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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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大家把七首歌一一试过, 发现赢果的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谁让他一眼就挑中最难的。

    七首歌里,《咖|啡|因》无疑是BPM最高的, 根据没有歌词的纯伴奏旋律来听,这十分有可能是首trip-hop,神游似的感觉和歌名矛盾又莫名契合。

    赢果凭直觉选了这首歌, 两分半钟的曲子听下来却发现这并不是去掉人声的单纯旋律,更像是做了大半、已经有了框架轮廓却还欠缺一些细微雕琢的半成品。

    再看看其他六个人选的歌:

    巢明明选了首《THE GIRL真命天女》, 听着纯伴奏倒有些像R&B风的情歌, 光是听着前奏就有种甜滋滋的感觉, 中间的副歌部分隐隐能够让人想象出歌词,仿佛轻声哼唱着“girl don“t let me down”。

    简单也是凭借名字的直觉, 选了《FIREROSE》,这首“烈焰玫瑰”也没让他失望, 的确是节奏超强的EDM。他本人对这首歌也相当有信心, 预备在跳舞机上一展身手了。

    剩下的四个人就有些纠结了。

    周澄宣选的《夙愿》是首纯古风的曲子, 全程保持吹奏旋律不, 还有筝声加入。尽管如此, 《夙愿》的节奏也不弱、听了开头一段副歌脑子里就自动给单曲循环上了,甚至是一度让人想起曾经被各种古风血洗首页的阴影。

    周澄宣哼着哼着,手指头就不听使唤了。颓丧的同时,也心安慰着自己,也许这种落式触摸型的手机端音游可能真的不适合自己吧……

    孔轩的情况稍微好些, 他是玩过游戏氪过金的,挑了个抒情的名字《离别诗》, 手指头和动态视力也还跟得上。

    但是玩过一次之后,他就申请去PC区。原因是孔轩觉得自己得按着有触感的键盘才能找到手感,触摸键盘没有敲击感,找不到perfect和great之间的微妙差别。

    行吧,左右大家连抢都不想抢,自然是怎么舒服就怎么安排。

    孙云霄和欧乐可就更加谦让了,两人都没什么好追求了:一个掉车尾,另一个卡在四环内要上不上。

    一首《香榭丽舍的橱窗》,一首《远走高飞》,两人你让我、我让你,最后还是决定抽签。

    欧乐看了一眼孙云霄迟疑的眼神,把自己手里的《远走高飞》递上去:“你还有点希望,

    我反正是铁定淘汰了。”

    孙云霄也尴尬,“你别这样啊,你如果能玩得好,那肯定还是你来比较好。还不知道奖励票多少呢,万一飞升了呢?”

    欧乐看上去笑不出来了:“哪有从60名飞升进30名的嘛……不过我还是会加油啦。”

    落式触摸键的手游段体验完后,赢果直接去了模拟街机区,队伍里没有第二个人会弹琴,落式触摸音游留给了队友发挥更合适。

    从左右双手的拇指、中指解放出来换上正儿八经的模拟琴键,对赢果而言也更加习惯。

    双手被解放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咖|啡|因》这首歌因为换了游戏端而带来的一些变化。

    手游端触摸区域有限,再加上受众问题直接决定了按键规则。换到了模拟乐器类的街机游戏后,对熟知乐理和乐器演奏的人就不存在那么多的限制了。

    再“弹”一次《咖|啡|因》,赢果一边看着屏幕上不断下坠的音符,脑子里已经可以一边铺开一张白纸一点点跟随节奏记下旋律。

    模拟钢琴带来的曲目信息比之前更多,歌曲结构相比之下明显得多,而且之前隐藏起来的人声主旋律在钢琴版之中也开始渐渐现形。

    一遍下来基本熟悉全曲,第二遍赢果就开始针对pert、great和ALL BO这类算法做专项的练习。

    五遍之后,赢果就已经能够做到ALL BO了,手感好一点的话,可能还能出ALL PERFEBO。

    《咖|啡|因》这首歌渐渐在他脑子里成型,不像是成品,有些非常明显的雕刻过、但是未磨完全的痕迹。模拟钢琴的版本里,这个特点几乎是无处可藏的。

    趁热铁,赢果把其他六首歌也一一试了个遍,除了《咖|啡|因》外,《FIREROSE》和《夙愿》的难度居然排在第二梯队!

    《咖|啡|因》的难度主要是音符多、BPM高。

    另外两首可能就胜在歌曲的旋律跨度上了。尤其是《夙愿》,伴奏旋律里就有相当明显的高音部分,演唱人声部分恐怕真的要羽君这种稳健选手才能hold得住。

    光是这么一想,赢果越发觉得这个加时赛不简单。

    辛辛苦苦让人家“金主”弄了半成品曲子的开发,“走后门”加到游戏里,难道就是为了让练习生比个赛就完事儿?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不应该让练习生们出个比赛作品集?

    ***

    体验厅里没有一点正常游戏厅的气氛,每个人都专心致志练习玩游戏。

    没错,一心一意地练习玩游戏!

    裴诗和麦克乔芬一起过来探班的时候,一时间还有点难以置信:这种场面多么难得啊!

    平时赛程中的练习日里恨不得晚上都睡在练习室,现在人人都“沉迷”游戏。老师来了只是快速了个招呼,又继续游戏。

    已经在接近“无声”的状态拍了快三个时的摄像师们:我们什么了吗?

    大概是前一天才和这孩子面对面接触过,裴诗进到体验厅后,下意识地就在找他的身影。

    赢果这种背影都仿佛在发光的男孩子真的不要太好找,几乎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对方的身影就出现在街机模拟区——

    巢明明直接“窝”在他背上,两人叠盖着手掌手指头,手把手教着对方架子鼓的《真命天女》。

    “看来大家都适应得很好嘛。”麦克乔芬看着男孩子们一团和气地分散在体验厅各个角落,期盼着大家发现节目组提前给出的提示。

    裴诗若有所思:“有几个的确不错,但是我看大部分都在加时赛的输赢上死磕了起来。”

    麦克乔芬笑了笑:“有得必有失,只想着赢过别人拿高分的话,是会错过很多信息。”

    现在的情况还就是这样——

    B级定位赛20万、35万、50万这种级别的奖励票带来的诱惑真的太大了!

    所有人也切切实实看到了赢果是怎么凭借三项累加的奖励一举冲到和第一名闵缘相差无几的地步。所以,有人将希望寄托在这场加时赛上也无可厚非。生死一线的时刻,分心也变成了格外艰难的事情。

    裴诗却想着,导师和节目组的心意恐怕要再次被辜负了:

    本着让练习生提前拿到一些“tips”的初衷,加时赛选了七种游戏分别比拼,而不是全程用同一种游戏,就是为了让下一场概念创作赛能够进行得更加顺利。

    如果练习生过于在意输赢,过度讲究奖励票的得失,那么他们必定会花大量、甚至全部的时间投入到一首全曲、一款游戏上。哪怕练习中途发现了一丝丝的“端倪”,也不见得会抽出一点时间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这样一来,整个DCT特意和酷玩游戏搞出这么一场加时赛的用意就真的被完全忽视了。

    导师的忧心忡忡并没有别人看见,两人就像真的只是单纯来巡场那样,在体验厅里溜达了一圈之后,简单了些话就离开了。

    留下继续埋头苦练的一群练习生,继续和连歌词都没有曲子奋战。

    他们不能留在体验厅过夜,但是却能将“体验”时间延长到最极限的门禁之前。

    赢果的训练成果相当明显,他自从度过适应期之后,手感有了一定程度的积累,其他几首歌也能偶尔来个全连。

    对此,巢明明是真的佩服他:“我记得,你明明是个美术生啊!”

    赢果一边应对着屏幕上不断下落的音符,双手在琴键上的片刻不停地移动,一边回答他:“其实我最开始学的就是钢琴这些,后来因为喜欢画画中途才学了画画。”

    巢明明对这种自带天赋、自带起跑线的人才没什么抵抗力:“我懂了,后来喜欢裴老师了,又改回来了是不?”

    赢果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听,走神瞬间错失了一个perfect判定。

    “行了行了,您千万别走神了!保持住啊!《咖|啡|因》这首最难的就交给你了。我刚刚转了一圈,内部会乐器的人是有一些,但是咱们的优势还是在的!”

    DCT练习生内部差不多都是年纪就进了经纪公司,长大后顺理成章考了艺考。乐器、乐理这些吧,大家多多少少都接触过,要会、那也能算会,但是正儿八经系统学习、当成特长在身的还是少,毕竟练习生要兼顾的东西太多了。

    饶是赢果这种从了基础的,进入练习生系统后,也免不了选择性荒废。

    比起钢琴这种需要持之以恒、日积月累的,大家更加倾向吉他这类易上手、装逼得劲儿的乐器。

    到了加时赛这个满地都是音游的场合,赢果这类练习生的游戏就体现出来了。

    比起别人痛苦地计算四键全连和六键连不了的分数差时,赢果和巢明明在模拟钢琴和架子鼓冲刺APC。

    “周澄宣又想太鼓。”

    简单再转悠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赢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太鼓不是没有分给他吗?”

    “他和欧乐要换,欧乐脾气又软……”

    ***

    果然还是高兴太早了!

    等到赢果、巢明明和简单全部都从自己的练习区回到他们身边时,周澄宣已经接过了欧乐手里的鼓棒,正在太鼓游戏机上试。

    至于欧乐,这位已经自动和周澄宣交换位置了。

    旁边还杵着一个孙云霄,他看来反而是最生气的那一个,看到来人直接把人拉走:“别管他俩,周澄宣他要是miss掉一个,明天就换回来。”

    简单一听这话脸色就掉下来了:“明天?谁给他的勇气?人家都是挑着一首歌使劲儿练,他倒好,练到一半自己练不下去,还叫队友也跟着一起改?”

    孙云霄拉住他:“大哥,换就算了,如果队伍里分数高了,那咱们也就不什么。问题他是直接跟欧乐了‘反正你也要淘汰’这种话……”

    五个人沉默了几秒钟,赢果开口道:“两个时后我们集合检验一次训练成果,AC不了的,就换人。”

    从下午到现在,差不多四个多时的时间,不到三分钟一首歌,中途能练习多少次暂且不必去算,但是有人能够反反复复练到全连,有人却还在磕磕绊绊,这种差距在累积bo的规则里或许不算大,但是一旦放到单项评分里,分差一下子就出来了。

    与其这样,不如换上另一个队友,把这个冲击单项奖励的机会让出去。

    周澄宣这次没话了。

    换游戏是他要求要换的,他自己的歌本身就不容易,分散成接触面大一些的落式触摸手感明显会优于太鼓这种敲击结算式的街机。

    赢果提出来、大家都同意的两个时后检验成果对他而言有难度,但是他也没得反驳——11点门禁,最多10点半他们就得回去,算算也没三个时了。

    酷玩游戏村的餐厅单独为DCT练习生们开放,然而太多人忙着练习,来用餐的人也都是神色匆匆。

    赢果和简单在餐厅看到况泊舟,对方扶着李星泽一起过来的。

    “怎么了这是?”

    况泊舟一脸无奈:“他从跳舞机上摔了一跤。”

    李星泽也真的是“多灾多难”了,A级定位赛摔倒尾骨,现在又在跳舞机上摔倒膝盖。

    简单一时间有点心情复杂:“我下午的时候和他一起跳的时候还好好的,一眨眼就摔跤了?”

    赢果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星泽一歪一歪地凑近餐桌坐了下来,况泊舟一人了两份餐,四个人面对面吃了起来。

    “我听,有人想要把机子偷偷带回宿舍练习。”

    李星泽没话找话,一找就找了这个话题,惊得其他三个人差点喷饭。尤其是况泊舟,他盯着李星泽,生怕他做傻事。

    “放心啦,我不会偷的!我只是触到麻筋,等着这股痛劲儿过去就没事了。”

    倒是这条思路给简单带来了不少灵感:“其实也没有人问过节目组的意思吧,谁不能带呢?街机和模拟乐器咱们是带不回去,但是带个平板回去练练,其实也没问题吧?”

    “你是算正大光明带回去?”

    “当然啊!”简单回答得理所当然:“能带回去多练一会儿为什么不带?”

    而且他们组现在这个问题……哎,的确是需要多练。

    大概是反映着问题的人真的很多,晚餐后节目组再次忍不住对练习生们“放水”:

    七首歌里猜中五首歌的曲风,就能带一样游戏回去玩(练)!

    因为街机和模拟乐器和电脑带不走,这个选择只能落在手机端的游戏上。

    但是哪怕如此,练习生们也相当满足了。

    尽管如此,共计八个组之中,也只有两个组成功拿到了这份临时奖励。

    四组有赢果和巢明明两个人在,再加上简单的敏感提示,他们成功在选项之中准确跳出了六首歌的曲风标签。

    “这真的不难啊……”赢果倒是一脸纳闷,“用排除法,就差不多能得出结果了吧。”

    巢明明也挺纳闷:“《FIREROSE》和《夙愿》这两首真的超级明显了吧,保底两首歌有了。接着《真命天女》那首R&B也容易吧,休息的时候不是看微博就是看抖音,《远走高飞》这种house风居然都猜不出来?”

    “这么一算,四首歌妥妥儿的有了。”

    “排除法也建立在大多数的分类都清楚的情况吧。”

    简单叹气:“我觉得问题不在于这个,而是绝大多数的人肯定连七首歌都没听全,这还怎么猜?你们节目组这是什么意思?我练歌那会儿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好几个衔接的地方跳着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隔壁李星泽在跳舞机上直接摔跤了,他和我跳的一首歌。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样的原因……”

    巢明明啧啧嘴道:“我看赢果模拟器上弹的,和我架子鼓出来,节奏是有点对不上。大体能够合拢,但是有些齿轮不切合。”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今天裴老师和乔芬儿过来,居然什么重要的话都没,看看就走了。他们俩这么闲的吗?”

    “难道让他们来指导我们游戏吗?这才更加奇怪吧。”

    这个画面真的有点难以想象。

    赢果结合了一整天的疑点,觉得自己隐隐摸到了边:“这些歌八成就是下轮生存赛的选曲。但是这些曲子并不完整,是因为其他原因没有给出来,还是真的没有?”

    巢明明下意思就了个抖:“别了吧……”

    “其他人专注练一首歌、练一个游戏,可能还不太明显,但是一旦在不同的游戏上通同一首歌,这种感觉就跟拼图拼到最后少了几块,但是我从不同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样。”

    ***

    直到练习生们“依依不舍”地离开酷玩的游戏体验厅、回到宿舍,大家依然在想着游戏的事情。

    带回来的平板一共才两块,一次只能一个人玩儿。

    想必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厚着脸皮管别人去“借”。

    四组的平板在欧乐的手上,他做到了自己的话:虽然注定会淘汰,但是他会竭尽全力。

    组内的练习成果检验环节,欧乐在换下太鼓、换到新游戏的两个时里一遍遍地反复练习,将《香榭丽舍的橱窗》到AC。

    而换到太鼓的周澄宣却在后半段接连miss,没换之前就玩得不怎么样,换到操作更容易一些的太鼓也没见的好转。

    按照大家之前约定好的,周澄宣得和欧乐换回位置。

    欧乐却没有答应换回来:“就让他太鼓吧,我现在适应地挺好的。”

    回来之后,赢果和孙云霄特地去欧乐宿舍看了他。对方洗完澡后就一直窝在床上,抱着平板戴着耳机反复练习《香榭丽舍的橱窗》,而歌曲难度也由四键变成了六键。

    “六键分数加成更多,如果今晚我能练出来的话,明天比赛的时候我就用六键。”

    孙云霄简直要被欧乐的执着气笑了:“你是人不是神仙好不好!晚上不睡觉了吗?”

    欧乐一本正经地看向他和赢果:“不用了,反正就最后一个晚上了,反正我明天就要被淘汰了,不如想办法给你们都赢一点分!”

    赢果摸了一把额头:“兄弟,团体赛只看bo的。你现在能全连了,好好让手指休息一下,明天加油就足够了。”

    欧乐依然有理由反驳:“我算过了,六键的音符比四键多了将近1200个,这差距真的很多了。如果周澄宣有失误的话,我还能补上一些。”

    “反正我又不奢求单项优胜,多点bo,拿到团队优胜,大家才能都拿奖励票。”

    面对这样一个和bo死磕的队友,赢果和孙云霄也劝不动。

    如果欧乐主动把简单一些的《远走高飞》让给孙云霄,让他感觉到了愧疚和羞赧,那欧乐现在的状态简直把这两种感情压得更紧、加得更深!

    “周澄宣是真的刺激到欧乐了,你看他现在倔得跟头毛驴儿似的,之前刚练那会儿得磕磕绊绊,这下连六键都玩上了,原来游戏是真的可以用勤补拙的啊。”

    到了这份儿上,赢果也不怕什么话不能了:“我开始以为他耳根子软,过去看他也是怕别人找他借平板练,他傻乎乎借出去……”

    “没想到人家还挺硬气哦。”

    “是啊。”

    “看来蓬莱除了李杳这个奇葩,人真的都有点……”

    孙云霄完又后悔,苦兮兮得叹气:“我没有他们哪里不好的意思,只是大家都想为了自己有更好的位置,不想背锅、只想进步、只想晋级……”

    赢果轻轻叹了口气,“可以理解,但是不会苟同。我想堂堂正正地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