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探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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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喂, 那个```那个铁的,你给我站住!”

    却铁匠步子大,一步一步跨得老长, 几步便没了影了。

    媚儿气喘吁吁,一瘸一拐的追到了宅子的大门口,这才费心费力的将人给追上了。

    生怕一转眼,对方便消失不见了。

    媚儿只叉着腰, 气急败坏的冲着对方即将消失的身影大声叫嚷着。

    颀长的背影嗖地一停。

    良久, 薛平山只缓缓偏头朝着身后看了去。

    只见一道殷红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叉腰撵了上来。

    许是跑得太累了, 对方边跑边放慢了步子, 只微微佝着身子, 在距离他半丈的距离处,缓缓停了下了, 气喘吁吁的一口一口喘着粗气。

    白嫩晶莹的脸, 因着大动作, 胀得一片绯红。

    嘴微微长着,时不时伸出粉色的舌尖舔舐着唇瓣, 若隐若现的露出珍珠般莹白贝齿。

    鼻尖微微冒着汗珠。

    头发有些凌乱了,鬓角处、额头间有细碎的碎发散落了下来,垂落在脸颊两侧。

    其中一缕, 拂到了唇边,只见她伸出嫩粉的舌头轻轻的抵了一下,又抬手用拇指一勾,那缕发丝便划过她的唇瓣, 被直接勾弄到了耳后。

    眼前的女子,有些狼狈,凌乱, 可凌乱中,却仿佛觉得有些勾人。

    薛平山不过粗粗掠过一眼,却没有料到,这一眼,竟看到如此分明。

    他很快嗖地一下移开了眼。

    一瞬间,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了一些些朦胧不清的画面,盈盈灼灼,袅袅娉婷。

    在初醒的那一刻,他记得分明,可不过一个恍惚间,却又忘了个干净。

    不想,在此刻,竟一帧一帧,再次浮现在了脑海。

    只觉得与眼前眼中掠过的画面似曾相识。

    原来那模糊缠绕的,扰乱一整日的心绪,竟是梦境。

    薛平山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恍惚间,忽而闻得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周围响起,瞬间将他的思绪拉拽了回来——

    “你走这么快作甚?没听到我在身后追么?”

    “我```你,你救了我,我我还没来得及致声谢,你便走了,你几个意思啊你,你莫不是想让本姑娘巴巴追到你那破铁铺子专门致声谢罢,哼,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眼下腿脚不好使,是也不是?”

    薛平山一抬眼,便见半丈之外的人儿,不知何时踱步到了他的跟前,正叉着腰气呼呼的朝着他颐指气使着。

    有那么一瞬间,薛平山甚至没有听到她在些什么,只见她嘴一张一合,那清脆傲娇的词藻便一个一个朝外蹦跶着。

    不见停歇。

    就跟树上的黄鹂鸟似的。

    叽叽喳喳的,清脆至极,倒不至于惹人厌。

    薛平山微微抿着嘴,盯着沈媚儿看了一阵。

    “你看什么看?话啊,嘴巴长了就是要话的啊!”

    沈媚儿见铁匠一直盯着她不话,顿时气得鼓起了脸来。

    一直是她叭叭叭个不停,他倒好,依然一声不吭的,前世就是这样,憋得媚儿难受极了,气急上头,便开始不管不顾的闹腾了起来。

    这会儿,想忍着脾气来着。

    可一对上对方在这张闷葫芦脸,不知怎地,便气赳赳,理智便不复存在了,那些一溜烟习惯了的话便率先一步全部撒了出来。

    媚儿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又是叉腰,又是撅嘴,还恶狠狠的仰着头,瞪着眼。

    无缘无故便将人质问了一通。

    面对着媚儿来势汹汹、劈头盖脸得发问,薛平山闻言只微微抿着嘴没有话,良久,只微垂着眼,终于开口低低道了一句:“举手之劳。”

    顿了顿,又抬眼看了沈媚儿一眼,似乎还想要补充些什么,只是,蠕动了下嘴,终究没能继续出来。

    闷葫芦。

    呆木头。

    她巴拉巴拉一大通,就换来这四个字。

    沈媚儿是既好气,又好笑。

    不过,倒也并不觉得有多么意外。

    眼前这人,就是个闷不吭声的。

    但凡张个嘴,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沈媚儿心里不断对自己道,不气,不气,气坏的也只有自己的身子而已,对方压根全然不知,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不值当。

    这样想着,沈媚儿只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生生将所有的愤恨全部给咽了下去。

    良久,只抬手捋了捋额间的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摆弄了一番裙摆,这才冷不丁仰着头,抬着下巴,冲着眼前的威猛大汉,道:“你```你手中的伤伤得如何了?“

    边着,边将眼珠子转了转,缓缓移到了对方大腿一侧,垂落的手掌处。

    只见对方的手掌上包裹着厚厚一层白纱布。

    沈媚儿目光刚探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时,只见那只大掌微微收拢了五指,将整个手掌微握成了一个拳头,随即不漏痕迹的将拳头移到了身后,只缓缓道:“无碍。”

    媚儿咬着牙,道:“我瞅瞅。”

    薛平山闻言,目光微抬,看了沈媚儿一眼,很快便又将视线收了回去,握成的拳头似乎攥得更紧了,良久,只抿着唇,又道了声:“已无碍了。”

    沈媚儿听了,却冷哼了一声,见他将手藏了起来,她抬着下巴挑衅了对方一下后,见他依然不为所动,下一瞬,只见媚儿抬着步子朝着对方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再走了一步,眼看要贴到对方身上了。

    薛平山怔了片刻,只握紧了拳头,好半晌,终是败了,只缓缓往后退了半步。

    媚儿见了,顿时将嘴角翘起,隐隐有些得意,朝着对方做了个傲娇神色后,下一瞬,媚儿忽而一把弯腰,将铁匠身后藏着的那只大拳头给攥了过来。

    大拳头似乎想躲,攥紧了,还往后扯了一下。

    媚儿一早便料到了,另外一只手又伸了过去,两只手抓着那只大拳头。

    只察觉到手心下的指头似乎攒动了几下,隐隐在抖动。

    “别动。”

    “会撑破伤口,会流出血的。”

    媚儿见大拳头不老实,顿时抬眼瞪了铁匠一眼。

    而后,将他的大拳头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铁匠的手十分粗粝,一根一根指骨分明,骨节关节很大,指腹上有厚重的老茧子,刮得媚儿手疼。

    许是常年干粗活,皮肤并不白,隐隐有些暗黑,却并不肮脏,无论是指缝还是指间,都没有一丝污垢。

    伤得应该很是严重,包了厚厚的纱布。

    那血,都流满了整个剑臂。

    整个手掌怕是都被划开了。

    光是想着,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手,还能再铁么?

    没有一两月,怕是好不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方才握紧了拳头,透过厚厚的纱布,隐隐有星星红点溢了出来。

    媚儿见了,顿时咬紧了唇,许久,许久,喉咙只有些沙哑的声嘀咕道:“这手若是残了,将来还怎么赚钱养家?”

    着,媚儿摇了摇头,抬眼看向铁匠,讷讷问道:“疼么?”

    对上女孩儿星星点点的目光。

    几乎是一瞬间,薛平山的目光便有些招架不住,很快移开了。

    不疼。

    只有些```痒。

    他常年上阵杀敌,动辄断胳膊断腿,不过是常事,这些伤口地,压根不值一提。

    只是如今```手被人紧紧拉在了手里。

    他皮糙肉厚,加上有伤,实则整个手掌已然麻木。

    可是,那柔弱无骨地手轻轻的握着他粗粝地手指,只觉得鹅毛一下一下拂动在心口,难受得厉害。

    “已```早已无碍,不疼了。”

    薛平山指尖颤动,立马便要将手慌乱抽回。

    却被对方攥得紧紧的。

    他力气多大,他不怕疼的,她那双柔弱无力的手,如何困得住他。

    只要他乐意,她哪里触碰得了他分毫。

    可是,就是抽不动,动不了。

    话音一落,薛平山只得将脸缓缓偏了过去,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比起那柔弱无骨地触感,那双盈盈如水,黏黏糊糊地双目,仿佛更加迫人。

    他一堂堂八尺大汉,竟杵在原地,顷刻动弹不得了。

    “怎么可能会不疼。”

    媚儿听了铁匠这话,立马又瞪了对方一眼,似乎对他这个回答非常不满。

    只是,只是,便是他疼,她好似也有些无能为力。

    她可是连伤口都包扎不好呢。

    前世,铁匠偶尔会受伤,媚儿却从来没有为他包扎过伤口。

    看见血,她眼晕,更何况是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

    不过,这会儿,仿佛有些不甘心似的,盯着铁匠的手心,媚儿只咬着唇,忽而只有些愤恨道:“这伤口包扎得丑死了,这纱布都松了,我替你重新包扎一下罢。”

    不然,什么都不做,好似显得她太过无能似的。

    话音一落,沈媚儿便睁眼瞎话般,将那紧致的白布条一一解开了,解到一半,媚儿又琢磨着仔细包扎好,最好绑个兔耳朵出来,只是,她手笨,从来不曾干过活,手指压根不听她的,原本紧致的纱布被她弄得松松垮垮的,眼看着,里头的血水及药膏都要冒出来了,眼看着着好好的伤口快要全被她给拆了。

    媚儿顿时有些着急了,额头都冒汗了。

    可她又不能示弱,不能承认自己手笨。

    最终,媚儿硬着头皮,七弄八弄的,最终出了一老鼻子汗,终于将原本整整齐齐的伤口修整成了松松垮垮的伤口,而后头剩下的布料不了兔子结,最终媚儿将两条布条绑在了铁匠大拇指上,绑了个啾啾。

    看着这尴尬又难看的两个啾啾,媚儿只梗着脖子,咬牙冲那铁匠一脸嘴硬道:“你瞧,这样包扎才结实,才妥当,只要你这个大拇指不断,这个包扎的布条便永远松不了。”

    只是,话音一落,对上对方黝黑深邃的双眼,媚儿脸终究没能忍住,微微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