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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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萱城他们从长安出发后的两日,六月七日,淮南地区的战报再一次的送达长安,苻坚在宣室殿的卧榻上睡着了,身上稀稀疏疏的落了一些奏折,南岸心翼翼的拿着军报上来,却怎么也不敢开口,他将手里的折子轻轻的放在几案上,默默的躬身退到一侧候着。

    过了一会儿,苻坚微微翻了个身,他睁开了眼来,视线落在前方几案上的折子上,又见南岸低着头立在一旁,他拾起身子端坐起来。

    “怎么了?”

    “陛下,是淮南来战报了。”

    “念。”苻坚。

    南岸伸出去手,拿住方才呈上来的折子,可手上颤抖的怎么也托不住。

    “你是怎么了?”

    “陛下,我…”

    “念。”苻坚再一次的提高了声音,这一下令南岸再也没了犹豫下去的勇气,展开千里加急送上来的军报,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臣下兖州都督官彭超奏呈陛下,六月四日晚,晋朝北府兵统帅谢玄趁淮河涨潮之际对我军发动袭击,在夜色的掩护中,纵火焚烧了我军营临时搭建的淮河大桥,我军被困淮河北,难以渡河,谢玄命其后将军何谦率二百余搜船舰对我军临时发起夜战,洛州都督官邵保在晋军夜袭中阵亡,臣与后将军率军誓死抵抗,终因寡不敌众,退至淮河北三十里…”

    南岸念道最后,语气中颤颤惊惊不成调子,苻坚的脸色可怕极了,终于,他一把挥手碎南岸手中的那封奏折,怒气大骂,“他娘的这两个蠢猪……为什么不去死…”

    他破口大骂,“蠢货,为什么不去死。”

    南岸吓得全身瘫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陛下,息怒啊。”

    苻坚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话语速迅疾的就像与谁辩驳生死一样,“既然无法渡河,为何不在刚开始就搭建大桥,为何不营造船只,既然算到六月份要涨潮,为何不在五月份就事先准备,既然人家能来烧毁大桥,为何不能以牙还牙,把对方的船只也烧了,这两个蠢猪,是死的么?”

    南岸听的心里直发毛,头磕在地上良久不敢动一下,过了一会儿,苻坚似乎平静下来了,他的手指轻轻的摩擦,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给他们回信,就让他们在淮河北与谢玄决战,要是败了,就不要回来了,让他们二人把人头拿来即可。”

    “是,陛下。”

    南岸拾起身子,碎步跑了出去。

    苻坚叹息了一声,起身在殿内踱来踱去,心情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一下子内心空空,仿佛被挖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心口疼的厉害,身体跌跌撞撞的依在殿内的高柱上,最后失神落魄的坐在了地上。

    六月八日,苻坚的回信还未至淮南。

    谢玄便再次发动袭击,联合何谦、戴逯和田洛等人,一起北上追击,在君川与秦军展开会战,俱难和彭超遭遇惨败,二人竟然仓惶逃命。

    苻坚的诏令竟然成了一封没有交代的空令,六月九日,苻坚再次下令,这一次,不再是军令了,他要做的就是惩罚败军之将。

    “君川一战,我军残败,这两个蠢猪竟然还没死,既然没死,那好吧,就来长安死吧。”苻坚这么对廷尉署的。

    “去,将俱难和彭超押送至长安收监廷尉署,责令廷尉即日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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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六月份天气极为闷热,越往北走,风沙越大,尤其是过了河内地区。

    六月八日,萱城的军队抵达上党,在上党郡休整。

    入夜时分,前方马蹄声急促响起,下一刻,马声骤停,人已翻身下马,急速跑了上来。

    “禀报大都督,右将军从冀州来信。”

    萱城接过信轴,抽出内里的书信,快速扫视完毕,吕光站在他的身旁道,“信上怎么?”

    “苻重联合乌桓部落,攻下了渔阳和上谷两郡,此刻正向代郡进发。”

    “右将军的三万冀州兵呢?他应该能抵挡一阵子的。”

    “苻重的七万军队皆是骑兵,乌桓部落长期盘旋在我渔阳、上谷二郡周边,熟悉我周边郡县的地理位置,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赶至代郡,那我大秦的边防郡县将一一沦陷。”

    吕光双臂抱胸,略微点头,“嗯,陛下分派给我们的四方兵力,步兵占了多数,这就导致了行军驰援,而若是骑兵继续长途奔袭,抵达代郡之后,将很难立刻投入战斗,我们与乌桓的骑兵想比,弱在我们的速度跟不上,然而我们的军械装备却比其精良,我在想,既然我们的速度跟不上,那我们就不必以弱碰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既然分两路平反,我想自然是他的道理的,要不然,为何不同时启用邺城长乐公的十万驻军呢?若是长乐公与冀州右将军联合,十三万骑兵,这可是具有很大的优势的。”

    吕光的话引起了萱城的思考。

    二人步入军帐内,盯着军内的行军地图,目光严肃。

    “你看,右将军的三万铁骑离苻重的蓟州不过一百里,牵制了苻重军主力,苻重不得不与乌桓部落联合,而让乌桓部落来攻我们的渔阳和上谷二郡,若是我们降服乌桓部落,那渔阳和上谷二郡自然收回,苻重与右将军交战在蓟州,我们便绕过其正面,经由雁门郡,代郡,广宁郡,向东北进入昌黎郡,攻苻重的后方龙城,迫使其撤军回援,此时,我们与右将军再对其主力形成了包围之势,如此一来,可歼灭之。”

    “如此一来,我们便是弃右将军的三万骑兵于不顾,这是一招险路,若是右将军的三万铁骑被苻重击败,而我们又绕至昌黎郡,苻重反过头来与我们交战,那么,我们的四万步骑可有信心战胜之?”萱城反问。

    吕光道,“这就要看冀州右将军的作战能力咯。”

    “阳平公可信得过他?”

    萱城道,“我与他不熟,你长年游历在并州幽州和冀州,你该对他熟悉。”

    “不与他熟没关系,只要阳平公与苻重熟悉就行了。”

    萱城喟叹,“苻重算起来也是我的堂兄,就像皇兄的那样,他不愿意诛杀任何苻氏族人,我又何尝想让苻姓的人死。”

    “可他反了陛下,他就是该死之人了,难道不是吗?阳平公对造反之人会留情么?”

    “不会。”萱城坚决道。

    “这就对了,只要阳平公有一颗想战胜对方的雄心,就不要犹豫了,你都了,陛下做不了的决定你来替他好了,苻重不比苻洛那般刚毅果断铁血心肠,他性子软弱,若非你们对苻洛下手,怕如今他还是想安静的做一个北海公吧。”

    “我想,我可能知晓杨安在巴地与晋朝交战的那股骑兵的来处了?”

    吕光投上来一眼,萱城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是苻重对吗?谢石早就过,苻重与桓玄联络了,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晋朝朝廷对桓玄依旧没失去信任。”

    “谁让人家拥有大军呢?司马氏不依靠桓氏的大军,还能依靠谁去?谢家吗?”

    萱城摇头,“你搞错了,谢家不需要司马氏去依靠,因为此刻他们家族已经训练出了一支虎狼之师。”

    彭超和俱难在君川一败之后,谢玄的北府兵便成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

    谢玄被晋朝封为冠军将军。

    彭超和俱难此刻正在被押往长安的囚车上。

    苻坚真的动怒了。

    他不得不怒。

    三路大军伐晋,三路战线,就属彭超和俱难的淮南之战失败了。

    吕光平复了蜀地,并清理了蜀地境内所有的流民贼寇,毛当攻下了徐州,王显攻下了扬州。

    “好,我便听你的,大军即刻启程,绕过苻重正方,朝昌黎郡进发。”

    萱城决然道。

    吕光微微一笑,躬身拜了一下,“阳平公圣明,大都督圣明。”

    “传令官。”

    “到。”

    “传我的命令,命大军即刻启程,沿途不做休整,进发昌黎。”

    “末将领命。”

    当夜,大军从上党郡启程,以窦冲的一万骑兵为先锋先行进发,旌旗指向何处,只管奔袭速度,务必抵挡住乌桓部落对大秦边疆数郡的攻伐。吕光的三万步兵在后,前后两距竟然达到五十里,两军约定在代郡汇合,与此同时,萱城给驻守邺城的长乐公苻丕送去了书信,命令其可见机相助冀州的右将军都贵。

    窦冲剑锋所向,手下骑兵像是闪电一般奔袭向前,一夜竟然跑出上百里,到了六月九日的早,先锋已抵达雁门郡,萱城与吕光率领的步兵在第二日午时抵达定襄郡。

    前方士兵来报,代郡已被乌桓部落占领。

    萱城乍然一惊,“这么快?”

    吕光笑吟吟道,“阳平公不必忧心,占了还能夺回来嘛,我们这便去会会那乌桓部落的族长。”

    “传我的军令,命左将军继续行军,在代郡十里外扎营,务必将乌桓部落阻击在代郡以北。”

    传令官迅速的去传达将领,萱城看着吕光,疑惑,“我们当真去见乌桓族长?”

    “现任乌桓族长图力居,我曾有幸见过数面,当年他们占领了右北平,我在幽州游历时曾进入乌桓部落,图力居接见了我,算是故交。图力居的王后是氐人,不过与你跟陛下这一系有些疏远,她是苻洛的宗亲,因此,苻重反叛,乌桓部落才答应与其联合,可如今朝廷派兵来平反了,苻重仅仅七万兵力怎么与朝廷抗衡,图力居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我们去见见他,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萱城惊叹吕光知晓如此多的内情,这些年来他醉心于游历大江南北,可见对大秦以及大秦以外部族的人文风情都是做过了解的,萱城相信他。

    “好吧,那我们即刻出发。”

    慕容永和连成衣寸步不离萱城左右,吕光拦住了他,“两位侠士,这你们可不能跟去。”

    “为何?”连成衣颦眉,眉峰弯起来的时候格外媚态。

    吕光眨了眨眼,“连太守,你还是笑了一下吧。”

    连成衣听他的话,咯咯一笑,吕光瞬间被击败,无奈扶额,“阳平公,你身边的这两人太好看了,我怕图力居会背叛他的王后,真的,别带着了,免的出事。”

    他这话看似玩笑,可萱城却似乎感觉不到他戏谑的意味,便对二人道,“你们便在军营等我们吧。”

    “阳平公,可你们二人孤身入乌桓部落,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们不利。”

    吕光吹了一个口哨,“放心,一切有我在。”

    “成衣,这三万步兵便暂时归你统帅了,我们就在代郡外的三十里处扎营。”

    “既然如此,那敬请阳平公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厚望。”

    萱城拍拍他的肩膀,“我一直信你的。”一对上那双灿灿发光的眸子,萱城就信了,他信,连成衣是一个为国为民赤胆忠臣的好臣子。

    他最后望着慕容永一向冷静的眼睛,“你跟在成衣身边这么几年了,多么般配啊,我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促成一桩美好的事,可当你们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信了当初让你跟在他身边时多么明智的决定。”

    “阳平公放心吧,我会一直跟在连太守身边的。”

    慕容永无论何时,对他人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虽然他冷峻,虽然他看似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