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个突然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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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着他衣袍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似乎有一股沉重的药味,萱城突然眼角一酸,多年都坚强忍耐下来的泪竟然就这么没出息的溢出了。

    无声的流淌,他竟然也忘记了怎么推开身上这人,一股暖暖的涓流顿时侵袭全身每一寸血管,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融化了,他觉得自己此时连站立起来都是困难的,于是,身体不由自主的软下去,手臂也自然的滑了下去,然而,他还是被人稳稳的搀住了。

    这个怀抱,好温暖。

    这个人,太温情。

    于是,他的气息顷刻便传遍他全身上下了,“你见不得他人受苦,阿法死了,你怪母后,可你这样冷漠对母后,却又让她受了苦,弟弟,你不是无情人,我知道,所以你一定会原谅她,此次以后,你便会进宫来看她,就像那些年。”这声音顿了一会儿,“那些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声音嘎然而至了。

    萱城这时候终于鼓起勇气抬眼了,只见他直直的望着自己,那双深沉的眼睛里裹着几丝不可捉摸的意味,不清那到底是什么,萱城的心一下子就震住了。

    他缓缓的倾上身子来,萱城听见自己的心一下一下的跳着,突突的唿之欲出。

    他要……

    萱城屏紧了唿吸,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他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眼睫毛此刻像一把扇贝一样遮了下来。

    苻坚忽然,“算了,你回去吧。”

    哈?

    萱城突地一下挣开双眼,“你什么?

    苻坚放开他的肩膀,不知何故的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去。

    “苻坚。”

    那背影怔了一下,然而却没有回头。

    萱城却一下子不知道要叫他什么了,这短短的二字他脱口而出了,可下一句到底要什么,他却顿时如鲠在喉。

    他靠在那根砖红砖红的柱子上,仰着脖子,雪白的脖颈一览无遗的暴露在空气中,他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里面空洞一般恍恍惚惚的。

    他回到了自己的府中,他忘记了那些年的记忆,然而这座府邸,他却清晰的记得,就仿佛苻坚的那样,那些年那些日子。

    他吩咐下人们都不要进来,他独自在自己的房里躺了几天,他睡不着,可他就是不想起,这里的床榻也很柔软,一躺上去就像是被吸住了一样,外面的光线时暗时明,偶尔还有人声话的声音。

    似乎苻坚来过。

    因为他听见那声音在叫,“弟弟,弟弟。”

    然后他又听见有人声,“陛下,阳平公他身体不好,这些天有些劳累,不想过去,还要是您来了,就让您回去。”

    这是他府中的下人对苻坚话,这语气真是大胆,就像对一个江湖上的人的似的,没有一点的恭敬之意,然而下一刻,那个深沉温柔的声音却响起了,“哦,这样啊,那、、好吧、我便回去了。”

    萱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苻坚呀苻坚,你这么放下身段来找我,你是帝王,却把自己当成了平民,你真不应该。”

    其实,萱城不知道的是苻坚来找过他,而且找的不止一次。

    苻坚只是想让他陪着去建章宫走走,或者去上林苑骑马射猎,王勐不在长安,他想到的只有这个唯一的弟弟了。

    可萱城却不知道。

    于是,即使他睁着眼睛望着头顶发呆,他都不愿意起身。

    “阳平公,今日陛下又过来了,丞相不日之后就回来了,让您进宫去。”下人的声音又在外头想起了。

    “王勐,这么快就回来了,洛阳真的谈判和解了?”萱城一股脑儿从榻上坐起来,鞋子也没穿,开门就出去。

    迎面就碰到了那下人惊恐的表情。

    “阳平公,您、、”

    萱城楞了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赤脚散发,衣衫不整,蓬头垢面。

    果然是吓到人了啊。

    萱城装模作样的挺直身子,“没事,我睡过头了,睡过头了,走吧。”

    他掠过那人身旁就走,不料刚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定在原地,足足了僵硬了片刻,才回头,“还不快唤人来给我梳洗。”

    苻坚来过这阳平公府邸不下数十次了,每次都是失意而返,不想这一次竟然因为王勐要回来,萱城便立马就进宫了,想来他还是很在意这洛阳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