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接下来的路上,赵星河骑着马满心疲惫,却总是能看见萧掌门若有所思的神情,以及时不时勾起的唇角。
这人可真逗,这长途跋涉冻得要命还能笑成这样,果然是当掌门的人。
赵星河摇摇头,裹紧自己的斗篷,朝着不远处山顶露出的金色阁楼顶望去。
"到乾坤楼脚下了。"
沈空知正抱着手臂睡得迷迷糊糊,便忽然听见故重安冷静的声音和元存高兴的声。
他咂吧一下嘴,还没来得及缓过神,便感觉元存抓着自己的衣角扯了扯:"沈仙师,快到啦?""嗯。"他点点头,然后睁开眼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巍峨的雪山配上那隐隐闪着光亮的金色檐角,美的像是一幅画。
"好漂亮啊。"元存挤到他身边,软乎乎的身子散发着奶香味,贴在一起很暖。
沈空知原本知道自己是有些体寒的,这会儿感受着他靠在自己身边的温度,眼前又是这样美丽的情景,一时间心居然是格外安定和柔软起来。
他回想到自己起初来到这个世界,每天只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并不想要同身边的人有更多交集。
可如今过去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他却感觉自己好像完全融入进了这个世界。
甚至于连从前自己身边的朋友都印象模糊起来,好像世界在不知不觉倒转了,这里才是他真正的所处之地。
在原先的世界里他是个孤儿,没人疼也没人爱的,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好在成长路上遇见了几个还算义气的哥们,几个人从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一直没闹过什么矛盾。
每次回想从前时他都感觉很幸福,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却连那几个人的名字和长相都记不太真切。
真是奇怪。
沈空知微微摇头,将那些杂乱的想法排除脑外,转身跟着队伍一起下了马车。
弟子们将马拴在山脚下的马厩,收拾好便开始徒步上山。
这里的阶梯不像是凌云宗那样一条延长高耸入云,乾坤楼的石阶隐藏在丛林之间,弯来绕去看不见前路,看着倒是很费劲。
赵星河率先上了山,清澜宗弟子紧随其后。
看见自己旁边的元存故重安也随着队伍往前走,沈空知正想要随之跟上,却在迈动脚步的一瞬间被萧长夙给攥紧了手腕。
他回头,男人神情淡漠,并没看他,但抓着他手腕的指腹却轻轻在腕骨突出的那一块摩梭。
薄薄的茧在上头蹭着,莫名就让他有些脸红起来。
为了避免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他强撑着没开口话,实则心脏早已剧烈加速跳动。
倘若四下寂静无声,他恐怕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山路崎岖,底下不少石块地基,于是在这上头设置阶梯无比困难。
这会儿虽然有石阶,可却也凹凸不平,根本不像平常阶梯一样好走。
沈空知和萧长夙走在最后面,手被男人紧紧地牵着,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十指交扣的状态。
他脸涨得通红,一半原因是因为走得累,可另一半却是发自内心的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原本身体素质最好的萧长夙这会儿走的格外慢,很快便和前面的队伍拉开了距离。
再加上这里的阶梯扭来扭去,很快前面人的声音便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四周都是细微的动物窸窣声音,他只感觉自己手心逐渐出了汗,耳边都是男人细微的喘息。
一瞬间,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种情感难以言喻,可却并不让他感到排斥。
不知往上走了多久,总算看见乾坤楼的大门时,沈空知长舒一口气。
爬楼梯出了一身汗,现在被山顶寒风一吹,又忍不住泛起了冰冷。
"让元川带你去屋里换身衣服,我去去就来。"萧长夙完这句,俯身在他额角印下一吻,接着便转身朝着乾坤楼中走去。
沈空知站在原地,回忆着他方才的举动莫名有些难受。
怎么跟照顾元存似的,安排的倒是妥当,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味。
不过很快元川得到指令带着一众弟子和他朝着后面梅花园走去,脑海中的想法总算被排除脑外。
赵星河他们几个作为清澜宗的代表,这会儿都去里头跟其他宗门的人招呼。
沈空知自个带着一群年轻,总感觉格格不入。
好在很快故重安很快越过凤峪和玄鸣朝着他走来,接着同他并肩同行,表情看着像是有些纠结。
"有事要?"他正好也没事,索性便直接开口问。
故重安被戳穿了也不心虚,点点头便问:"师尊,先前玄鸣做了那些事情,您如今真的相信他的吗?"
"我不是相信他。"沈空知着沉昤片刻。
魔王的事情他在心底藏了太久,萧长夙自己都完全不相信,假设现在同重安解释起来,会不会也得到误以为他出现幻觉的猜想结论。
这么沉思着,几人已经穿过桃花园到了一大片住宿的房屋中。
那里头已经有了一些别宗门的弟子,红艳艳的在院子里拥作一团。
沈空知好奇地往里头看了一眼,然后便问:"这是哪个宗门的?衣着倒是招摇。"
故重安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表情阴沉下来,:"泽山宗的。"
注意到了他不对劲的表情,沈空知正想要继续问,却在路过那院门时忽然听见里头传来一阵笑声。
"喲,这不是清澜宗的沈空知吗?怎么没去主殿,反倒跟这群弟子一起灰溜溜的进来了?"
听见这声音,沈空知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才发现是一个穿着泽山宗宗袍的男人。
他留着络腮胡,粗犷的长相同这艳丽的色彩格格不入。
沈空知不认识这人,便随意张口道:"我们是走进来的,没想到进来还有这么多方法,你们灰溜溜的是直接从山下滚上来的吗?"
"你......"男人表情一滞,继而怒目圆瞪道:"你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身为长老却连进入乾坤楼的资格都没有!"
这人的话没一句是能够戳中沈空知逆鳞的,他这会儿抱着手臂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人,只觉得一阵无聊。
但凡你不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直接骂我长得丑,我都不至于这么找不到生气的冲动。
正思索着要怎么回击,旁边却忽然窜出一道黑影。
故重安伸手抓着身后的剑柄一扯,利刃出鞘,锋芒毕露。
"区区内门弟子胆敢对我师尊不敬__""沈仙师......"斗间元川有些焦急地走过来,然后问:"不会出事吧?"
沈空知看着那络腮男被故重安逼得步步后退的模样,略有些失望地摇摇头:"放心吧,重安心里有数。"
他话音刚落,故重安便一曲手腕,以剑柄正中那络腮男的太阳穴。
一记重击,他狠狠落在地上,半晌没能爬起来。
"师尊。"故重安看也没看他,直接转身回来看着沈空知,期待的眼神像是期待夸奖的大狗。
沈空知心头一暖,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真乖。"
旁边的清澜宗和凌云宗的弟子多半被元川给赶了回去,这会儿只剩下元存抓着师兄的衣角探出一颗脑袋高高兴兴地看。
"行了,我们走。"
沈空知不想惹事,带着他们转身离开。
可还没走出几步去,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鸣鸣啊啊啊啊啊啊啊--"沈空知:"……"
故重安:"……"
元存还站着不想走,沈空知索性将他一把抱起。
结果那孩就眼巴巴地抓着他肩膀看着身后,然后声:"沈仙师,那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好可怕啊…"
"这就是泽山宗弟子的风范吧。"沈空知腾出一只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别看了,学坏样。"
清澜宗和凌云宗分为了几个大院,沈空知原本是算去凌云宗的,可听元川他们那有自己的衣服,他便只得先跟着一起去了萧长夙单独的房间里。
居家贤惠元川已经将衣物行李都收拾整齐,给他找出了干净衣服后便退出房间没再停留。
沈空知先是掏出了自己藏在袖口的宝珠放在桌上,这才开始将身上被汗湿的衣服给脱了。
沾湿的毛巾擦擦,又是干净的仙师。
正当他穿上裤子开始将底衣往身上套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开门声。
"谁?"
沈空知也顾不得将手往袖口中塞了,直接裹着慌张扭头,却发现是同样有些错愕的萧长夙。
下一秒,他将房门重重在身后关上,然后大步走了过来。
衣柜门还大开着,两边都是遮挡,沈空知躲闪不开,只得抓着自己的衣领被他抱了个满怀。
"刚刚惹事了,嗯?"萧长夙呼吸有些粗重,在他颈间轻嗅一下,语气中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脖颈泛起一阵酥麻,沈空知忍不住绷紧身体,然后艰难开口道:"没,是他先骂我,重安才动手的。"下次喊我,我给你主持公道。"萧长夙的声音逐渐变得含混不清。
未等他再次开口,唇瓣已经被堵住,在强有力的攻略下逐渐化为鸣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