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九月也进入了尾声。

    “国庆假期五天，”月考那天晚上，升哥把大家聚集在画室上晚课，“不过你们也别想着出去撒欢，我每天都会在群里布置作业，大家收假后都得上交。”

    下面的学生们本来还在欢呼，听到这话一个个都蔫了。

    娄琢声问许寉：“假期怎么过？你要回家吗？”

    许寉本来没想着回家，一是作业太多，二是因为纯粹不想回去。比起回家面对各种琐事，他比较希望能趁放假和符钟舟多待一会儿。

    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因为段曼容发消息来，明天就会派司机接他回家。

    “嗯，回去两天。”他回了一句，心中也有点儿担心许芸。自从上次之后许芸再也没跟他联系，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因为表现太差被没收了手机。

    “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过呢。”娄琢从身后拿过双肩包，用干净的左手心翼翼地从包里翻出两张电影票，递给许寉。“拿着，宋清涵的爸爸单位送的电影票，她拿这个感谢你们。”许寉没想到宋清涵还记着那件事，道过谢便收下了。

    今天的晚课大家都上得心不在焉，一放学就都回宿舍了。

    许寉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出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假期算回家吗？”符钟舟背着包正算走。

    许寉收拾东西，和他并肩出了画室。

    “算回去待两天。”许寉口袋里还攥着那两张电影票，犹豫片刻便拿出来。“宋清涵她们给的，等我回来……一起去看。”

    符钟舟接过其中一张，也不看是什么内容，笑着贴上许寉的肩。“这算是，约会？”

    手里的票被捏出一条折痕。两人在喧闹的楼道里走过，身旁还有不少学生。许寉低头摸了摸鼻子，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吧。”

    他转头问符钟舟，“你呢，假期怎么过。”

    “大概会陪爷爷去爬山吧。”符钟舟伸直胳膊活动了一下，“虽然我对爬山没什么兴趣。”

    “那你的兼职呢，”许寉觉得表达不太准确，于是又补充道，“就是……你给你朋友整理的学习方法。”

    大概是没想到许寉会问这个，符钟舟露出愣怔的表情，眨了眨眼睛才想起来。“那个在十月中旬，还有段时间。”

    居然提早这么久做准备？许寉在心里暗暗嘀咕，有些不爽。

    两人走到楼下，在楼道尽头停下了。

    九月末已经有些凉意，夜间刮风的话必须得穿外套。许寉见符钟舟衣服穿得薄，一截锁骨露在外面，于是伸手给他提了提衣领。

    “多穿点，我走了。”

    “好，”符钟舟把人拉到角落里，偷偷在嘴角印了一下，“晚安。”

    两人在无人的角落里道过晚安便各自回家了。

    符钟舟戴着耳机听歌，不急不缓地往区走。走到自家楼下时，他神游天外地盯着停车位里的车出神，耳机里放着上个世纪的老歌，视线在车牌上一一掠过。

    走到尽头，一辆还没熄火的蓝色轿车亮着灯，符钟舟觉得眼熟便多看了一眼，却在看清车牌后顿住了。

    他像被人下了咒似的钉在原地，影子被车灯拉得很长。

    大概是被车灯晃了眼，他看不清楚从车里出来的几人的脸，但光是看身形就能认出来。

    坐在副驾驶的年轻女孩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搬出行李箱。

    “妈，没事儿，我自己来。”

    谢妍从她父母手中接过行李，转身往车前走。大概是去北方上学的缘故，她的口音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车灯熄灭了，符钟舟就这样站在原地，耳机里的音乐还在播放，显得他有些傻。

    面前那一家三口也走了过来。谢妍大概也认出了他，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不是舟吗，”谢妍妈妈笑眯眯地开口，“好久不见，最近出门都没遇到过你，应该很忙吧？”她对符钟舟和谢妍的事情一知半解，并不知道符钟舟为什么复读。

    符钟舟不太愿意和这家人招呼，低垂着脑袋应了两声。他原本想转身先走，但一想又觉得不太礼貌，于是尴尬地走过去帮忙拿东西。

    “阿姨，我来帮忙吧。”他全程盯着自己的鞋，胡乱帮忙拎了点东西就上楼了。

    “麻烦你了，”谢妍的爸爸边上楼边和他聊天，“Z大提前放假，谢妍刚从机场过来，东西挺多的。”

    “没事，不麻烦。”符钟舟走在最前面，逃似的往上走，却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仿佛有温度似的，灼得他后背刺痛。

    他本以为几个月过去已经不会再被谢妍影响了，没想到再次见面又被回原形。

    终于到了门口，符钟舟如释重负般跟这一家人道别，钻进自己家门。

    “有时间过来玩哦。”关门的时候，谢阿姨还不忘道。符钟舟匆匆回头敷衍地一笑，不可避免地看了谢妍一眼。

    从门缝透进来的是谢妍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门后之人。

    她就那样站在门口，什么都没，符钟舟却像是被铁锤从头顶闷声击中。

    ——“看，你总是会把亲密关系搞砸，都是你活该。”

    符钟舟猛地关上门，靠在玄关的鞋架上喘气。

    “这是怎么了？”

    符爷爷从沙发上探出头。他正在看晚间新闻，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看到符钟舟回来了便伸手指了指厨房。“给你煮了夜宵，去吃点儿。”

    厨房里飘来某种热乎香甜的味道。符钟舟疲惫地换上拖鞋，去厨房端夜宵。

    一碗汤圆被放在锅里保温，巧的瓷碗里晶莹剔透的几个团子浸在水里。符钟舟定了定神，把刚才那些不真实的想法赶出脑海。

    “对了，”符爷爷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着新闻播报的声音，听的不是很真切。“你爸刚才来电话，他们国庆回来。”

    “外国公司不放国庆假吧。”符钟舟捧着瓷碗喝了口汤，“看样子是回来训我的。”

    客厅里没了声音，良久只传来一身叹息。

    另一边，许寉整理完行李，正躺在床上看手机。彭鹏和项永算坐火车回家，已经走了。秦平大概是月考受了击，算留在画室画画。

    这次回家许寉没算拿太多东西，只是往书包里塞了几件衣服和iapd，顺便把在溪刑村买的纪念品带上了。他本来就没算待太久，人还在宿舍躺着，脑子里就开始琢磨看电影的事了。

    人生中第一次约会，可不能搞砸了。

    他翻身伸了个懒腰，开微博看了一眼。

    “……船……绘画灵感及表现方法…分享讲座？”

    屏幕上是一条几个时前，由某绘画学习平台发布的动态。

    许寉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激动地点开链接，不由分就报了名交了学费。

    若换做其他画师的讲座他或许还会观望一阵再决定，但船不一样。他平复了一下欣喜的心情，返回首页仔仔细细看宣传图。

    宣传长图上全是船的以往作品，许寉有些激动地点开然后下滑，看到讲座时间：

    【十月十五日晚七点，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

    缓缓把刀子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