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万般变化不是你画面到这一刻终止,沈空知迟迟缓过神来,半晌睁开眼看见眼前面无表情的萧长夙,一时间还觉得自己好像还在那幻境中。
里面那人分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恍惚片刻,然后问:"那是......"萧长夙回答也同样果断:"那是我从前的记忆碎片,现如今你知道为什么了?终于不再和我装傻了?"
这未免也......太神奇了。
没见过世面的沈空知开始回味方才脑海中宛若幻灯片一般播放的画面,当注意力忽然定格在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焦急面容上时,忽然心底有种宛若触电的感觉冉冉升腾。
等回过神来,他看见面前的萧长夙一脸严肃神情,才终于缓缓地反应了过来。
"我以前真是这样的?"他这么完,果断忽略了正要开口话的萧掌门,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觉得自己的其实有道理呢?"
萧长夙:"......"沈空知穷追不舍:"确实很有道理啊,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怎么能妄下定论呢?"
他这话刚一完,正想要继续追问萧长夙方才那个术法是如何使出来的,却忽然看见面前的人有了动作。
脊背狠狠撞在大门上的同时,一只宛若鹰爪般充满力量感的手也攥住了他的肩膀,那力道简直像是要把那薄薄的肩膀直接捏碎一般。
背上的伤还未好,沈空知这时候没忍住倒吸一口气,本就不太好看的脸又白了一个度。
萧长夙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立体的五官被侧面撒入的光分成明暗两面,这时候衬得那高挺的鼻梁喝深深凹陷的眼窝越发清晰明显。
"我跟你过很多遍,不要再纠缠着我,为什么不听!"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男人粗重的呼吸近在咫尺,沈空知甚至能够看见他漆黑瞳孔中即将迸发出的火光。
他一时间也感觉到恼火了,张口便道:"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宝贝,是个人就喜欢你吗!"
"就你这样子,我看得上你?出去都要笑死人。"
面前人薄唇轻启,吐出这么几句冰冷话语的模样,让萧长夙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最初见到沈空知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还是各宗门口口相传的天才,在对抗魔族的战役之中战功丰硕。
在那场庆功大典上,他身着白色长袍,如绸缎的长发被一条青色丝带高高竖起,一手执着他的法器折扇,一手端着的酒盏,站在台上意气风发。
那时候萧长夙还未当上掌门,也不爱凑这些热闹。
可就这么一抬眼,却是再也忘不掉面前的那一副场景。
清澜山空知仙尊名动天下,法器乃是早已飞升的清鹤上仙所赠的上等仙品,在鼎盛时期,一言一行都能成为诸多人效仿的模板。
既是他的庆功宴,当夜他也是被灌了许多,等萧长夙掩下心底的莫名情愫时,再度抬头却发觉台上那人已然是有些醉了。
他本就莹白细腻的肌肤上仿佛涌动着大片耀眼的火烧云,似的他身上那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似乎减少了许多。
萧长夙心神一动,鬼使神差地端着酒杯上了台。
"沈师弟,方才人多,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沈空知眼底已然泛起了些许醉意,这会儿认出他来微微勾唇一笑:"许久不见了。"
其实两人不上熟稔,从前也并没有过太多的交集。
可这晚上,萧长夙心底却是有了一种急切想要靠近他的欲望。
饮完这一杯,沈空知俨然有些身形不稳了,旁边的弟子还未发觉。
萧长夙见着他隐隐有要往一边倾倒的架势,没忍住伸手去扶,可没想到一只手便掌住了那纤细的腰身。
因为夏季的缘故,他身上穿着的是天山雪蚕丝所做的衣袍,入手冰冰凉凉分外柔滑。
萧长夙面色一僵,只感觉自己粗糙的掌心中,几乎能够感受到那细腰之下的柔韧和细腻。
"可真是有些醉了。"沈空知眼底闪着几分无奈,兴许是因为喝醉的缘故,扁着嘴的模样有几分孩子气,"师兄方便送我回去一趟吗?"
萧长夙这时候也不好出口拒绝,索性便搀着他回去了。
沈空知的住处在清澜峰山顶,对面一眼望去便是万年不化的高耸雪山,虽然是夜晚离得远,可他还是能察觉到那边月色下晶莹的反光。
回去的时候沈空知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到了山顶弟子便接手了过去。
萧长夙不好继续留在那,便转身离开。
后面每每想起,那天晚上他抱着沈空知上山的画面,都像是一场迟迟醒不来绮丽的梦。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再听过来自清澜宗的消息,当师父忽然消失以后,他被推举成为凌云宗的掌门。
接下去不过几个月以后,他便听了沈空知为了保护自己师兄灵核俱损,陷入昏迷的消息。
可紧接着妖族作乱,他作为四大宗门之一的掌门,亲自出阵击退妖族余孽,等归来之时却已是物是人非。
那天沈空知在宗主殿内等候他,在一触见那修长清冷的背影时,萧长夙只感觉自己心跳凭空漏了一拍。
可当那人满心欢喜地转头同他对视一眼之际,他却瞬间察觉到了那人的不对劲。
从前的沈仙尊,即便对待老友,却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态。
等他好不容易将人安置好,回头一听,才知道随着灵核破损,沈空知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的同时,也失去了部分的记忆,就连脾气秉性都与原先全然不同。
自那以后,沈空知时常来纠缠他,即便原先萧长夙对于他本就有着不少的好感,却也清楚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这短短一年时间内,变数太多,如今险些被方旸害死的沈空知,却像是躯壳内又换了一个人般。
萧长夙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微微垂眸看着面前眉头轻蹙的沈空知,心底或多或少有些惋惜。
变来变去,总归不是他。
也罢了,现如今,无论是谁都逃不过他和方旸的计划之中,必死无疑的那一项。
倘若不是他......自己心中还能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