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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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那温度和过于亲昵的举动,萧长夙大脑登时一片空白,抱着他走在无人的长街,一时间都快忘记东南西北了。

    他忍不住收紧了抱着沈空知的手臂,迷迷糊糊走了一长段路,好不容易寻到一所还着灯的店面时,一抬头发现正是医馆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不算牢固的大门被重重踢开,里头坐在诊台后的老先生了个激灵,睁开疲惫的双眼一看,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低下头去摸出纸和笔墨,然后长叹一口气,将自己长长的胡须整理好,这才开了口:"这位仙师,上火不是不治之症,无需半夜特意前来开药,多暍茶少生气便可。"

    萧长夙轻手轻脚地将意识已然有些不太清醒的沈空知放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然后转头将大门关好。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以后,他转身重重一掌拍在梨花木长桌上:"大夫,他发热了,您快给看看。"

    那大夫斜他一眼,然后轻哼一声,缓缓伸出手:"先诊个脉吧。"

    萧长夙越看他表情越不对劲,可现在毕竟是关键时刻,还是亲自俯身将沈空知的衣袖掀上去一些,然后将那一节白到晃眼的手腕朝上放在桌上。

    大夫慢条斯理将手放了上去,接着眉毛一挑,啧啧两声收了手:"年轻人不知节制,总有一天要尝到苦果的。"

    "什么?"萧长夙有些茫然地看他一眼,然后又赶紧帮沈空知把袖口给理好。

    等一低头看见他眼睛微眯着一副难受委屈的模样,想到这屋子里温度也不高,索性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了他的身上。

    身上暖和了,他倒也没了动作,只坐在原地发愣,像是也丝毫不在意他们在什么。

    等安顿好了他,萧长夙才终于叹了口气看向正盯着两人意味深长的老人。

    "大夫,怎么样?"

    那老先生听后连连摇头,先招招手:"这位仙师,老朽提前好,我对于断袖没有任何偏见,只不过......好歹是双修的情分,在那件事情上可否将后事处理干净呢?"

    "后事?"萧长夙眼神一直落在沈空知那一届莹白的耳垂,迷迷瞪瞪地听完后面那句,最后又是骤然一怒拍桌:"只不过是感染风寒发热,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了?"

    大夫沉默片刻,看见面前这人魂不守舍的模样,也放弃了拐弯抹角,直接便道:"这位仙师同感染风寒也没什么关系,现在才刚入秋。重点还是两位双修以后未清理干净,否则......"他也不想再这种事情,面前这人也跟耳背似的听不清,索性便自顾自转身去取药材了。

    取了药付了钱,萧长夙又把人抱着回了客栈,可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索性便把人给抱进了自己房间。

    出门前做的那个梦还一直在脑海中环绕盘旋,可却因为沈空知忽然发热而带来的惊慌给冲灭了不少。现在服了药看着是好了一些,他便又开始回忆起来。

    凌月,他的仙尊,同沈空知的仙尊清鹤上仙居然是同一个人?

    可在他儿时有些模糊的记忆中,两人一直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无论是外在还是性格,没有任何一处是相似的,他敬仰师尊饱受修行苦楚的同时,也时而会艳羡清鹤对于他徒弟的宽容大度。

    平心而论,萧长夙不想承认自己相信了那个梦境就是真实发生过的对话,可是脑海中却像是有个声音在确定着它的真实。

    这些杂乱的想法在脑海中掺杂成一团,使得他一时间心乱如麻起来。

    等眼眶都泛起了酸疼,他往床上一躺,侧首看见那张还有些泛红的清冷脸庞时,心底又奇迹般地被抚平了 一些。

    或许明天一早可以问问沈空知对于自己师尊的记忆,可他......已经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对于这些还有印象吗?

    不过他失去记忆以后,显得倒是比很久以前随和一些,也要比先前更正常一些。

    萧长夙股自认为不是愿意将就的人,可是此时看着身旁人安静的睡颜,却忽然感觉心跳如擂鼓般剧烈跳动起来。

    那感觉太过于不对劲,他不敢再想,连忙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强行克制着自己入眠。

    次日清,故重安醒来时只感觉后颈一阵酸疼。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妖王宫做抉择的一瞬间,夭夭淡漠的神情同第一次见时差别是那样大,让他几乎觉得判若两人。

    这时候从床上爬起,他草草穿好衣服洗干净脸出了门,正好奇其他几人都去哪了,结果一低头便看见一楼有两道耀眼的身影。

    穿着红衣的柳若歌手上筷子挑着两根细面,正黏黏糊糊地靠在张流云的肩上,看口型似乎是在问:"是面还是吃我?"

    正当故重安内心逐渐崩裂想要转身离开时,却忽然看见旁边的门忽然幵。

    接着他师尊先从里头走出来,速来清冷疏离的脸上浮现着两片红晕,看眼神先是还没睡醒。

    而在他的身后,萧掌门着哈欠一如既往英俊地跟在后面,看见故重安愣怔地站在门口时,还意味深长地了句:"醒的这么早,莫不是还未从昨日的击中走出来。"

    话音落下,他随着沈空知一同下楼,顺手还去搀了他两把,全程就跟个丫鬟似的。

    故重安站在原地,方才只是有些微微崩裂的世界忽然间发生了大爆炸,顷刻间便稀碎了。

    一圈人在一楼落座以后,柳若歌依旧虚虚靠在张流云的肩上,看见沈空知在那口口暍着粥,便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七,你昨天真把那夭夭给揍了一顿吗?"

    "......"沈空知纳闷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无语道:"你这消息是听谁的,我只不过推了他一把而已。"

    从前只知道消息一传二传最后落到了耳中会变成一种极其惊悚的版本,可没想到柳若歌倒好,一己之力就能歪曲事实。

    "啧啧,好吧,那你不是已经没了灵力吗?怎么还能干出这种事。"

    他这么完以后,又兴致冲冲地补充一句:"你是不知道,昨天在妖王宫,他可是在重安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你不分青红皂白重伤了他,好一副冤枉的模样呢。"

    "哦?"沈空知又暍了两口粥,然后转头看向故重安:"他真这么干了?"

    故重安因为昨日面对那个抉择犹豫了的缘故,这会儿看着沈空知眉尾微微带笑的模样居然是有些心虚。

    柳若歌却是个话痨,立马将话头给接了过去:"可不是吗,重安那时候不知所措,不过也可以理解,两难抉择换做谁也很难选。"

    对于他这句话,沈空知倒是没什么异议。

    毕竟他是个现代人,他们可没有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法,更不会轻而易举对一个人死心塌地,最多不过是尊重。

    可人都是有私心的,他自己都避免不了,又怎么可能以此去要求别人。

    正这么不以为然地想着,却忽然听见自己左侧传来一阵凳子倒地声。

    紧接着,故重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低低的低着头抱拳道:"师尊请重罚重安,重安罪该万死!"

    "你这是..."沈空知蹙紧眉头,看见他这副模样有些无奈。

    萧长夙也有些惊愕,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便低下头继续悠然自得的吃面去了。

    "你少两句行吗?重安是个乖孩子,别老拿他开玩笑!"沈空知转头看向柳若歌,颇为不爽地完这句话便伸手去扶故重安。

    "师尊,徒儿不该听信旁人谗言,带您去这样危险的地方,甚至还险些让您受伤。"

    故重安跪在地上很是羞愧,一时间居然是不愿意起来。

    这话传到沈空知的耳中,他已然是有些无奈了,心道自己已经受了伤,还是那种无法疗愈也无法跟别人倾诉的伤。

    可这话肯定是不能出来的,索性他便冷了脸,丢下一句:"倘若再别别扭扭地跪着,便将你逐出师门!"

    这句话果真很有效,故重安骤然抬头,用一双坚毅悔恨的眼眸同他对视,然后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

    不知为何,本来这场闹剧同萧长夙没什么关系,可他坐在旁边吃着面,却忽然感觉心底有些酸。

    用过早饭以后,除了张流云以外的几人都去了一趟沈空知的房间,将那宝物研究了一遍以后,确定对于灵力和修复身体有所妙用,这才放心地让沈空知将那东西好好揣在身上。

    "我可先好,这次我是惹了地头蛇,雀国我是待不下去了。"柳若歌颇为慵懒地靠在床榻上,到这还有些伤感。

    故重安不明所以地蹲在他身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师叔,你在雀国待了这么多年,一定也对这里很有感情吧。"

    "那倒不是。"柳若歌对自己的定位相当了解,"我只不过是舍不得你流云哥哥罢了。"

    他这么着又是轻叹一口气,抬眼看着故重安,颇为严肃地问:"重安啊,你们这些正人君子都喜欢些什么姿势啊?几个给师叔参考参考,今夜让他也爽一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