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戚悦早早的就醒来了。她晚上其实并没有睡得很好。

    戚悦比较认床，再加上，这是她第一次睡在李翊的身边，难免有点紧张和羞涩。

    睁开眼睛后，戚悦看到了李翊,一个活生生的李翊,并不是她在做梦。

    李翊仍旧在熟睡,昏暗的床帐内,他面对着戚悦。

    戚悦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翊看。李翊的五官深刻立体,极为俊美，眉飞入鬓,眼尾是上翘的。她伸出指，摸了摸李翊的脸。

    她觉得李翊的转变很突然,这给她一种不安全的感觉。戚悦很害怕,害怕李翊睁开眼睛后，又恢复成以前样子，以前哪怕他是对戚悦微笑,也难以掩饰微笑之下的不耐烦和厌恶。

    可是,她还，猜不透很多东西，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好，不知道如何改变。她只能慢慢等着自己长大，长大以后,不定就会好了。

    戚悦搂住了李翊，把脸埋在了李翊的胸口。

    李翊睁开了眼睛，他也仍旧有一种不真实感，不太相信自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可以弥补错误的时候。

    戚悦依靠着李翊的胸膛，抬眸看他，她的眼睛清澈见底，很温驯很乖巧的样子。

    李翊抬拨了拨她的眼睫毛，可真长，漆黑的睫毛越发显得她肤色奶白，她的脸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真的可爱。

    “今天怎么醒这么早？”李翊道，“朕以为你要睡到中午。”

    戚悦摇了摇头，她自然不会告诉李翊是因为她怕这是一场梦，的太明显，她怕被李翊笑话，就什么都没有，把又软又香的身体往李翊的怀里靠得更近了。

    “陛下，您是不是要上早朝？”

    李翊的确要去早朝，不过现在太早了一点。他低头，温柔宠溺的道:“再抱一会儿悦悦，一刻钟后再去。”

    戚悦发觉一切都是真的，也没有那么担心了，她一晚上都睡得不怎么好，在李翊的怀抱中，没过半刻钟，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后，方鲁提醒李翊要早朝，李翊悄悄的起来，给戚悦盖好了被子，她很安静的在睡，眉头仍旧微微皱着，似乎天生就带着些冷淡一般，李翊却是知道，他的悦悦真的很乖很温暖。

    把她的眉心抚平，李翊便离开了寝宫。

    戚悦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从床上下来，外面的宫女听到了声音，赶紧进来帮皇后穿衣服。

    洗漱后，宫女送来了早膳，戚悦抿了一口汤，轻声道:“陛下去早朝了？”

    “方公公那边传来了消息，是陛下还要和两位公爷还有丞相事情，让您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一名宫女道。

    戚悦点头道:“等下本宫就先回去。”

    她一晚上没有回正阳宫，也不知云姑姑和景姑姑会有多担心。

    等用过早膳，戚悦回了正阳宫。

    云姑姑和景姑姑的确没有休息好，两人一晚上未睡，哪怕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过来告诉他们陛下和皇后在一起很好，两人也是担心的。

    毕竟皇后还是那么的姑娘，万一陛下心思不干净，她们的皇后不就被糟蹋了吗？

    云姑姑和景姑姑跟在戚悦的身边，她们年纪大了，眼睛亮得很，陛下喜不喜欢她们娘娘，她们心里都有数。在太后的面前，李翊伪装的很好，让太后觉得他很待见戚悦，可平日里，李翊都是懒得看戚悦一眼。

    云姑姑和景姑姑是奴才，这天下又是李翊的，平日里，她俩自然不可能傻傻的去挑拨陛下和太后的关系，也只有把戚悦给看好保护好。

    云姑姑穿了一件豆青色的宫女服，坐在门前，她道:“也不知陛下会对咱们娘娘什么话，咱们娘娘心思一向细腻，若被不好的言语刺激到了，不定又要难过一阵子。”

    景姑姑也是忧心忡忡的，她们两个对待戚悦，不仅仅是对待主子，更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

    “阿云，你别多想。”景姑姑皱着眉头道，“陛下哪怕不喜欢咱们娘娘，嫌咱们娘娘是个孩子，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我担心的，是陛下起些恶意的念头，这阵子对咱们娘娘好，害咱们娘娘丢了心，等再过几天，就把咱们娘娘扔到一边，故意折磨人。”

    两人声忧愁讨论了一会儿，宫门外突然有宫女道:“皇后娘娘回来了。”

    景姑姑和云姑姑的眼睛瞬间亮了，两人站了起来:“娘娘回来了。”

    因为含元殿没有她的衣服，含元殿里的太监宫女也没有那么细致，戚悦仍旧穿了昨日的衣服，进了正阳宫，云姑姑关切的道:“娘娘，您用过早膳没有？”

    戚悦点了点头。

    这些宫女们都知道，皇后年龄虽然，性子却是沉静稳重的，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先搁在心底细细考量一般。她这般的气度和脾性，比某些已经及笄的大家闺秀还要显得成熟。

    只是今日，皇后娘娘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仿佛在想什么事情，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往日那般冷淡。

    云姑姑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娘娘，您素来爱干净，怎么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奴婢带您去沐浴更衣。”

    她是想检查一下，看看皇后是不是被陛下给戏耍了。有些男人就爱童稚的女孩儿，这些行径，一般被人不耻，若陛下也是这般，云姑姑和景姑姑虽然做不了什么，至少能告诉太后。

    戚悦并未想太多，她点了点头，跟着云姑姑去沐浴更衣。

    衣衫一件一件的落下，戚悦的肌肤雪白晶莹，连吻痕和指的掐痕都没有。云姑姑这才放心，确认陛下没有那种不良嗜好。

    戚悦换了件银红衫子，因为衣服颜色明艳，越发显得她肤色如雪，像个雪娃娃。

    云姑姑盯着眼前女孩儿嫩的能够掐出水来的牛奶皮肤，长长漆黑的眼睫毛，红润柔嫩的唇瓣，心里清楚的很，戚悦长大后，肯定是沉鱼落雁的美人，李翊如今不喜欢，过几年就会被吸引了。男人么，不都是那副性子。

    云姑姑道:“昨日陛下对您了什么？娘娘，你们可有起争执？”

    戚悦轻轻摇头。

    她擦过头发后就趴在窗边看书，长长头发仍旧有几分湿润，松散的在身后，戚悦平时就是这般安静。等看累了，她提着篮子去花园中摘花去了。

    李翊将取消今年选秀的事情了下，丞相狐海隐约觉出，陛下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仿佛比以往更加威严成熟。李翊后宫的事情，虽然让各个家族眼热，都想送自家女儿进来，但先帝留下来的烂摊子还没有收拾完，李翊踏着兄弟尸首上位，混乱局面一时难平，暂时取消选秀一事，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反对，只会让人觉得，李翊和先帝不同，是不爱美人爱江山的。

    另外，李翊告诉了戚烽，让戚愉入太学院来学习。戚烽虽然惊讶，可也谢恩退下了。

    等忙完所有，李翊这才回去，回去后，他突然发现他的皇后不见了。宫女皇后回正阳宫了。

    李翊只得去了正阳宫。

    云姑姑难得见李翊过来，她也不确定此时李翊对皇后的具体态度，只道:“娘娘在花园中摘花，奴婢带您过去。”

    李翊道:“不用了，朕自己去。”

    他去了花园，找了许久，才看到戚悦提着篮子，她的篮中已经满了，姑娘心灵巧，还编了一只漂亮的花冠戴在了头上。

    李翊道:“悦悦，朕在这里，过来。”

    戚悦的眼睛蓦然亮了，她唇角微微勾起:“陛下！”

    她把花篮放在了地上，跑上前抱住了李翊的腰:“您已经忙完了吗？”

    李翊顺势将她抱了起来，拿了她的花篮:“已经不忙了，怕悦悦觉得无聊，过来陪着悦悦一起玩。”

    戚悦咬了咬唇，有几分羞涩，她眨眼道:“陛下不觉得臣妾幼稚吗？”

    一般而言，年纪大一点的都不喜欢和年纪的一起玩。

    “是有点幼稚。”李翊故意逗她，想看看她的反应，结果，戚悦只是眸子暗了一下，声道:“臣妾有好好看书，学女红，很少玩，慢慢就不幼稚了。”

    她还是担心被李翊嫌弃，因为太害怕，所以难免多次询问。

    李翊蹭了蹭戚悦的脸:“朕就喜欢悦悦幼稚一点，悦悦不用那么累，每天好好玩就行了，有朕宠着你呢。”

    戚悦“嗯”了一声，垂眸，声道:“陛下，您怎么这么好。”

    李翊愣了，对她而言，这就已经很好了吗？明明，从昨天到今天，他只是变了态度，对她了一些哄孩子的话。

    戚悦真是单纯又好骗，一点都不记仇。

    李翊见她摘了玫瑰，芍药，蔷薇等，还拾了石榴花，他指着树上的海棠:“想不想要海棠花？”

    戚悦点了点头，是想要的，不过她太矮，摘不到。

    李翊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去摘花。

    云姑姑和景姑姑在暗处便看到陛下带着皇后摘花，还陪皇后在湖中钓鱼，皇后玩累了，陛下就让皇后趴在他的怀里睡觉。两人面面相觑，都想着陛下对皇后的好，究竟能持续多久。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云姑姑和景姑姑才放心了。

    因为，陛下对皇后是真的好，特别特别好。简直把皇后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来看待。陛下打听到定国公夫人曾经欺负过戚悦，用针扎过戚悦的，还不给戚悦饭吃，最后逼着定国公休妻。和戚悦关系最好的堂弟戚愉也被送到了太学院。平日里皇后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宫里最好的，含元殿那边的宫女都，陛下可能觉得皇后年龄，格外怜惜皇后。

    只有李翊知道，他平日里对戚悦再好，再宠这个姑娘，戚悦都是乖乖的，没有一点恃宠生娇。

    李翊其实很想让戚悦被宠得无法无天，想要她随心所欲发脾气，不要这么乖巧了。她越是乖，李翊就越是觉得愧疚。

    已经到了冬天，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李翊陪着戚悦在御花园中赏雪，已经到了傍晚，御花园只有他们两个人，戚悦抱着炉，围着厚厚的披风，她只露出一张脸。

    太液池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完全可以承载人的重量，李翊拉着戚悦的，陪她在冰上玩。

    戚悦很开心，等两人玩够了，就在亭中喝酒暖身体。李翊只拿了筷子点了一滴，让戚悦尝了一点点。哪怕是果酒，这个时候，李翊也不想让戚悦尝太多。

    这时，方鲁过来道:“陛下，大理寺卿严大人要见您，正在含元殿等着。”

    李翊带着戚悦回去了，让她在暖阁中休息。

    戚悦以为李翊很快就会回来，她找了个柜子爬进去，想躲着让李翊来找她。等他找不到的时候，她才突然出来吓李翊一跳。

    结果，由于戚悦身体太弱，在外面玩的时间太长，她居然躲在柜子里睡着了。

    李翊回来后，并没有看到戚悦，问了宫女，宫女也没有看到她，他以为戚悦是去了正阳宫或者太后那里。天色很快就暗了，李翊处理政事到深夜，就上床休息了。

    暖阁中温度本就不低，加上戚悦穿的厚，又在封闭的柜子里，一片黑暗，她睡得很安详，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但是，戚悦并不知道具体时间，她在等着李翊来找她，最后，戚悦没有听到找她声音，只听到李翊吩咐宫女倒茶之类的。他应该在处理政事。

    戚悦闷闷的从里面爬了出来:“陛下。”

    李翊突然见柜子里爬出来了戚悦，略有些吃惊:“外面那么冷，你怎么来了？”

    戚悦道:“臣妾等着您和严大人谈完事情来找臣妾。”

    “严大人？”霎时间，李翊明白了，原来她昨天并没有走，在柜子里睡了一晚上。

    可能，她在等着他去找他，可他压根没有想到。

    李翊道:“是朕的错，忘了找你。”

    戚悦抿了抿唇，有些不太开心。

    李翊走了过来，俯下身:“是不是不开心了？对不起，是朕的错，悦悦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戚悦摇了摇头，轻轻摸了摸李翊的脸:“没有不舒服，臣妾很好。”

    她的眸子清澈见底，很干净。

    李翊吻了一下戚悦的额头:“傻悦悦，如果你感到不开心，就在朕的面前发脾气，这一次，的确是朕考虑不周，没有派人去打听你的下落。”

    他甚至有些后怕，万一戚悦并不是藏起来，而是被什么人给带走了，由于他的疏忽和漠视，导致最后戚悦的安全出了问题

    那应该会成为他永远懊悔的事情。

    戚悦并不敢发脾气。

    她怕李翊会嫌弃自己，会不喜欢自己了。所以她要乖乖的。况且，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发脾气的理由。

    戚悦搂住了李翊的脖子:“臣妾只是生气了一下下现在不生气了，您也很忙，想不到这些很正常。”

    李翊心间又是温暖又是痛楚。戚悦还不到九岁，就这么乖，处处为他着想。就连太子李简，在九岁时也没有戚悦这般通情达理。

    好多孩子，其实都是很任性的。

    可她却很乖。

    戚悦怕李翊担心，她在李翊的脸上吻了一下:“其实，就算您来找，也可能找不到的，因为臣妾睡得那么熟。柜子里很安全，里面还有您的衣服。”

    李翊盯着她看，她确实没有一点怨怼，双眸那么清澈，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李翊道:“以后朕会更心，好好保护你，肯定不会像这次一样，让悦悦难过了。”

    戚悦搂着李翊，她突然有些想落泪:“陛下，您真的太好了，臣妾好怕这是一场梦，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李翊的心里有些酸涩，在这个姑娘的眼中，也许一点点的好，都会被她放大一百倍吧，她好像真的很缺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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