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丁夜等人从秘密通道离开租界后，便回到了海棠街2号。

    所谓的秘密通道，其实就是一条废弃的排水管道。

    回到出租屋后，韩默问丁夜，“寒星，我们去芦苇丛的时候，你是不是在仓库门口撒什么东西了？”

    丁夜一愣，“你看到了？”

    韩默点头道，“嗯。是萤石粉吗？”

    丁夜点头道，“对。”

    关连海一愣，不解道，“老丁，你在仓库门口撒了萤石粉？不可能啊，我追李文道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丁夜解释道，“那些萤石粉并没有在太阳下晒过，所以晚上就不会出现荧光。”

    关连海瞬间明白了丁夜的意思，“哦，我明白了，老丁。你之所以不让萤石粉发光，是担心李文道识破。”

    丁夜点头道，“是的，要不然我们怎么根据萤石粉，来判断李文道的去向？”

    方君眉问道，“丁先生，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李文道？”

    丁夜不假思索道，“明天晚上。毕竟，明天白天，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另外，云飞兄苏醒过来，也得晚上。”

    关连海叹了口气，“唉，我明天也有很重要的事。”

    方君眉猜出了关连海的心事，“就那个窑姐？”

    关连海点头道，“毕竟，我已经答应了惠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道必须做到！”

    方君眉白了眼关连海，“死猪头，你还真是守信用啊。”

    “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老关，你做得对。”丁夜深吸了口气，旋即凝重地问，“老关，你想到什么救人的好办法了吗？”

    关连海迟疑片刻，面露难色，“没有。实在不行，老子就杀出一条血路！”

    方君眉神情冷漠，将头扭到一旁，满满地醋意。

    丁夜微微摇头，“老关，你千万不能这么鲁莽，否则不仅救不出惠子姑娘，你还有可能落在里头。”

    “那怎么办？”关连海一脸愁容。

    方君眉冷声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没有能力把人救出来，就别夸下海口。”

    关连海急道，“当时不是为了把纸条递给阿良吗？另外，惠子也确实可怜。”

    “哼，别人可怜。如果你发生意外，那可怜的就是你了。”方君眉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丁夜看了眼方君眉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关连海，“老关，还不赶紧去哄哄。”

    “她又不是我老婆，我干嘛要哄她？”关连海嘴一撇，干脆倒在了床上，目视着棚顶。

    这一夜，丁夜、韩默和关连海三人轮流值守，生怕巡捕房配合中国警察找过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这一夜终于结束了，巡捕房的人并没有来。

    丁夜独自出门，买了几个包子回来，大家简单地吃了几口。

    吃完之后，丁夜又系上了薄围脖，来到了老茶馆，等待着阿良出现。

    关连海、韩默和方君眉三人则暂时留在海棠街2号，在丁也没有回来之前，不允许外出。

    老茶馆内，丁夜等了十几分钟后，阿良如约而至，坐在了丁夜的对面。

    阿良问，“人找到了吗？”

    丁夜回道，“找到了，但是李文道跑了。”

    “跑了，那就是你的事儿了。”阿良轻轻敲了一下桌子，示意丁夜把尾款结算一下。

    丁夜会意，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了二十枚银元，退到了阿良的对面。

    阿良十分娴熟地收起了桌上的银元，揣进了兜里，“丁先生，以后想知道什么情况，还可以找我。”

    “这次为了和你联系上，我们可费了不少劲。”丁夜一笑，旋即问，“如果还要找人，下次怎么才能联系你？”

    阿良十分警觉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低声道，“樱花妓馆对面有一个电线杆，电线杆下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叫花子，你可以告诉他。”

    丁夜一楞，有些诧异，“对面坐在电线杆下的叫花子，你是的人？”

    阿良点头默认。

    丁夜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微蹙，打量着阿良，“真是没想到，一个妓馆的伙计，竟然有这么大能耐。”

    阿良淡淡一笑，“这就是，人不可貌相。”

    丁夜顿了顿，道，“阿良先生，冒昧地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李文道在利川码头的？而且那么快就打探到了。”

    “丁先生，你确实冒昧了。下次有需要，来找我。”阿良起身便走，转眼便出了老茶馆。

    丁夜急忙追了出去，“阿良先生，我话还没完呢。”

    阿良一边走，一边，“丁先生，你追了出来，这是坏了规矩。”

    丁夜一脸歉意，“对不起，我是真的有急事。”

    阿良眉头微蹙，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了运河边的一排长椅上，“走，去长椅那。”

    丁夜抬头望了眼运河畔的长椅，点头道，“好。”

    在拱宸桥码头以东，有一块观赏风景的地方，很多外国人和中国人都在那观赏运河风景。

    丁夜和阿良来到了长椅前，由于长椅是两面都能坐的，于是丁夜和阿良背对背地坐着。

    在来的路上，丁夜还在报童那里买了一份报纸，坐在长椅上佯装看报纸。

    阿良则点燃一支烟，佯装一边抽烟，一边休憩，“吧。”

    丁夜道，“当时惠子给你纸条的时候，你没有问过是谁给他的吗？”

    阿良不假思索道，“那个牛老板。”

    丁夜一愣，“你知道？”

    阿良道，“当然。虽然惠子是在牛老板来的第二天，把纸条给我的。”

    丁夜不解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良淡淡一笑，“从惠子的眼睛看出来的。”

    “从惠子的眼睛？”丁夜一愣。

    阿良道，“是的。如果是以前的客人，从房间出来后，惠子是从来都不看客人的。但是那一次，惠子一直在看牛老板，而且惠子的眼睛里有光，好像是有一种希望，寄托在了牛老板身上。”

    丁夜赞佩道，“阿良先生，你可真是心思缜密啊。”

    阿良道，“所以，我猜测，你找我来，是想让我协助牛老板，将惠子救出樱花妓馆。”

    丁夜不禁诧然，没想到自己没，竟然已经被阿良猜到了，“没错。”

    阿良道，“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活儿，和贩卖情报可不一样。价钱，肯定要比第一次高。”

    丁夜直截了当，“你开个价吧。”

    “爽快。”阿良面露喜色，思忖片刻，“一百。”

    丁夜眉毛微挑，“翻了一倍。”

    阿良道，“如果不接受，那就算了。”

    丁夜纠结着，暂时没有回应。

    阿良似乎感觉到了丁夜的顾虑，“放心，就算我不接这一单，我也不会泄密。这是规矩。”

    丁夜犹豫良久，开口道，“好，就这么定了。”

    “好。”阿良深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扔在了地上，起身离开。

    少顷，丁夜缓缓放下报纸，回头看了一眼阿良的背影，对这个妓馆伙计充满了好奇。

    总是觉得，这个阿良还有另一层身份。

    另外，丁夜之所以找阿良帮助关连海，也是担心关连海这厮毛毛脚，耽误了追踪李文道的大事。

    所以不如花钱买个顺利，毕竟丁夜这样的隐形富豪，是不差这几个钱的。

    有阿良的帮助，丁夜悬着的心，算是暂时落了地。

    丁夜回到了海棠街2号，关连海、韩默和方君眉见丁夜回来了，都围了过来。

    关连海问道，“老丁，把尾款给那家伙了？”

    丁夜解下围脖，点头道，“当然。如果不给尾款，还不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到时候，惠子可就遭殃了。”

    关连海一听，面露惊色，“他怎么知道是我把纸条给惠子的？”

    丁夜将阿良的分析，告诉了关连海。

    关连海不禁佩服，“好家伙，这个阿良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这么聪明。”

    韩默道，“不是聪明人，怎么能干情报贩子呢。”

    丁夜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道，“刚才除了给阿良尾款，其实还有一件事找他。”

    关连海似乎猜出来了，“不会是救惠子的事儿吧？”

    丁夜一笑，“终于聪明一回。”

    关连海白了眼丁夜，“如果有阿良协助，那就好办了。关键是，靠谱吗？”

    丁夜道，“给钱，就靠谱。不给钱，自然就不靠谱。”

    关连海问，“什么价码？”

    丁夜没有回应，而是伸出来一个指头。

    关连海诧然道，“一百块大洋？”

    丁夜点头道，“对。”

    关连海嘴一瘪，觉得有些不值得，“一百块，我的天，老丁，你可真有钱！”

    丁夜注视着关连海，目光凝重，道，“和安全相比，金钱算什么？”

    “呃”

    关连海一愣，与丁夜对峙着，颇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