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 云姑姑、景姑姑和夏潋已经到了。

    云姑姑抬眸看向坐在上方的戚悦, 戚悦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 不过，妆容太厚，云姑姑也瞧不出, 到底是真的气色不错, 还是妆容画的太好。

    云姑姑行了礼道:“娘娘，一年未见, 奴婢没有在您的面前伺候, 也不知您过的如何, 吃了多少苦。”

    寻雪笑道:“云姑姑何必这般挂念？娘娘最近很好，身子已经养好了。”

    戚悦毕竟是云姑姑和景姑姑看着长大的，她们都对戚悦颇为关怀, 不仅仅是因为戚悦是主子, 还因为彼此之间都有感情。

    戚悦握了云姑姑的手:“本宫一切都好, 在养病时, 陛下也看了本宫。”

    云姑姑上上下下量了戚悦，发觉戚悦并未变得更瘦, 这才放心了:“奴婢就是太过担心娘娘，生怕娘娘……”

    景姑姑拍了云姑姑一下:“别胡思乱想了，我就了, 娘娘不管怎样, 都会好好的。这不就平安回来了么？”

    云姑姑和景姑姑对视一眼, 都笑了起来。

    夏潋已经嫁了人, 如今就是妇人的装扮，因为在家里不像在宫中那般事务繁多，所以夏潋多长了一些肉。

    一看到戚悦，夏潋的面突然红了起来，一时之间，不出话来了。

    戚悦招了招手:“和本宫生疏了？过来。”

    她的语气柔和，和往常并无两样，是夏潋最为熟悉的主子，夏潋上前:“娘娘，奴婢……”

    云姑姑笑道:“夏潋害羞，不知道怎么对娘娘开口呢。”

    景姑姑道:“娘娘，夏潋有了身孕，已经四个月了。”

    夏潋本身就挺瘦的，哪怕是怀孕了，也只会让人觉得她丰满了一点，并不显肚子。

    戚悦眼睛一亮:“真的？”

    夏潋羞涩的点了点头。

    戚悦让李翊为夏潋主持的这件婚事，确实很好，夏潋性子柔中带刚，人又生得端正，又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嫁过去后，很是得夫君敬重。夏潋的夫君爱她容颜娇艳，性子温和，将家事理得井井有条，对皇后也很感激。

    夏潋道:“娘娘对奴婢的恩情，奴婢一直记得。以后娘娘若要奴婢效劳，奴婢和夫君自当肝脑涂地。”

    若非戚悦，依夏潋的身份，很难嫁的这么好，更不可能这么早就离开宫中。夏潋跟了戚悦这么多年，一直细心伺候，戚悦念着夏潋的好，因而，夏潋的嫁妆也颇为厚重，在家里和外面都有面子。

    戚悦端了茶，润了润唇瓣，道:“本宫失意时，是两位姑姑和你跟在本宫的身边，不离不弃，本宫自然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

    云姑姑又道:“您离宫时，奴婢让人去万春公主那边探了一下，万春公主高兴得不行，以为是她送您的尸玉手镯起了作用。她听您出宫后，陛下日夜烦躁时，更加兴奋，日日祈求您再也回不来。”

    戚悦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景姑姑道:“当年陛下继位前，杀了不少皇子，其中就有万春公主的同母兄弟，她恨陛下，却对付不了陛下，只能利用您让陛下伤心。”

    戚悦揉了揉眉心:“本宫听，万春公主的女儿去世了。”

    云姑姑点了点头:“万春公主和驸马一向不和，她将一对子女，教得跋扈张扬，葛家内部出了不少丑事。奴婢听，驸马新纳了妾，又被万春公主的幼子葛冬看上了。”

    戚悦断了云姑姑的话:“又？”

    云姑姑撇了撇嘴道:“万春公主纵容，这样的事情，出现的不止一次，不过家丑不可外扬。”

    “万春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优柔却好色，纳了几房妾，都是美人，驸马和万春公主的儿子葛冬，继承了驸马的好色和公主的跋扈，不仅欺负府中婢女，还多次调戏驸马的妾室。”景姑姑道，“有次咱们去万春公主那里，看到公主一双儿女脸上带伤，那是被驸马的，因为葛冬欺辱驸马的妾室。”

    “一个月前，驸马重金买了一名少女，藏在后院中，不慎让葛冬瞧见，葛冬让葛勤给少女下药，把人给欺负了。”云姑姑接着景姑姑的话，“妾室都是奴婢，没有尊严，以前碰上这种事，都是藏着掖着不告诉驸马，这名少女性子烈，一头撞死，驸马知晓全部，把葛冬得半死，另外，又让嬷嬷狠狠了葛勤，葛勤受不了这委屈，就病了。”

    戚悦隐约猜出了下面的事情。

    “驸马毕竟是一家之主，万春公主这次发脾气抖威风，反倒被驸马了。您送给万春公主的两只璎珞项圈，万春公主转送给了葛勤，项圈内镶嵌尸玉，阴气重，葛勤又带病，自然就去世了。”

    戚悦冷笑一声:“这也是她自作自受，不招惹本宫，又怎么会落得这下场？”

    当初万春公主赠送戚悦的尸玉，本来就是阴毒损人性命的东西，若非夏潋懂得这些，戚悦贸然戴了，怕是早就死了。

    所以戚悦让戚愉用尸玉新制作了两只璎珞项圈，离开京城前，转赠给了万春公主。

    万春公主命大，女儿生性恶毒，欺辱府中姬妾，给姬妾下药让兄弟玩弄，最后报应落到了万春公主的女儿身上，着实不亏。

    夏潋点了点头道:“葛家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初我家因为尸玉，被他们害得家破，如今报应落到他们头上，确实不亏。”

    云姑姑道:“娘娘，万春公主并不傻，她已经知晓了是那对璎珞项圈的问题。她的一双儿女，被视为至宝，所以才宠成了这个样子，这段时间，您可要心一点。”

    寻雪道:“云姑姑，您放心，万春公主的手没有那么长，伸不到宫里来，再，娘娘也有陛下保护呢。”

    戚悦想了想万春公主如今的情形。只是想想，她就觉得愉悦。

    戚悦本就不是什么太好的人，万春公主报复李翊，要拿她下手，最后痛失爱女，恐怕要恨得牙痒痒吧？

    “本宫自然知道。”戚悦道，“放心，是她招惹本宫，把那肮脏的东西送到本宫面前在先，她理亏，不敢来找本宫对峙。”

    等到中午的时候，戚悦留了云姑姑和景姑姑，夏潋她们在宫里用了餐，傍晚才让人送了她们出去。

    云姑姑和景姑姑年华不在，在宫中操劳了这么多年，也该在宫外悠闲自在享清福了。

    等人走后，外面的宫女再次进来了:“娘娘……陛下、陛下想见您。”

    戚悦揉了揉眉心。

    她道:“本宫这就过去。”

    寻雪道:“娘娘，要不要换身衣服？”

    戚悦一开始没有听明白寻雪的意思，她摇了摇头道:“不用换了，本宫去去就来。”

    寻雪点了点头道:“那好，奴婢让人给您准备了燕窝鸡丝，娘娘您等下若不回来，奴婢就让人送到含元殿去。”

    戚悦很快便到了含元殿。

    消息也不知是多久之前让人传来的，反正戚悦去的时候，方鲁李翊在和丞相狐海在商量事情。

    戚悦在偏殿等了一会儿，她有些困，就了个盹儿。

    半醒半睡间，戚悦觉得脸上痒丝丝的，她忍不住伸手去碰，手却被握住了。

    戚悦抬头，正好看到了李翊。

    李翊双眸幽深，唇边带着一点笑意。

    戚悦这才清醒了过来:“陛下……”

    李翊抓着戚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去亲吻，一下又一下，一直亲吻到了戚悦的手指尖。

    戚悦的耳根有些发热，眼睛也有些湿润，她努力保持着脸色正常:“别闹。”

    李翊颇为不满的道:“今天早上朕起来，皇后都没有吻朕。”

    早上？

    她在睡觉好不好？

    戚悦道:“陛下，您都这么年长了，是个成熟男人了，总是缠着臣妾，让大臣知道，肯定觉得您荒淫政事。”

    李翊咬了咬戚悦的耳垂，“咔嚓”一声，戚悦的新衣服碎了:“才不，他们恨不得朕和你相亲相爱。”

    戚悦此时有些后悔没有换件普通的衣服来了，她身上穿这件，一看就是特别华贵的。

    偏偏李翊还特别兴奋，恍然不觉。

    他把手放在了戚悦的腹部，轻轻按揉了一下，接着，李翊盯着戚悦的眼睛，暧昧又深情。

    “朕想要皇后给朕生一个太子。”李翊道，“朕给你，朕的江山给他，好不好？”

    戚悦抬手捏了捏李翊的脸，话未出口，戚悦的脸突然红了。

    她很少这般红了脸，除非是床上，被他欺负狠了。

    一个不爱脸红的人，突然对着自己脸红，其中的意思很容易明白。

    戚悦的眼睫毛扑闪了几下，实在觉得不出口，她趴在李翊的肩头，把万春公主的事情了一遍。从万春公主送她的尸玉手镯，到万春公主女儿的死亡。

    李翊的脸色逐渐阴沉。

    良久，他吻了吻戚悦的额头:“朕会把她杀了，为你出气，好不好？”

    戚悦未话，只是用柔嫩的脸颊轻轻磨蹭了一下李翊的下巴。

    她这般可爱。

    李翊的心，瞬间荡漾成了一池春水。哪怕为她死，他也是甘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