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龙山,九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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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缓缓步行而去,虽然站在晋阳城外能隐约看见晋祠和天龙山的一景,可真正要从晋阳城到这两个地方,却足足有十几里的路程。

    等到三人到了天龙山脚下的晋祠前,太阳已经升上高头了。

    秋日里的太阳来的正是时候,给略显萧瑟的寒风带来了一丝和煦温暖。

    映入眼帘的是晋祠的主庙,就是慕容永口中的唐叔虞祠。

    祠的正中央是圣母殿,里面摆放的是春秋时期晋国的开国者唐叔虞的母后邑姜的雕像,邑姜居中而座,神态庄严,雍容华贵。雕像的外面廊柱雕有木质盘龙八条,雕龙的下方有一条从内外贯通的泉水,盘龙倒影水中,随波浮动,圣母殿内无柱,殿身当心间有主门,两捎间有窗棂,外侧的四周柱子皆微向内倾斜而形成侧角,角柱增高造成“生起”,下檐斗拱五铺作,单拱出两跳,柱头出平昂,补间单抄单下昂。上檐斗拱六铺作,单拱出三跳,柱头双抄单下昂,补间单抄出重昂,并施异形拱。柱头与补间不同,上檐与下檐相异。殿顶筒板瓦覆盖,黄绿琉璃剪边,色泽均衡精致,整个殿宇庄重而华丽。

    鱼沼飞梁位于圣母殿与献殿之间,方池之上架十字形桥,在池中立石柱三十四根,柱头普柏枋相联,上置大斗,斗上施十字相交之拱,承托梁枋。东西宽广,南北下斜如翼,与圣母殿上翘的翼角遥相唿应,显示了殿翅欲飞之势。

    这个时候的晋祠是无人可把守的,所以对外开放,所有人皆可以前来游览。

    三人立于圣母殿外翘望,看了许久,转身走向一边的难老泉。

    慕容永解道,“难老泉是晋祠三绝之一,俗称南海眼,出自断岩层,终年涌水,晋水有三个源泉,一是善利泉,一是鱼沼泉,一便是这难老泉。难老泉是三泉中的主泉,晋水的源头就从这里流出,长年不息。难老泉的名字是当地的百姓这么叫下来的。”

    “也许,以后它会有另外一个名字。”萱城这么。

    在21世纪时,他没有去过山西,更无从得知龙城太原的旅游景点了,但是他想,过了一千六百四十年,一定会有一个别样的名字出来,而且这座晋祠也会大变样,后世的能工巧匠们一定会将这里修建的越来越别致越美丽。

    “这颗大伯树?”萱城的视线定在难老泉的右侧、圣母殿的北侧的一颗高大粗壮却枯老的柏树上。

    “此柏又名周柏,是周朝时期种下的柏树,原本是有两株位于圣母殿的各侧,名为齐年古柏,如今只有这一株了,周柏宽壮,需要数人才能合围。”

    萱城抬起脖子仰视,一时间眼角酸痛不已。

    柏树能活千年,为何人不能千年?

    “从晋祠的右侧,有一条上山的径,能直通天龙山顶。”三人坐在周柏树下,柏树枝叶繁茂,树绿荫浓,将微微射下来的阳光尽数遮挡,慕容永又解释起了天龙山。

    连成衣将头靠在柏树上,无力的叹道,“我不想上山。”

    “山上有一座九连洞。”

    “九连洞,是什么?”萱城好奇的追问。

    “一座由九个山洞连起来的洞群,是道家修真的地方。”

    “修道之地,可以飞升吗?”

    慕容永摇头,嘴角忽而飘过一丝笑意。

    “既是修道之地,又不能飞升成仙,那去看他作甚?”连成衣睨他一眼,慕容永即刻默不作声。

    萱城却来了兴趣,“既然来了,就去瞧瞧,就算不能飞升,也可吸收九连洞内的灵气,不定真能长生呢。”

    连成衣听他的话,从周柏上拾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慕容永,“我背你上山。”

    “你什么?”连成衣张大了嘴巴。

    慕容永低声,“什么都没。”

    萱城扬声道,“他他要背你上山。”

    连成衣嗔道,“乱什么,走,我们先走,不管他。”罢,便拽着萱城的手臂要走。

    萱城暗自笑道,好像陷入情爱之中的人都比较傲娇。

    从晋祠往上沿着一条山中径上山,群山环绕,山势险峻,奇峰兀立,沟谷幽深,森林茂密,红叶连绵不断,火红如彩霞。

    径两旁的松柏相拥,葱郁苍翠。

    “这是什么树?”

    “此树名唤蟠龙松,因为树枝状如蟠龙升天,故而得名。”

    慕容永的解颇有导游风范,令萱城惊喜不已,他在晋阳渡过了年少的岁月,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铭记于心,可见他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只是疏于表达而已。

    “那这株状如凤凰的松树便叫凤凰松咯?”

    “正是。”慕容永点头,淡淡道。

    “这里的松树千奇百态,除了蟠龙松,凤凰松,还有松抱柏、石上柏、参天松等稀奇古树。”

    连成衣咯咯笑道,“这倒是有趣了,以万物取名。”

    “万物皆有灵性,以万物命名,是对世间所有生灵的尊重。”

    “我们脚下的这条山路叫柳子沟,是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幽径,长约二十里,两岸悬崖壁立,青藤倒挂,杂树丛生,地净尘绝,从这里往南而去,是天龙山的南峰,整座天龙山由东峰、西峰、南峰和柳子沟而成。”

    “二十里长的沟壑?”萱城一听,也心生退却之意。

    “怕是攀登到天龙山顶,就会到暮色时分了,我们难道要在山上过夜?”

    萱城和连成衣面面相觑,眼里的表情已经不言而喻了,不能再上山了。

    慕容永这时候站在蟠龙松下,欣长的身姿挡住了穿透松树而来的阳光,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长。

    萱城凑到连成衣的耳边,低声不知在些什么,只见连成衣脸上飞起一片绯红,嘻嘻笑道,“你乱。”

    “怎么是乱,他身材这般好,难道你没见过?”

    连成衣瞥了他一眼,不再跟他戏耍,唤了一声,“快点走咯,再不走,晚上你就要在这柳子沟过夜了,而不是九连洞。”

    慕容永回过身来,正好撞上萱城不怀好意的邪笑,还不等慕容永发话,萱城倒自己举手投降了,“好,我承认我们是在讨论你的身材了。”

    慕容永冷眼睨了他一眼,萱城吓得赶紧熘了,躲在连成衣的前方,拉着人家的手抱住自己的腰,“护好我,护好我。”

    连成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无聊喔。”

    果然被连成衣中了,到了傍晚时分,约莫从他们离开晋祠已经有四五个时辰了,他们还没走出柳子沟。

    气的萱城把怨气都撒在慕容永身上,“你这个向导,为什么不清楚,走了这么一条柳子沟,竟然要四五个时辰还到不了尽头。”

    “我…”

    慕容永能什么,从晋祠上天龙山,柳子沟是最近的捷径,若是走南峰会愈发遥远,而且山谷间只有栈道通行,山势愈发险峻,没有一天时间是攀不了天龙山顶的。

    山中微微浮来一阵凉风,萱城迎风而立,惬意极了,他环顾这连绵不绝的一副山水花卷,山河之美,旷世绝伦。

    这一片北国江山都是苻坚的。

    他的兄长。

    而此刻,他的身边,却没有他的兄长。

    想到此处,不觉然间,悲上心头。

    就算他与他的兄长在一起又能如何?只要是人,终究会有分离的那一天。

    他软在地上,一时无力再继续攀登山峰,连成衣似乎察觉出了他的异样,便停下来蹲在他的身侧,“你又想回家了吗?”

    萱城摇摇头,拉着连成衣的手坐在自己身边。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这一路上你都在强颜欢笑,难道回家是一条很艰难的路吗?你真的想这样漂泊在外吗?”

    “我不想,可我不能回去。”

    “那个恶人吗?”连成衣反问,他嗤笑一声,“你所谓的恶人,也许真是天下救世之主,我不明白,你为何怕他。”

    慕容永难得与他坐在一起,插了一句话,“秦王是好人。”

    萱城错愕的盯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民间传闻,无论真假,但对于帝王来,都无可厚非,你不必苛责。”

    “你指的是慕容冲之事?可我并不想慕容冲。”听慕容永口中之言,他以为的那些百姓传言传出了苻坚与慕容冲的宫廷艳闻是不足为惧的,就像那一次谢石所言,平民百姓家谁没有个美貌娈童,这个时代,本来就是主人与奴隶之间的上下阶级压迫关系。

    萱城将头往后靠了一下,他以为会触在坚硬的石头上,却不想触及之处竟是软绵绵的,原来是慕容永和连成衣将他们的手臂垫了上去当成了软枕。

    萱城舒服的半阖上眼,他在想象。

    盘腿坐于九连洞中,羽化飞升。

    也许,是上天听懂了他的一片肺腑,到了暮色款款升起的时候,三人身处于九连洞的连环洞前。

    连环洞的后方有一处禅堂,月色流泻在简陋的禅堂前,略显悲凉意味。

    禅堂本是佛家之地,可它的前方九连洞却是道家之地,萱城想,这天龙山就是唯一的一处融合道教和佛家的名山了。

    九连洞由九间相同、内部相通的砖窑洞挖掘组成,故而有名九连洞,慕容永,原来这九连洞叫九莲洞,居住的乃是佛门僧人,后来道家之人上了山,佛门中人却搬到了后面的禅堂,这九连洞便成了道家之人的居住之地了。

    他们在这里修道成仙,最后羽化飞升,灵魂飞入了九天玄界。

    借着微弱的月色,三人轻轻的进入了九连洞,脚步声极其细微,生怕扰了这里的飞升的灵魂。

    洞中并无任何生灵,只有在最中间的洞里摆放着三清神像,萱城微微颔首上拜。

    “何人至此?”三人正待踏入第第五间洞时,耳畔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声清清冷冷的声音。

    慕容永即刻拔剑,萱城略一皱眉头,却回应道,“你是何人?”

    月色已经照不到这些山洞了,三人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在主洞的正前方顿足,这时候,从主洞的后方缓缓走来一个身影。

    萱城定睛瞧去,只见一花白胡须,白发翩翩,玉簪束发,身穿白色宽大道袍的老者缓缓走来,仙风道骨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