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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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情急报被截, 这几天建邺城风平浪静。

    可惜纸包不住火,赵氏反了的消息还是被抖落了出来。

    且来势汹汹。

    朱煜第一次体会到被群臣接连参奏的滋味。他瞒报军情,他识人不清, 甚至他狼子野心。

    也是第一次, 作为大周储君的朱煜,被父皇的眼神吓得慌了神, 直接跪在了朝堂之上。

    大殿里静悄悄, 连根针掉了都能听见, 但谁都没忽视章和帝即将爆发的怒意。

    屏了呼吸, 都在等着太子朱煜的交代。

    慕容拓你这是要把老子往死里整, 老子是信了你的邪才觉得你会帮自己摆平。

    朱煜跪在朝堂上, 心里翻江倒海组织辞的时候,还不忘埋怨慕容拓。

    “父皇, 请听儿臣回禀,司州赵氏, ”

    “报——报——梁州大捷,雍州大捷!”报信的士兵马不停蹄, 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达, “司州赵将军诱敌深入于凉州, 大灭反贼,两州大捷!”

    消息一来,自是一片哗然。

    朝堂上众臣表情各一,但大多数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谁都不希望仗。

    这时一个二皇子一派的官员出列,请圣上彻查此事。

    “之前得到的军情还是赵氏叛变,梁州失守,这才几天就变成大捷了……陛下,此事定有蹊跷。”

    “有何蹊跷?”朱煜这会儿从地上起来, 抖了抖袍服,的话慷锵有力,哪还有刚刚到慌,“父皇,儿臣刚刚正要回禀,司州的赵氏这次灭反贼的计谋就是诱敌深入,一网尽!”

    “那为何会传出赵氏反了的消息?陛下,臣建议急招赵将军回朝,详禀此事!”

    群臣有些赞同,彻查一下也无不可。毕竟这会儿,反贼已经被灭了。

    只传信的士兵一脸为难,“陛下,赵将军于日前,与反贼同归于尽,牺牲了。”

    这……

    大家都有些沉默。

    人都没了,还调查什么?

    “父皇,”朱秉正出列,其实司州的事他一直在跟踪,赵氏反了的事也是他暗中爆出来的,“此事确实有些不合常理,据儿臣所知,赵氏去梁州,是带着全家老一起去的,这样的行径,怎么也不上是诱敌深入。”

    “那是计谋!”朱煜反驳,据理力争之态,“为了取得反贼的信任,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你以为赵将军愿意带着一家老吗?那是战场!有多危险他难道不知道?如今人家为了大周牺牲朝廷不论功行赏就算了,二弟还在这里怀疑这质疑那,是何居心?父皇!切莫寒了边境将士的心啊。”

    你争我论。

    最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章和帝没下令彻查,反而是追封了赵氏。反正最终结果是反贼被灭,这就够了。

    这一局朱煜完胜,他看着朱秉正黑了的脸,那叫一个爽。

    又过了几日,大理寺提审宋博侯宋文松。

    许是在诏狱呆了一段时间,本来就瘦的宋文松愈发瘦了。蓬头垢面,精神不振,没了往日的风度,甚至看着没有一丝生气。

    不过当问到认不认罪时,宋文松却一改之前的状态,淡定而有条不紊的拒绝认罪。

    “微臣是冤枉的,微臣是按照规定储存粮谷,几十年如一日,之前从未出过事,这次出事,是因为年前粮谷搬进了新的地方,只这一个巨大的变动。所以都是粮仓营建不符合标准,与自己无关。”

    宋博侯像是变了一个人,也或许是他真的懂,将粮谷的储存条件得十分详细。每一个粮仓的宽度高度,甚至墙板厚度都得头头是道。

    是因为现在的粮仓不达标,不隔热不保温,夏日反沁,冬日雨雪侵染,所以粮谷才会受潮发霉变质。而按照要求,每三个月检查一次大仓,而这一次,还未到三个月,所以自己并未发现,因此自己没有责任。

    宋文松得声情并茂且富有技巧,主审的官员当即决定暂缓此案,将此事逐一上报。

    反正谨慎一些总没有错。

    后来调查结果显示,建邺的粮仓还真如宋文松所,不符合建造标准。

    这下,当年负责营建的司空遭了殃,尽管他极力解释就算不符合标准,但也不会造成粮谷发霉变质!

    两方争执不休,因为司空是朱秉正的人,所以朱煜也重视了这件事,毕竟赢了的话,不仅自己这边毫发无损,还能卸了朱秉正的左膀右臂。

    可惜,这件事争论到最后,司空还好好的,不过是处置了底下一个负责现场建造的官。

    最后,宋博侯被罢官,侯爷的爵位也变成了世袭罔替。

    但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对于整个宋府来,是不幸中的万幸。

    建邺城又恢复了平静。

    这日,宋楚很早就出宫了,来到北郊的府邸,看见娘亲也收拾好了,如往日一样一身素色的衣裳,但发间攒了一只崭新的钗,看着添了一份喜庆,衬得娘亲朝气了许多。

    “娘亲,我们走吧。”她上前挽着娘亲的手臂。

    云氏点点头,虽然极力掩饰,但看得出她有些紧张。

    甚至在踏门槛的时候,差点脚下不稳,

    被宋楚一把扶住了,宋楚笑,“不用紧张娘亲,之前宋夫人答应咱们的,只要父亲没事,她就会把身契给咱们。”

    虽然父亲被罢官,但人没事,爵位也还在。

    “宋夫人一府当家主母,过的话还能不算数嘛?”

    宋楚虽然想得这么好,但当来到宋家的时候,事情却并没有那么顺。

    宋文松一直盯着云氏,宋夫人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

    “如今你父亲才刚出狱,你这个做女儿的不表示关心,却一来就要这要那?”宋夫人马着脸,看向云氏,“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云氏张了张嘴,她想些什么,却被宋楚拉过,挡在身前,也挡了宋文松的视线。

    “我给父亲带了人参补身体。”

    意思就是表示了关心。

    “一点人参就想换你姨娘的身契?”

    宋楚微微皱眉,怎么成了人参换身契?当初不是好了宋家平安就将娘亲的身契给她们吗?

    宋楚虽然性子软,看着温软可欺,但也不是任人揉搓的。

    一脸倔意,她正要好生与宋夫人理论,但门外突然响起了暴躁的声音。

    “什么这样那样,你就直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魏眙瞪着个牛眼睛就进来了,魁梧的身材加上一脸的大胡子,在周国就是不修边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把屋内的几人吓得够呛。

    有个别的甚至认出了这人是当初绑走云氏的土匪。

    刚刚偷偷跟来的魏眙在屋外听了半天,磨磨唧唧,一件事要是都像这种速度,还要不要做其他事了?

    他还要与云儿好生庆祝一番的。

    魏眙上前,一掌拍在他们吃饭的案桌上,结实的案桌竟然就这么断成两截了。

    可见力气之大。

    紧接着噼里啪啦,案桌上的碗碟掉了一地,碎成一片。

    又把屋内众人吓了一跳。

    宋府历来是文臣,文质彬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武夫?

    魏眙可不管他们的反应,朝屋内扫了一圈,看向宋文松,“老儿,云儿的身契你给是不给?”

    刚刚还色眯眯瞧他云儿,真想挖了这人眼珠。

    宋文松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在大狱就是他给自己提供了应对的方法。

    他才得以全身而退。

    他当时还奇怪,他们素不相识,这人怎么会帮自己,原本算出来后交个朋友,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宋文松有些生气,就像戴了一顶绿帽子一般受辱。

    但因为身体病弱,精力不济,他发泄不出来。

    算了,大夫过切忌情绪波动。

    这云氏,看着比之前美艳几分,要他还真有几分不舍。

    但一想,不过一个贱奴,就算恢复了自由身,也改变不了曾经为奴的卑贱。

    不过是自己不要的东西。

    宋文松捂着嘴虚弱的咳嗽几声,示意宋夫人依了他们。

    宋夫人有些不情愿,毕竟现在看来,宋楚还有用。若是云氏恢复自由身,那他们宋家,还怎么掌控宋楚?

    但老爷都发话了,她再坚持,也无济于事。

    于是众人一道去了府衙。

    宋夫人当场写了放奴书,签字画押,并将云氏的身契拿了出来。府衙内的吏接过身契直接放入火盆中,只一个瞬间,身契便烧了个干净。

    又给云氏重新建档,并给了一块路引。

    这用于出行的路引,代表着自由。

    云氏的手有些颤抖,盯着路引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上面的纹路搽了又搽,红了眼眶。

    “云儿不哭,我一直在你身边。”魏眙突然站在云氏面前,昂首挺胸,一脸喜意和骄傲。不知到在骄傲个什么。

    嘿!如今云儿成了自由身,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他魏眙的老婆了。

    “有你什么事啊?”一双杏眼瞪得溜溜圆,刚刚还沉浸在喜悦的宋楚见状,挡在娘亲面前,“你以后不准来纠缠娘亲!”

    虽然刚刚在宋府很感谢他出手相助,但是这个人总是来纠缠娘亲。当初还是她绑了娘亲!这会儿就算扯平了。

    “乖女儿。”

    “才不是乖女儿!”宋楚不认,“拓哥哥了,以后要把你调去边境。”

    “什么?殿下真这么?”魏眙有些颓。

    宋楚看在眼里,谎话得超自然,“就是这么的。”

    虽然当时的是假设,但是,意思都是一样的。

    宋楚以为自己了狠话就能让这个大胡子消停下来,哪知魏眙只颓了一瞬,然后来到云氏的身边,“那这样也好啊云儿,到时候我把你带到边境就是了!边境离周国近,气候饮食应该更接近,这样还少了水土不服的忧虑!”

    “……”

    诶?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楚一脸错愕,她的本意难道不是让这大胡子远离娘亲吗?

    怎么更近了?

    宋楚粉拳紧握,准备冲过去骂大胡子想得美,却突然看到自家娘亲似乎并不像往常一样,与大胡子争锋相对,而是,在笑。

    ……?

    宋楚愣了愣,抓了抓头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

    城东某个府邸,清安听了下人的汇报,轻轻扣了几下案面。

    下人心翼翼观察着公子的神色,还好,这次稍显正常。

    等下人出去之后,清安看了眼桌上的宣纸,沉思了一会儿,提笔写了一封信。

    他的院子,无论白天黑夜,一直都是静悄悄的,主要是他喜静,最不喜扰。

    不过这次却被扰了。

    清安低头一看,长耳朵红眼睛,一身雪白的毛毛。

    原来是他养的兔子。

    估计是不心从圈养的地方偷偷跑出来了。

    清安放下笔,伸手顺了顺兔儿的背。

    柔软的细毛摸着很舒服。

    兔儿也很享受,甚至想要用嘴嘬清安的手指。

    不过下一秒,兔儿被人提了兔耳朵。

    请安拎着一双兔耳朵,然后猛的一用力,将柔软的兔身狠狠的甩在了矮案上。

    可怜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兔儿猛的抖了几下四肢,直接断了气。

    清安全程拎着兔耳朵,看兔儿抖腿,七窍流血,然后断气。

    眼神淡淡的,没啥变化。跟平日里偶尔喂兔儿菜叶子时的眼神无甚区别。

    然后随手一扔,将兔儿扔出了窗外。

    用干净的锦怕搽了搽手,垂眸见宣纸上落有几根兔毛,还有几滴血,清俊的脸上这才显出一丝不耐来。

    命下人将这里收拾了。

    外面全程看在眼里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忙领了吩咐。

    公子养了好几年的兔儿,平日里最是喜欢的,就这样没了生息。

    之前照看兔儿的下人,估计也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