以假乱真的教学道具了。

    冷不丁地林莱就想到了寺庙的素斋,就是那种能叫人吃出荤菜味道的素斋。好像陆凤就提到过他有个好朋友苦瓜大师,就是做素斋的好,那素斋做的,任谁都会垂涎三尺,尤其是那道素火腿。

    林莱想一出是一出,还问司空摘星:“司空兄,你吃过苦瓜大师的素斋吗?素火腿的味道,真得很了不得吗?”

    司空摘星看了看一边的假人腿,完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跳转到了素火腿上,下意识地一激灵,退了好几米远,着自己没吃过,就一溜烟跑了。

    司空摘星跑去找了陆凤,路上的时候还回想了这段时间和林轻鸿相处的点点滴滴,终于意识到这个人根本就不像她看起来那般美好,那么表里如一,她就是个玉面罗刹吧。

    等在赌坊里找到陆凤,司空摘星把他拉到一边,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林轻鸿那个人她——”

    “‘表里不一’?”陆凤顺口接道,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在司空摘星身上找反差乐子了,“你是不是觉得她看起来像仙子,实际上却很接地气,让你有种西门吹雪突然变成花满楼的感觉?”

    司空摘星:“”他开始怀疑他和陆凤真的是从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他们一点都不心有灵犀啊。

    接着司空摘星还发现“西门吹雪突然变成花满楼”,和“西门吹雪拈花一笑”这两个画面,无法从他脑海中根除了。

    这叫什么事啊!

    司空摘星恨恨地看了一眼陆凤,转身又跑回了林莱的医馆,对林莱:“我之前远远见过西门吹雪一面,我可以帮你易容成他。你这里前面第二个院子里种的木槿花就不错,你可以拿着拈它去对着陆凤笑。”

    “这也是我想要的。”林莱眼睛亮晶晶的,“就只是我不能无缘无故地易容成西门吹雪吧,我们得先让陆凤认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西门吹雪是真的,然后才能啪地一下吓到他。”

    “有道理。”司空摘星想了下就高兴地道:“我想到了,西门吹雪一年要出门四次,今年他才出门了三次,还有一次。我可以去跟大智大通打听下他什么时候出门,到时候——”

    林莱问:“司空兄,大智大通又是谁?”

    大智大通是两个人,顾名思义他们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而想找他们打听什么,得通过一个喜欢流连在青楼的孙老爷,他会带着你去找大智和大通的。

    林莱听了这番解释后,微微扬眉。她想她大概知道大智与大通是怎么回事了,因为青楼确实是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林莱将这点记了下来,注意力又回到了西门吹雪拈花一笑上,搓了搓后催促司空摘星即刻开工。

    司空摘星也激动地搓了搓,陆鸡你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