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因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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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希尧。你给我滚出来。”

    贺怀站在门外, 半步都没踏进去,只眼睛沉沉地看着里面的男生。

    刚才他话的声音不大,但淡漠、沉静的语气, 再加上那样的用词,很难没有压迫感。

    房里的男生深色一怔, 显然没想到贺怀会突然间跑云南来。

    他朝文棉弯弯唇角,:“我出去一下。”

    之后, 不急不慌地往门外走去。

    原本在文棉面前还维持着冷静的男人,在门关上的瞬间,就拎起祝希尧的衣领, 把他按到了墙上。

    “你刚才在干什么?”

    祝希尧的衣领被他拎着, 非但没有惊慌, 反倒提了提唇角, :“你不是看见了?”

    一句平静的话, 却让男人的火气又上了一个档。

    “明知道她有自闭症,你还敢……!”

    他。

    后半句话,像是从牙根里咬出来的。

    就连贺怀自己都没发觉, 他现在的这幅样子, 简直就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

    眦着一嘴锋利的牙,磨着爪子叫嚣着:谁若胆敢再进一步,就把他撕碎。

    祝希尧一改在姑娘面前的温软面孔, 连表情都变得淡漠锋利起来。

    他一把推开贺怀,抬了下颌直视着他:“你觉得我祸害她了, 是吗?”

    “你不是吗?”

    祝希尧静静地靠在墙上,平静地闭了闭眼。

    “她有轻微自闭症,我有阅读障碍。她经历过的,我也经历过。被歧视、被谩骂, 被人是个没用的蠢东西,这些你们正常人无法想象的,我和她一样,从就经历着。因为经历过,所以会更理解她。”

    有人,人在这个世界,就像是天空里的星星。

    他们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着,永远不会都交错。

    所以人的本质,都是孤独。

    但总有那么几颗,互相追逐、彼此交错着相遇。

    祝希尧觉得,自己就是那颗和文棉交错的星星。

    “我可以照顾好她,给她更好的生活。我们都是自由职业,而且都画画。以后,她想去什么地方写生我就能陪着她去什么地方写生。她的病怕遗传,我的也怕,正好没有孩的纠纷,家里也不会逼我们。等将来我们老了,就一起找个安静的地方,摆弄摆弄花草,再养几只猫。我记得,她很喜欢猫咪,以前画了不少。”

    男生声音轻缓地着,描述着一个有文棉和他自己的未来。

    这样的生活,恐怕任谁听了都会动心。

    而且,对于一个身患自闭症的人来,找到一位倾心的、愿意照顾她的爱人,也是一个最好的也最难得的选择。

    贺怀见过太多自闭症家庭的悲剧。

    他们的亲人,生时被拖累,哪怕死后也记挂着、不得安生。

    “但她……可能一辈子都不懂感情。”

    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以照顾她为由,将她绑在身边。

    在贺怀看来,这与胁迫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种胁迫的手法更温柔一些而已。

    可是,祝希尧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

    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不越雷池的原因吗?”

    贺怀一怔。

    盘亘在心底那么久的事,乍然被毫不留情地翻出来。

    这让他有一瞬的措不及防。

    偏偏男生下一句,更加致命。

    祝希尧:“你知道刚才在房间里,她和我了什么吗?我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是。但是她脑袋和心都有问题,她觉得有问题的人不会被喜欢。 ”

    “哥,你还觉得棉棉一辈子都不懂感情吗?陈老的那幅画,你应该也已经看过也听过了。那幅画中画,我都能看出来画的就是你,你也早就看出来了吧?”

    “一个女孩,用这种方式,把你放在画作最底层的初稿,你却她不懂感情……我觉得你这是在侮辱她。”

    “哥,我已经把棉棉让给你四年了,你却躲了整整四年。你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这种话。这一回,我不会再把她让给你了。咱们,各凭本事吧。”

    祝希尧最后完,理了理自己被捏皱的衣领,确认自己身上干净整洁了,这才抬手敲响了两位姑娘的门。

    *

    鹿开门的时候,文棉还坐在榻榻米上。

    祝希尧进门时,依然是那副恬淡的模样。

    文棉朝他看去,他就温柔地弯了弯唇角。

    倒是跟在后面的师哥,看起来像是比刚才更憔悴了的样子。

    文棉有些怯怯的,整个人不由得往里面缩了缩。

    祝希尧上前来,直接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他先是摸了摸冷掉的茶杯,之后才问:“想继续喝茶,还是喝水?”

    但文棉却一句话都没有回答。

    她甚至,目光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女孩的目光,都被那个渐渐走近的身影吸引了。

    哪怕身子是往后退缩的,她眼睛里的热切,却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

    “师哥……”

    文棉声地叫了他一句。

    叫完之后,记起两人还在闹别扭,又怯怯地缩了回去。

    带着一身浓烈烟草味的男人,三两步踩着榻榻米。

    之后,绕到她的另一面,自然地坐下了。

    就好像两人早上那一点不愉快,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男人上午时在屏幕里,看起来就已经很憔悴了,这会飞跃千山万水地过来,更是疲惫的不行。

    人刚坐到榻榻米上,就颓废地靠到了窗边。

    文棉看看他身后的墙,又看看他揉着太阳穴的手指。

    双手犹豫着抠到背后。

    过了好一会,才迟疑着,把背后的靠枕给抽了出来。

    她抻抻贺怀的袖子,把靠枕顺着他的后背,倔犟地往里推。

    这动静太大,惹得贺怀朝她看来。

    尽管眼底布满了血丝,男人的面色依然是温柔的。

    他弯弯唇角,长长地吐了口气。

    粗粝的手掌摸在女孩的脑袋,大力地揉了揉。

    *

    “哥,你行李带了吗?”祝希尧忽然开口。

    贺怀瞥了他一眼,:“刚才路上叫了跑腿,买了应急的,应该过一会就到了。”

    祝希尧点点头,又把目光移到电视上。

    一时间,又没人话了。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鹿字时噗噗的气泡声。

    文棉循着声音,好奇地伸直了脊背,朝着对面望去。

    只是,脖子才伸出去一半……

    鹿“啪”一声把手机给摔到桌子上,给她吓得两只手险些拄到翻桌几的茶杯上。

    幸好贺怀和祝希尧反应还算快,一人拎了她一只胳膊,这才让她免遭横祸。

    文棉两只胳膊都被人拎着,整个人还有点懵。

    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朵尖。

    *

    鹿摔完手机抬头,见三人这动作,也是一脸懵。

    “,你摔手机声音太大,吓到棉棉了。”

    祝希尧无奈地解释。

    鹿连忙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朝对面的三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回消息太激动了,一时没控制住。”

    到刚才回复的消息……

    鹿一拍脑袋,人又变得气鼓鼓起来。

    “哦对,今天可气死我了!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咱们家棉棉一直与世无争的,在圈子里一步一个脚印。就今天爆出这么一点点事,网上竟然有一堆人阴阳怪气,落井下石!简直有大病。”

    着,开Weibo,摆到了三人面前。

    是一个艺术资讯的金V号。

    博主内容写的中规中矩,只是陈述了一下画中画的事实。

    但下面的评论,不知道怎么回事,风向突然就给变了。

    [不就是一副画中画?这种处理很难?又不是李奥纳多的蒙娜丽莎,人家可是早在16世界,3D概念还没出来的时候,就通过层次叠加自己研究出来的3D。你家画了个什么?不就是普通的两幅画的简单叠加么,有些评论吹的,确定是我圈活人,不是水军?孤陋寡闻,简直丢脸。]

    这条评论的犀利,而且针针见血,直接被顶到了热1。

    底下的回复更是多达几百条。

    鹿点开评论的回复,内容更是难听。

    [文棉吗?老装逼炒作怪了。科个普吧。当时山区女校的公益拍卖,这位姐画了一副风景,纯风景哦。人家起名叫:这一晚的黄昏,孤雁与你共南归。能参加拍卖会的都是什么人?哪一个不是千年的狐狸,看不懂你玩的这聊斋?当时根本没人鸟她。结果这位姐多厉害呢,现场找了两位拖哥,一人一下地举牌子,硬生生把价给抬到了48万。]

    [哈哈哈哈哈,陈老爷子:我就顺手测了个画,怎么就成了别人炒作的垫脚石?陈老爷子实惨,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呢吧。也建议各位买了文棉作品的,都去测测吧,很有可能是广撒网哦。]

    鹿越看越生气,当场拿起手机就要回怼。

    “颠倒黑白的一群沙雕,还以为自己人间清醒呢吧。我今天就让这群自大的人知道知道,他们是怎么被人驴的。”

    被贺怀和祝希尧拦住了。

    “别急。”贺怀一手按着她的手机,托着下颌沉声:“别轻举妄动,乱回复反倒弄巧成拙。别忘了,陈老站我们这边,那幅被拍卖的画,是我买的,这件事情很好澄清。”

    鹿立刻露出求知若渴的眼神:“怎么澄清?”

    贺怀:“我从陈老那知道师妹画里藏着的初稿是我,正好看见拍卖会上这幅画,名字起的奇怪,猜出来这幅画应该也是一样,就想在拍卖会上买下来。结果买的时候,有个人想横刀夺爱,跟我杠上了。我只能高价买回来。”

    鹿兴奋地点头,朝这贺怀竖大拇指:“可以可以。情节跌宕!逻辑完美!声明就这么发!”

    而坐在对侧的祝希尧,沉默了一会之后,侧头看向贺怀,闷闷地问:“所以……你买画的动机是什么?”

    一旁的鹿,声地试探:“是因为……爱情?”

    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