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如此，薛辛一时间分不清皇帝究竟是不是江美涛。

    “直到那天晚上在牢房。”薛辛，“皇帝跟我承认他是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谁是谁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暗示指令喊得太突兀了。”薛辛，“大胆，对吧？”

    江美涛咬着牙关没话。

    薛辛继续：“你这个暗示，也算是煞费苦心，如果我跟皇帝对上，还真有可能以下犯上，这样，你喊一声大胆，合情合理，之前我都不觉得突兀，可是那晚，你的太着急了。”

    眼看薛辛就要落入自己的陷阱中，江美涛即便再能隐忍，那一刻，也没能忍住。

    她太想看薛辛掉进自己的陷阱了。

    “依照你的性子。”薛辛，“不到最后一刻，怎么可能会暴露自己呢？虽然那天在牢房中，我看似是被逼到绝境了，但是那天，薛申薛茂七王爷都在，我其实也不算被逼到绝路”

    “所以，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

    “也不能一切吧。”薛辛，“有些事，不能计划，只能见招拆招。”

    当郭公公跟着皇帝一起出现在牢房的时候，薛辛已经确认江美涛就在两人之中，至于是谁，后面则是她即兴发挥的演技。

    江美涛听完薛辛的一番话，低着头，久久不语。

    “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了。”薛辛道。

    江美涛缓缓抬起头，看向她，忽然大笑起来：“林溪！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哈哈哈哈！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了！而你想知道的！我死都不会的！”

    薛辛：“这么，是有了？”

    江美涛脸色一僵。

    薛辛靠近对方，不紧不慢：“你果然还有事瞒着我”

    江美涛脸色难看：“你跟我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承认？”

    薛辛颔首：“不错。”

    “是又怎么样？”江美涛索性破罐子破摔，“林溪，我不会的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的。”

    薛辛看着她：“这一次，你怎么不怕死了？”

    江美涛闭上眼，没话。

    “明明在之前的世界，你那时候为了活下去，抛却尊严，哭爹喊娘求我呢”薛辛微微眯起眼，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死了，或许还有会在另外一个世界重生？就像我们从之前的世界来到这里？”

    江美涛绷着脸，没有回答。

    虽然人没话，但是薛辛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放心”薛辛，“我不会成全你的”

    “我还可以自杀。”江美涛咬牙切齿地。

    “随便呀。”薛辛，“如果你敢的话你可以试试。”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请吧。”薛辛往后退了一步，那样子就像是担心对方自尽的时候，鲜血喷到自己身上。

    江美涛恶狠狠瞪着薛辛。

    薛辛双环胸，淡定自若看着对方：“你是害怕自尽下地狱？还是害怕自尽之后，无法重生？”

    江美涛没回答，薛辛不疾不徐，继续道：“还是，你害怕自尽死不成，往后更痛苦？”

    “林溪！”江美涛低吼着，绑缚脚的铁链扯得哗啦乱响。

    薛辛：“生气了？”

    “林溪，我杀了你！”

    “如果你能的话，悉听尊便。”薛辛不紧不慢。

    “林溪！林溪！”江美涛嘶叫着，“你杀了我！杀了我！”

    “我了，我不会让你像前世那样，死得那么痛快。”

    “林溪！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江美涛开始语无伦次，嘶声力竭吼叫！

    薛辛掏了掏耳朵，又往后退了退。

    太后站在一旁，将刚才的一切看在眼中。

    “林溪？”

    “哦，我之前用过的一个名字。”薛辛道。

    太后看着已经陷入疯癫的郭公公：“他这样，你怎么问话？”

    “就是要她这样。”薛辛。

    太后问：“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我就是在等她发疯。”薛辛。

    这时候掌管牢房的官员，上前插了一句，跟太后禀告道：“薛姐，每次来都是将郭公公逼得发狂，才算完。”

    太后不解地看向薛辛，实在不知道她这么做，意欲何为。

    薛辛知道她心中疑惑，但是，眼下跟太后解释，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清楚的。

    她按了按眉心：“郭公公还藏着秘密，想要把这个秘密问出来，唯一的仿佛，就是逼疯她。”

    等人真的疯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该的，不该的，都会出来。

    薛辛倒时候要做的，就是从这一堆“疯言疯语”中，侦辨出那句话是真的，那句是假的。

    “哀家相信你但有一点。”太后指着郭公公，“等你问出了自己要知道的！人给哀家，哀家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辛闻言，颔首答题。

    太后随即离开了。

    薛辛转过身，双环胸，又看向昏迷过去的江美涛。

    “弄醒。”薛辛朝狱卒道。

    随即，江美涛又被冷水泼醒了。

    一时间眼神迷茫，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

    “林溪”看清了薛辛，他声音嘶哑，“杀了我”

    薛辛冷笑一声：“想得美。”

    她双环胸：“你跟周金喜的事情把。”

    江美涛垂着头；“我没什么的。”

    “那我来替你？”薛辛朝着狱卒努力努下巴，狱卒心领神会，走上前，动作熟稔地掰起江美涛的头，让她不得不看向薛辛。

    薛辛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道：“周金喜从你那里学了催眠法子吧？”

    江美涛没话。

    薛辛继续：“如果我没猜错，他是你最的力的爪牙，这些年，跟外面的联系的人，都是他吧？”

    江美涛：“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还重要吗林溪，你不是已经赢了吗？”

    “输赢？”薛辛冷笑一声，想什么，但是最后吐了口浊气，也不往下了。

    她要怎么？跟江美涛，这根本不是输赢的问题，这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可是，江美涛的心里认定就是一场比赛，就是输赢！在这个人心中，根本没有人命的概念，前世如此，今生亦是。

    薛辛：“周金喜从你这里学走了催眠法，他用这个法子，给下的人下套，给他们的意识中上锁，还是死锁”

    “用你的法子，他还把赵家姐弄死了是吧？”薛辛道。

    江美涛没回答，也没力气回答。

    薛辛：“你给周金喜下了锁，提及到你的身份，他也会自杀身亡，这样，在查到你之前，所有的线索又断干净了。”

    跟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做法。如果不是薛辛失忆了，她早就在杨绿绮的案子时候就能察觉到这种法的主人。

    “如果不是周金喜自作主张”江美涛，“你也不会这么快查到我身上”

    “错了，即便没有赵姐的案子，我一样怀疑你。卫季的案子，处处古怪，始作俑者就在宫里！”薛辛道，“即便没有赵姐的案子，我一样会查到宫里还有杨绿绮留给她孪生妹妹的线索，其实也是指向宫中，能在路上驰马的，除了皇室，还有皇室身边的近侍——宣旨太监。”

    郭公公，就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大概是他出宫宣旨的时候，被杨绿绮瞧见了真容。

    “杨绿绮”江美涛微微迷上他眼睛，“这个该死的东西死有余辜！”

    薛辛轻轻皱眉，忽然道：“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江美涛看向薛辛。

    “因为在你心里，所有人都是工具。”薛辛，“这样的人，必败！”

    江美涛不屑冷哼一声：“林溪，我输给你，是你运气好！”

    “运气好？”

    “你要不是重生在薛家姐身上，身边还有萧元俨保驾护航！我早就能要了你命！”

    “这点，我确实比你运气好。”薛辛着，看向郭公公下面，道，“你你，前世也算是个人模狗样的年轻少妇，可是现在在一个公公身上重生，我现在还有些相信老天是公平的。”

    “你！”这是江美涛永远的痛！

    她之所以求死，也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对这具身体实在没有留恋！

    薛辛双环胸：“我怎么了？我的不对！？”

    “林溪！”

    薛辛掏了掏耳朵：“不要喊了，还能不能聊天了？”

    一旁的狱卒闻言，下意思看了看薛辛。

    薛家姐把这叫做聊天？

    她分明是在气人，不把人气死还不罢休的那种。

    薛辛跟江美涛一直聊到了黄昏时分。

    江美涛昏过去，醒过来，反反复复好几次，整个人濒临崩溃，但是每次又忍住了。

    薛辛也不着急啊，在江美涛彻底昏死之后，总算不再继续。

    了一句，“明天见”之后，她吐了口浊气，离开了牢房。

    薛辛从宫中的牢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乌金西坠，染就一片玫瑰色红霞。

    秋高气爽，薛辛快走几步，把牢房扔在在身后，深呼吸一口气，驱散了整日的血腥味儿和阴潮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姑姑！”伺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薛辛回头一瞧：“薛申？”

    薛申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还跟着邹音。

    “你们怎么来了？”薛辛问道。

    “来找你。”薛申道，向来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古怪。

    “来问江美涛的口供吗？”薛辛耸耸肩，道，“还没问出来，不过，我预感，她也快撑不住了，大概也就是这两三天了。”

    “我们不是来这个。”邹音的口气焦急，道，“薛辛，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王爷要成婚了！”

    “什么？”

    “王爷要成婚了。”邹音一字一顿，望着薛辛的眼睛，继续道，“我跟薛申也是刚才得到的消息，就赶紧来通知你了！”

    薛辛狠狠吞咽一下：“他要娶谁？”

    “一个不知名的姑娘！”薛申道。

    “你们都不认识？”

    “我们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邹音，“只听，对方是个普通姑娘。”

    薛辛不置可否，自言自语道；“这也太突然了。”

    “我也这么想。”邹音道，“王爷前几天，明明之前还推辞户部尚书千金家的婚事，怎么今日忽然要成婚了。”

    “什么时候？”薛辛又问。

    “半个月后。”

    “这么快？”薛辛紧皱眉头。

    “薛辛你有什么打算？”邹音问道。

    薛辛张嘴，几乎下意识要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忽然顿住了。

    “我能有什么打算？”

    邹音闻言一顿：“薛辛，你当真是放弃王爷了？”

    薛辛不置可否，：“吃完饭没？”

    “什么？”

    “一起吃晚饭吧。”薛辛朝着邹音道，“顺便，叫上王爷一起。”

    邹音顿时心领神会。

    薛申定了雅间，几人上楼，在雅间里等萧元俨。

    萧元俨这边来的也挺快，见到等着自己的三人，齐刷刷盯着自己看，顿了一下。

    “都忙完了？”萧元俨着，自然而然入了座。

    “没有呢。”邹音。

    萧元俨又道：“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了？是有什么事吧？”

    王爷着，不由笑了一下，继续：“有事事吧。大家又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拘束。”

    邹音轻轻咳嗽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薛辛。

    薛辛低头喝茶，没有话。

    薛申开口；“王爷，我听，你要成婚了？”

    萧元俨端茶的微微一顿，随后放下茶盏，轻叹口气：“星沈的？”

    “是不是真的？”薛申问。

    似乎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薛辛垂着眼睛，安安静静喝茶，看似不在意，但是一双眼睛却不动声色落在萧元俨身上。

    “是真的。”萧元俨。

    薛辛中的茶杯一抖，茶水洒了出来。

    “薛辛，你没事吧？”邹音见状，连忙给她递过去帕。

    薛辛接过，低着头擦了擦，朝着邹音道谢，心思却都在萧元俨那边。

    这边，薛申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萧元俨，道：“王爷，恕我冒昧，您怎么忽然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