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荀太后的悲伤
荀太后紧紧的攥着他的手,似乎不知道要什么,萱城看她几次嘴唇都颤抖了,可最后还是没有出话来。
也许,那些年,早些年的时候,前秦阳平公真的是恨这位荀太后的,甚至朝夕相对的时刻都是无言沉默。
帝位,总是那么的诱人,总是会在宗族之内有些人为了这个帝位而流血,而无情无义,手染鲜血。
可不管怎样,萱城不信,他不信苻坚登位的时候是这样残酷的,那总是逼不得已的,他是胸有大志的人,他不能让苻生毁灭了这个帝国,所以他诛杀暴君僭越帝位。
可这残害宗亲之事总得有人做吧,苻坚是杀不得杀苻法的,那毕竟是他的兄长,可荀太后可以,她可以随便找一个借口妄杀任何人,所以,苻法该死,该就该在苻坚是帝王,他不是荀太后的亲生儿子。
萱城盯着她的眼睛,又叫了一声,“太后。”
荀太后热泪顿时溢出,可她还是伤心的了,“儿呀,你为何还是不愿意叫我一声娘呢?”
“太后。”苻坚劝道,“弟弟他不是有意的。”
苻坚一只手攥着荀太后的手,一只手又来拉萱城的手腕,“弟弟,你刚刚就跟我,这一次进宫是看太后的,对不对?”他是温柔的询问的。
可萱城觉得那更像是逼问。
他无路可退,苻坚的温柔已经完全把他强大的心理击溃了。
他不能再沉默,不管这人以往怎样,不管她逼杀了多少贤臣,可此刻她只是一个妇人,一个在深宫中寂寞苍老的妇人。
萱城叫,“娘。”
荀太后楞了一下,继而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喜讯一样激动的脸都颤抖了起来,眼里的光愈发的多了,可这时候夹杂的是一股晶莹的泪光。
“儿子,儿子。”
苻坚温和的笑了,仿佛春天里盛开的桃花一般。
“娘,我不是怪你。”萱城这般违心的,其实他不算违心的,他只是想出自己想要的心里话而已,只是那个字太突兀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杀了阿法兄长,他那么的贤明,那么的得人心,那么的为国效力,那么的忠于皇兄,你为何、、”
“儿呀,你不懂。”荀太后缓缓,“你只看到了阿法的好,可他再是好,他身边的那些人却不一定是向着你文玉哥哥的,人心难测,谁都想往上爬,权利推动着他们去犯错,阿法虽效忠,可我朝新立,并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制度,只要人人拥戴便可称王,他身边的那一帮人不知何时就会推举着他去反对你文玉哥哥。所以,只有阿法死了,你文玉哥哥这帝位才能稳固。”
萱城不敢反驳了,荀太后的对,其实她是苻坚的娘,她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为自己的儿子,即使被后人骂,背负这狠毒残忍的罪名,她都是无怨无悔的。
苻法无错,可这制度却总是不完善的,这个国家在农业文明与游牧民族之间徘徊,那些人都是野蛮的,都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来行事的,一旦拥护苻法,那这苻坚的帝位也只是昙花一现。
荀太后的眼角皱纹满满的,两鬓的头发都花白花白了,只有几缕黑丝,萱城看着就不敢看下去了,这是一位妇人,她什么都不是,在自己面前,她是一个陌生又孤独的妇人,毕竟自己和她来自不同的世界。
萱城沉吟了半响,声,“那无论如何,您也不能杀了他呀,他毕竟是我们的兄长。”
苻坚冲他皱了一下眉头,示意他不要了,可荀太后还是听了进去,这个时候脸上有些悲伤的意味,声音也哽咽了,“儿呀,那件事是哀家不对,我、、我、、”她的声音突然就沉落了下去。
苻坚挽着她的手腕,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弟弟他没怪您,您不要再伤怀了。”
荀太后眼里挤出了一丝苦苦的笑,“是呀,他没怪哀家,是哀家自责了。”
可突然间又话锋一悲,“既然没怪哀家,为何几年都不进宫来见哀家呢。”
“吾儿,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哀家?”
这话问出去是那样的悲伤,尤其是出自这样一个满头白发苍颜的深宫妇人之口。
然而,却永远是没有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