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阮茗伽拎着江深的后衣领, 当着众人的面把他拽得近了点,对江父:“这位叔叔,他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我让他道个歉, 不过分吧?”
江深疯狂甩手, 扑腾着:“不要不要我不要!我凭什么道歉!我不道歉!我没错!”
熊孩子一只, 鉴定完毕。
阮茗伽举起水枪往他脸上一下一下呲水,语气悠然,仿佛白雪公主的后妈:“呦,不道歉啊?你觉得自己没错是吗?看来你真的觉得朝别人身上泼水不是什么大事啊。”
一句, 按一下开关, 水流冲出来,江深张着嘴哭嚎, 那些水不仅泼得他睁不开眼,有的还流进嘴巴里,江深看起来更狼狈了。
没亲眼看见不知道,现在阮茗伽当着他的面就这样欺负人,江父生气了, 脸上也挂不住, 立刻想要上前。
身边的几个人想拦住他, 被江父甩手推开, 他正欲上前,手臂被人拽住, 江父挣了一下, 没挣开。
他回过头去看, 拉着他的是江沉。
江父拧着眉头, 语气倒是稍微平和了一点:“你弟弟让人欺负成这样, 你不去帮忙还不让我去?”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李周他们都惊了:弟弟?
那这个不讲理的人不就是江沉的父亲了!
江沉没话,也没松手。
阮茗伽把水枪从江深脸上拿下来:“原来这是江沉的弟弟啊?不好意思啊,我之前真得没看出来,主要是因为素质层面差距太大了。”
这话明显在骂江深没有教养,江深听不懂,这么多人,丢人的还是江父江母。
今天为了给江深过生日,江母让江父邀请了很多有头有脸的朋友,只是没想到两个大厅后面的花园是相通的,才发生了现在这种场面。
江母对出身和素质这种话题极为敏感,听到这句话,她自觉脸上无光,对江深:“江深,道歉。”
江深双眼朦胧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妈妈?”
江母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让人觉得江深的教养及不上江沉:“你做错事情,道歉不是应该的吗?快给人家道歉,不道歉今天没有人会帮你。”
阮茗伽挑了挑眉,低头睨着江深,见他试探着看向自己,脸上没了刚刚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阮茗伽再次举起水枪,没有一丝松动。
江深抽噎着瞪她一眼,委屈巴巴地道了歉:“对不起,我错了。”
阮茗伽满意了,把他放开。
她就喜欢这种不情不愿的道歉,感觉自己仗势欺人得很成功。
江深连忙跑到江母身边,江沉松开手。
阮茗伽看了他一眼,对周围的人:“不好意思,各位,大家继续玩,这里没什么事情了。”
来给她过生日的长辈们都离开了,阮茗伽控场还是有用的,江父也觉得这种场合没必要让客人看见,便也对助理使眼色引导宾客离开了。
一时间,这里只剩下了阮茗伽和江沉一家。
这会儿江父也反应过来了:“江沉,你今天就是为了给她过生日不去给你弟弟过生日的?”
江沉闷声任他训斥,一句也不解释。
阮茗伽在一边,左看又看:“叔叔,叔叔。”
江父不满地扭头看她:“你有事?”
阮茗伽径直走到江沉身边,把手里的水枪递给他,巧妙地帮江沉挡住江父的视线:“叔叔,江沉今天是我的客人,你想骂他要先经过我同意才行。”
“呵。”江父被气笑了,“我骂我儿子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阮茗伽耸耸肩,没被他吓住:“这是我的地盘。”
江父看着她,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过于频繁,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
这里的场地有多难订,他再清楚不过。光有钱不行,还要有人脉,提前预约要预约半年多,她过生日能出现在这里,其中明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江父忽然清醒了些,目光在江沉和阮茗伽脸上来回移动。
阮茗伽还没什么反应,江沉伸手握住阮茗伽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后,语气硬邦邦的:“江深今天过生日,大厅里还有你邀请来的宾客,你确定还要在这里找我们麻烦吗?”
江沉甚少这样顶撞他,江父眯了眯眼:“我找你们麻烦?”
江沉不话,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
父子两人像是无声对峙一般,谁也不肯低头。
阮茗伽从江沉背后探出头,还想什么,被江沉在背后捏了下手腕,示意她先不要开口。
捏完后,江沉似乎是以为自己用力大把她捏疼了,又用拇指在她的手腕上安抚地摩挲了两下。
阮茗伽倒是没感觉疼,江沉已经在刻意收着力气了。
令阮茗伽感觉有些异样的是江沉的动作,江父江母就在前面,他们在背后做着不为人知的动作。
隐秘的同时,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刺激。
阮茗伽缩回脑袋,整个人被江沉严实地挡在身后,她抬起另一只没被江沉握着的手,伸出食指,在他的腰上戳了一下。
轻轻的,但存在感在江沉身上尤为明显,几乎在瞬间沿着背脊传到了脑后,全身的警惕点集中在被她戳到的那一处。
此刻,江父在江沉眼里已经没有一丁点的重要性了。
阮茗伽在他身后搞着动作,他没办法把注意力再分给其他人。
他精力分散地等了半分钟,阮茗伽没再戳,江沉心里升起了一阵莫名的失望。
过了几秒,江沉忽然身体一僵。
阮茗伽竟然把手伸进了他的外套袖口里!
一开始她只是用手指在手腕内侧轻轻刮了几下,缓缓地移到袖口边,然后径直钻了进去!
衬衫袖口有扣子,挡住了她,但并没有就此挡住她作乱的手。
其实并不是整只手,阮茗伽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贴着薄薄的一层衬衫,一顿一顿地往袖子深处挪着,慢腾腾的。
江沉是在此时才意识到衬衫很薄的,薄到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阮茗伽的每一下细微的动作和阮茗伽手指上传来的温度。
江沉浑身紧绷,努力保持着静止,唯恐惊动了阮茗伽。
实际上不用他惊动,阮茗伽的手指不能再往里伸的时候被迫停了下来,她抽回手,江沉的感知仿佛也随着她一起抽离了。
江母惦记着江深全身湿透会不会感冒的事,无暇再顾忌江沉:“老.江,深还没换衣服呢,我们快回去吧,沉给朋友过生日也很正常,只是一年不在一起过有什么的?”
她的有道理,江父看看幼的、还会用那种孺慕的眼神看着他的江深,心里忽然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深还这么,他怎么能因为和别人置气而不管他呢?
在这种情绪的促使下,江深也不再针对江沉了,连忙抱起江深回了他们预订的VIP厅。
三人慌里慌张地走了,阮茗伽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江父关心江深的声音,语气温和,与刚刚和江深对话时的针锋相对截然不同。
阮茗伽回头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睦而完整的背影,忽然觉得江沉有点可怜。
心上柔软的那一块貌似被戳了一下。
她正看着,一只手忽然从耳旁伸出来,轻轻托着她的脑袋一边,把她的头转了过来,面向他:“看他们做什么?”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阮茗伽‘被迫’看着他,出的话和往常一样,丝毫看不出就在前一秒,她还在短暂而真切地心疼他。
她笑着反问:“那我看你又能做什么?”
江沉沉默了。
阮茗伽这样自若坦荡的态度时常让他怀疑刚刚在背后对他做那些动作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见他不话,阮茗伽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你想什么呢?”
江沉摇摇头:“没想什么。”
两人一同陷入沉默,阮茗伽自然地抽回被他握着的手,问:“你家里人一直都这样吗?这偏向得太明显了点吧?”
江沉垂了垂眼眸,淡淡地:“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头发自然垂落,像一只难得露出落魄一面的狮子。
想rua。
阮茗伽的手蠢蠢欲动,但她冷静了一下,暂时忍住了。
不能摸,不能rua。
像江沉这种人,如果被她摸了头,估计就要她负责了。
阮茗伽把两只手背在身后,江沉注意到,但他没有意识到原因。
这时候,有个染着红头发的男人来叫她,是刚刚玩牌时李周对话的声音:“茗伽,来玩啊,今天可是你的主场,你不参加没什么意思啊。再蛋糕还没切呢,你得许个愿啊。”
江沉对他印象很深刻,刚刚拦着江父江母时,属他们那几个人最为积极,阮茗伽还在中途给他们使过几次眼色示意,配合得极其自然,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经常做。
阮茗伽比了个OK,对江沉:“你也一起来吧。”
江沉点点头。
切蛋糕的流程进行得很快,阮茗伽闭上眼,很快地许了个愿望,然后吹灭蜡烛。
江沉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点头的时候,江沉还没想到他们玩的游戏是这样的。
很多游戏江沉连听都没听过,偏他们玩得风生水起,又有意思,李周他们简直叹为观止。
俗了俗了,他们俗了。
本以为自己擅长吃喝玩乐,但实际上在这一项上也有人比你更擅长更专业。
他们每提出一种新玩法,李周就会有一种‘学到了’的心理。
不过这些游戏欺骗性很大,刚开始玩的时候新手频频踩坑,踩一次坑就要罚一杯酒,江沉面前的空酒杯越来越多。
好在他也不是只被罚,一旦上了手,熟悉了规则,以他的智商和逻辑能力,对面被罚的次数也不少,只有阮茗伽置身事外。
一来,这些游戏她很熟悉,玩起来再得心应手不过,江沉也不能轻易赢过她,输的次数很少。
二来,她是今天的寿星,特权在手,踩坑也可以免罚。
几圈下来,众人玩得都很上头,推杯换盏,双颊酡红而兴奋。
唯有江沉,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阮茗伽以为他酒量好,便没有多问,回大厅算给他们倒点果汁喝,反总之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喝酒了。
现在喝得张牙舞爪还好,万一一会儿醉倒了怎么办让保镖把他们一个个扔回房间吗?
大厅里空无一人,阮茗伽来到桌子旁边,拿出杯子倒了杯果汁,她本来是想先给自己喝的,但是杯子还没送到嘴边,她从窗子玻璃上看见了身后站着个人!
阮茗伽转过身看去,看到来人那张好看的脸时,提起的心才倏忽放下——是江沉。
江沉耳垂发红,因为喝了酒,看起来难得有些呆木。
“这是给我的吗?”他问。
阮茗伽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什么?”
他看着她,目光缓缓移向她手里的橙汁,慢吞吞地问:“这是给我的吗?”
阮茗伽这回明白了,把杯子递到他面前:“你想喝?想喝就给你好了。”
江沉盯着放在他面前的果汁,几秒后,做出了一个令阮茗伽完全没有想到的动作。
他低下头,就着阮茗伽的手去喝了果汁!
阮茗伽怔了片刻,没反应过来,没往后挪,也没陪合他。
但就是因为她没动,导致江沉不满足,他嫌这样喝着费力,伸出手握住阮茗伽的手腕,然后抓着她的手让她被动配合自己。
江沉一口一口地喝着橙汁,喉结上下滚动着,明明做着这样大胆的动作,看着却有种反差极大的乖巧。
阮茗伽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等他咕咚咕咚喝完果汁,还没有放开阮茗伽的手。
阮茗伽晃晃手腕,问他:“江沉,你喝完果汁是不是应该放开我的手了:”
江沉眨了眨眼睛,诚实地:“不想放开。”
“……”阮茗伽仔细看看他,“你喝醉了之后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江沉好像没听见,想要把她的手往自己手心里拽。
然而她手里的杯子还没放下。
阮茗伽用另一只手接过杯子放在旁边,问他:“你想做什么呀?”
江沉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低着头,委屈地:“牵手,想牵手。”
阮茗伽忽然觉得他醉酒之后有点好玩,逗他:“你想牵谁的手?”
江沉语气坚定:“你的。”
阮茗伽:“我是谁呀?”
江沉紧紧握住她的手,嘴角满足地翘了起来:“你是阮茗伽。”
阮茗伽坏笑着看他:“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阮茗伽。”
江沉立刻身体一僵,缓慢而疑惑地抬起头,盯着她看了一分钟,然后确定而固执地:“你是。”
“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