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乱葬岗子

A+A-

    昨夜刚下过一场暴雨,乱葬岗子有些泥泞。

    乱葬岗子就在江都县城三里外,背靠一个土山,面朝着大运河的一条河汊,算是个“藏风纳水”的宝地。

    这乱葬岗子有几百年历史了,土包下面尸骨成堆,一代人压着一代人。

    那些流民乞丐,横死之人,甚至有些遭瘟而亡的,都会被扔在这埋掉。

    一般来,基本就是直接埋,好点的会用草席卷一下,鲜有用棺材下葬的。

    用棺材下葬的那些死者,大多数是邪病引起的,而且家中有点钱财。

    所谓邪病,就是因撞见横死者灵魂而患病,民间也称之为“撞客”。

    这一类因“撞客”而死的,阴阳先生都会建议用红棺材殓尸,最后在棺盖上写有一道朱砂符将邪祟压制。

    话丁夜和萧朵朵率先来到了乱葬岗子,但是并没有发现血尸和萧天行。

    大约五分钟后,张副官也带人赶来了,搜查了整个乱葬岗子,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丁夜推测有误之时,丁夜从布袋中掏出了紫金罗盘。

    罗盘,也叫罗经,为阴阳先生常用工具。

    魏晋南北朝时期,阴阳风水分为两个宗派,一派叫形势宗,一派叫理气宗。

    形势宗是通过观看宅墓方位和环境来判断影响;理气宗是通过罗盘的数据判断吉凶并调整。

    分家之初,形势宗和理气宗势不两立,互相看不起。

    形势宗鄙视理气宗用罗盘,理气宗鄙视形势宗太死板。

    直到清朝,两派才相互融合。

    丁夜单撑着紫金罗盘,漫步在乱葬岗中,眼睛不断地扫视着每一个坟丘,眯缝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幡。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张副官站在一旁,有些纳闷儿。

    “那畜生一路上并没有留下脚印,根本不知去向,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它就在这乱葬岗子呢?再了,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

    丁夜面无表情,并没有回应,仍旧持罗盘,在坟丘之间游走着。

    嗡~

    突然,他中的罗盘不断地乱颤,停下了脚步后,目光停留在了眼前的一座新坟上。

    张副官见状,顿时紧张起来,朝士兵们摆了摆。

    士兵们紧握着李-恩菲尔德步枪,喉结上下窜动,额头鬓角很快渗出了很多汗水,心翼翼地靠近那座可疑的坟丘。

    一步,三步,五步,十步距离越来越近,士兵也越来越紧张。

    “砰!”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巨响,将士兵们吓了一跳。

    那坟丘突然炸开,棺材盖子瞬间飞了起来,白毛血尸从棺材里面窜出,伸出锋利的爪子,张开血盆大口,嘴里淌着鲜血,面目狰狞地向丁夜扑来。

    张副官大声惊呼,“开枪!快开枪!”

    密集的子弹不断撞击在白毛血尸身上,白毛血尸仍旧不痛不痒。

    丁夜见血尸扑来,迅速抽出背后的阴阳伞,并将其撑开,并轻轻扭动伞柄,伞尖处生出一根红色钢刺。

    血尸的双被阴阳伞挡住,下巴也被钢刺给刺穿了。

    白毛血尸见不是丁夜的对,便冲破围在四周的士兵,朝一侧的云河汊子奔去。

    丁夜从布袋子中拿出墨斗,一个急转身,将墨线朝白毛血尸甩去。

    嗖~

    墨线紧紧地缠住了血尸的双腿,那血尸一头栽在了河滩上,并不断地挣扎着。

    丁夜见白毛血尸想要挣脱,一个箭步上前,从布袋子里夹出了七枚铜钱,迅速塞进了血尸的口中。

    呜嗷~

    只见那血尸一声惨叫,七枚沾染着黑血的铜钱从口中喷出,旋即便一命呜呼了。

    血尸终于被控制住了,但是并没有人敢靠近,而是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丁夜。

    丁夜暂时没回应,而是收起阴阳伞,插回了后背,这才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张副官等人见状,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才战战兢兢靠上前来,睁着大眼珠子打量着一动不动的血尸。

    “丁先生这畜生死了?”张副官眉头微蹙,仍有些不放心。

    丁夜眉头一皱,斜了眼张副官,“张副官,请注意断句。”

    张副官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不已,“不好意思丁先生,我的意思是,这血尸真的死了?”

    “我用纯阳剧毒药物浸泡的铜钱,泄了它的护体阴气,夺了它的阴魂。暂时没有死,只是不能动了。”

    丁夜捡起地上带血的铜钱,用黄表纸擦了擦,又放回了腰间的百宝袋。

    “啊?没死?”张副官一愣,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士兵们见张副官突然后退,都“呼啦”一下向后退去,满目惶然地看着一脸淡定的丁夜。

    丁夜扫了眼张副官等人,浅笑了一下,“放心,三个时辰内,它动不了。”

    张副官长舒了口气,绕着血尸转圈打量着,并狠踢上两脚,“狗日的!”

    萧朵朵看了看血尸,眉头紧锁,环顾四周,“血尸虽然被降服了,但是我爹呢?他并没和血尸在一起。”

    丁夜此时也困惑不已,既然白毛血尸掳走了萧天行,理应也应该在这乱葬岗。

    可是,把这乱葬岗子都翻遍了,也没发现萧天行的一根毛发。

    “张副官!张副官!”

    这时,一个身着锦缎长袍的男子,带着个身着短打的汉子跑了过来。

    那身着锦缎的男子,大约四十余岁,个子不高,浓眉大眼,腰间挂着一个紫檀木腰牌,上面写个“盐”字。

    张副官侧头看去,打量了一下领头的,有些诧异,“韩把头?你怎么来了?”

    这位韩把头,原名叫韩殿臣,是扬州盐帮管事的头目。

    起盐帮,那可是大运河上最特殊的商帮之一,扬州盐帮更是京杭运河盐帮中的魁首。

    扬州盐帮敢第二,没人敢第一。

    清朝末年,当时扬州盐帮由青帮弟子徐宝山掌控,盐船多达七百艘,下上万人。

    辛亥革命后,徐宝山带着盐帮兄弟投身革命,自任扬州军政府分府都督兼军长。

    可是,南北分裂后又投靠了袁世凯,结果被同盟会大佬陈其美派人暗杀了。

    至此,由其弟弟徐宝箴代理军长。

    萧天行和徐宝箴是从光屁股长大的发,更是在关二爷面前磕过头的把兄弟,于是徐宝箴便将盐帮事务交给了萧天行代管。

    话回来,张副官问韩殿臣为何事而来,此时韩殿臣一脸急色,“张副官,出大事儿了!”

    张副官白了眼韩殿臣,冷哼道,“可不出大事儿了吗,萧旅长到现在还没找着呢!”

    韩殿臣摇了摇头,“不只是这个,是盐帮出大事儿了!”

    “盐帮又怎么了?”萧朵朵惊问道。

    韩殿臣目光移向萧朵朵,不禁一愣,“大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行了,赶紧事儿。”萧朵朵神情凝重,没工夫和韩殿臣闲聊。

    “盐帮十六个兄弟,早上都没有来报到!另外,在盐帮工棚外的院墙下,还发现了这个!”韩殿臣从兜里掏出一撮白毛,放在了张副官的心里,“我怀疑,那些兄弟也被那怪物掳走了!”

    “这这怎么和”张副官看着心里的白毛,整个人都傻了,因为这白毛和血尸身上的一模一样。

    萧朵朵从张副官里拿过那一撮白毛,旋即来到了白毛血尸跟前,认真对比了一番,

    “没错,正是这白毛血尸的。也就是,这血尸不仅掳走了我父亲,还掳走了十六个盐帮工人。”

    萧天行和十六个盐帮工人到底在哪儿?

    这是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道棘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