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偶尔有一些交谈声音。

    虽不让进寝殿，但好歹是有名分的，娘家也有人在朝为官，所以大家倒没多拘束。

    不至于大声笑，但也窃窃私语，发些时间。

    这时寝殿的门慢慢开，顺平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止了交谈，纷纷看向他。

    在东宫，大家都知道这位顺公公。虽然只是个奴才，却是太子妃面前的第一红人。这么久以来，太子妃没怎么出面约束过她们，都是这个顺公公忙里忙外。可以，在她们眼里，这个顺公公就代表了太子妃。

    所以看他出来，想着是不是又要什么。

    顺平这次倒没什么 ，而是径直走到最边上的楚主面前。

    “你跟我来。”

    “啊？”宋楚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让她进屋的意思。

    她瞄了一眼屋子，来不及什么就被催促的跟了上去。

    旁边的一群人有些羡慕。

    如今这天气，天寒地冻的，能进屋里暖和点，再好不过了。

    “羡慕什么，”赵良娣撇了撇嘴。赵良娣的性子直是公认的。话直接，一点都不像后宫女人话留一半，拐弯抹角。

    “没见那太子妃整天板着个脸，清冷孤高，进去准没好事。”

    大家一听。也是，要是换做她们单独进去面对太子妃，想想都觉得不自在。

    这样一想，当下看着宋楚孱弱的身影，多了几分怜悯，或者幸灾乐祸。

    宋楚自然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

    她从一进来开始，脑瓜子里便飘了些血淋淋的画面。

    她了个冷颤。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建树，但现在还是有些发怵。

    前面带路的顺平没听到脚步声，转身，见楚主停在门口没跟上来，不由出声提醒。

    “走啊，殿下还在等。”

    “哦哦。”宋楚战战兢兢的跟着。

    她被带到了临窗的矮案边。

    这里的摆设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一抬眸便看见太子妃手握书册，丰神俊逸的，闲散得哪有生病的样子？

    见娘娘也看向自己，宋楚挤出一丝浅笑。

    慕容拓量眼前这个女人。

    的一只，唇瓣轻咬的模样。

    “倒是不怕。”

    声音没什么温度，慕容拓稍稍靠前，很认真的问她，“现在可以挖你的眼睛了？”

    听得宋楚虎须一震。

    杏眼睁得大大，直摇头，“不可以，不要。”

    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宋楚刚刚调整好的心态一下子就搅乱了，她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

    不过，

    若是娘娘真的要挖眼睛，那应该早就挖了的。

    靠着这样的念头，宋楚镇定了些。

    没得事，莫慌。

    仿佛是看够了女人明明慌乱却强装着镇定，慕容拓将手里的书丢回案桌上，一份要跟她好好谈一谈的样子。

    “那吧，你过来做什么？”

    这段时间一直鬼鬼祟祟的。虽然没查出她什么问题，但绝对有事。

    宋楚敛眉，没看对方但也感觉到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转。仿佛又回到了那样，凉薄的眼神，残忍的举动。

    她偷偷拽着衣摆。

    “妾，妾是来侍疾的。”得磕磕绊绊的，声音又，要不是屋子静谧，都有些听不到。

    完又觉得自己回答得不够全面，多解释了一句，“原本是宋侧妃来的，因为今早身子不爽利实在下不来床，所以便是妾身来。”宋楚将嫡姐得严重些，这样让自己来才比较合理。

    “她其实也是想来的。”

    眼神闪躲，在撒谎。

    “本宫要听真话。”

    慕容拓顿了顿，而后想到一种可能，凤眸微眯。

    周国的女人，凡事都围着男人转。特别是这后宫后院，还喜欢拐弯抹角，谓之委婉。

    这女人，进宫这么久只她未承宠，难免不会着急。

    “来见太子？”

    “啊？”宋楚愣了一下，直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来见太子的。这是朝阳殿，又不是南殿。”

    她越越声，原本算朝阳殿太子八百年不来，她真要是有那起子心思的话，怎么会来朝阳殿哦。

    但又觉得这样不好，毕竟都知道太子太子妃关系不好，若是真这么直白的出来，估计太子妃会不高兴。

    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真的，我没想来见太子殿下。我就是，我，”

    宋楚顿了顿，壮着胆儿的明来意，“我想来伺候你。”

    宋楚鼓足了勇气才出的话，听在慕容拓的耳朵里，全然是撇脚的谎话，也因此她才这般慌张。

    慕容拓挑眉，微微一哂，

    “伺候……你是东宫的人，不去伺候太子，来伺候本宫？”

    “不伺候他。他是嫡姐的夫君，我不伺候他。”

    慕容拓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微微愣了一下。

    不过转瞬他讽道：

    “你们周国，这种二女共侍一夫的还少吗？还自诩什么文明礼邦，一边克己复礼男女授受不亲，一边又两女三女共侍一夫，你们都不觉得荒唐吗？”

    宋楚皱眉，脸皱成了包子。

    虽然周国景国几百年前是一家。但是，作为周国人，她听到别人这么嘲讽周国，张嘴儿就想反驳。

    但一时又语塞，不知道些什么。

    她脑瓜子一直都不怎么好使。

    而且，这个确实有点想不通。但又觉得他这么周国不对。于是声糯了一句，“得好像景国有多守礼呢。”

    景国更过分，句礼崩乐坏都不为过。据有些贵族，要是看见个心悦的，直接就抗走！

    简直禽兽。

    “你什么？”

    “啊，我，就是，妾也觉得有些不对。”宋楚怂了，尽管心里有千言万语，但不敢跟娘娘犟嘴。

    “我听见了。”慕容拓黑了脸。

    “那妾错了。”她抬眸怯生生的看他，“可以吗？”

    什么叫可以吗？这个女人总让他有些脾气想爆发。

    “可以什么？”

    “妾想来跟着你可以吗？”

    慕容拓盯着她瞧。一双凤眸如寒光。

    他没回答可不可以，而是问道：

    “……会杀人？”

    “嗯？”

    “放火？”

    “啊？”

    “都不会你还想跟着本宫？”慕容拓嫌弃。

    “不是的，不会那个，我是来伺候你。”她是来伺候娘娘的，不做那些事。

    “伺候，你知道怎么伺候吗就要伺候本宫，嗯？”

    宋楚有些不敢看娘娘幽深的眼眸。

    “就，就是，每天给你端茶递水，梳妆扮，伺候你。”

    “那些都有人做了，”

    “我可以做得更好！我可以的！”宋楚重重点头。“我什么都会，可以把娘娘伺候得超好！”

    言下之意，就是在包票。

    有她伺候，不亏。

    一时之间见娘娘没有拒绝，宋楚看到了点希望。

    她原本是站着的，这会儿趁着二人沉默的空隙，她慢慢来到矮案边，跪坐下来。

    而后伸出爪子，试探的将手里的瓷碗放到他面前，推了推。

    “殿下，这个给你喝。 ”她刚刚进屋之前特意带着的。

    “这是什么？ ”慕容拓瞧了眼瓷盅里黑红的汤汁，微微皱眉。

    味儿有些冲。

    宋楚献宝似的介绍，

    “这是姜丝红糖水。”

    “……嗯？”

    “这个是补血的！”

    宋楚那天分明闻到了血腥味。结合娘娘脸色惨白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回来之后又病了。

    宋楚觉得自己猜得很正确。

    红糖水，最是补气血。

    “娘娘您这几天失了血，身子虚弱，自然是要补回来的。”

    慕容拓眸色一顿。

    抬眸，他看向女人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量了半晌，薄唇动了动，

    “你知道本宫失了血？”

    他这几天为了祛除身体里最后的毒，放了些血。慕容拓一直觉得这件事很保密，宫里不过顺平和常秦知道。

    所以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