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铭听到“老公”两个字,  立刻抬了头。

    乔宁昀也在偷瞄顾一铭，被那双骤然放了光彩的眼睛吓了一跳——好像点燃了火苗似的，亮得灼人,  而所谓的“火苗”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老公”罢了。

    乔宁昀时已经不好意思，被这么一看更是垂眸避开了。

    师父陆天硕那头也是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噢，你的是顾一铭吧。”

    “嗯,  师兄没有跟你提过吗？”

    乔宁昀声着,  怕再句什么话让顾一铭反应更激动了。

    然而,  顾一铭听不着他话，直接挪位置坐过来了。

    乔宁昀听到搬动椅子的响声,  瞧过去,  正巧对上顾一铭重新展现的笑脸。

    顾一铭靠近了,  但没有扰他电话的意思,  挪近碗筷继续吃饭。

    如果嘴角没有疯狂上扬，时不时瞥来一样的话，看上去真的挺像要好好吃饭的。

    陆天硕不知他们这边的情况，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有。你跟他提过？”

    “上次我们碰到他了，所以……”

    “这是你的私事,  他不方便吧。而且他最近挺忙的,  一直排练巡演，每次跟我聊天都是三两句话就结束了。”

    乔宁昀听着有些怅然。是啊,  夏子衍是音乐剧的主角，有自己的代表作品，有既定的巡演行程。上次的偶遇叫他提心吊胆,  在夏子衍那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罢了。

    乔宁昀笑自己多想，同时羡慕夏子衍有这样忙碌的机会。

    他也好想回到那个舞台啊。

    陆天硕看他不话了，又问：“你是不是不方便听电话？先吃饭吧，我过会儿再来。”

    “我已经吃好了。您有什么事吗？”

    “其实是《最佳偶像》节目组有事找你。他们希望你能够回去。”

    “回去？可是我已经退赛了。”

    “不是回去当学员，是做个合作嘉宾，或者加入助理导师团。放心，助理导师也会有镜头，而且没有比赛学员那么辛苦。”

    “是吗？之前都没有拍到。”

    陆天硕也觉得十分神奇，“算是霍予帮的忙吧。这一次霍予提到了助理导师徐智楠，节目组就把他们的交流放进花絮里了，反响不错。”

    “明白了。但他们怎么让您来联系我？他们没有人员负责联系工作吗？”

    乔宁昀没想到师父在二公舞台结束后，还得帮节目组做这种联系人的事情。节目组要求一个音乐导师做到这份上，实在是有点过分。

    陆天硕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笑了，“你在心疼我吗？”

    “嗯。您帮他们太多了。”

    “没事的，我就是帮忙探一探你的态度。你有这样的意向了，他们才敢申请上层同意。”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乔宁昀瞧了一眼所谓的“上层”。

    “上层”顾一铭发现老婆在瞄自己，微笑看来，满脸期待。

    乔宁昀知道锐星上层绝对会同意的，但还是，“我现在只想着好好休养，还是不回去了。”

    “好，身体确实比较重要。你好好休息。”

    “对了师父，我把词填好了，发到你邮箱了。”

    “我看到了，写得不错。过两天我们试录音，你来看看吗？”

    “好啊，谢谢师父。”

    “客气什么。你吃饭吧，我到时候通知你。”

    “师父再见。”

    乔宁昀挂掉电话，盯着手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顾一铭原来想逗逗老婆的，发现乔宁昀状态不对就问，“怎么了？什么回去？”

    “《最佳偶像》想让我回去当合作嘉宾或者助理老师。”

    “啧。”顾一铭皱皱眉，“我应该明确指示，让他们不要烦你。”

    “别啦，是我让你不要明具体原因的。他们是为了节目热度更高而做出的考虑，不算是烦我。”

    “如果身体可以，你想回去吗？”

    乔宁昀想了一想，脑海里浮现出谭涵宇那张脸，“不了。”

    顾一铭直觉老婆有话没，想问问，就看到乔宁昀碰了碰菜碟。

    “都凉了。我帮你热热吧？”

    “我来，你休息。”

    “还是我来吧。”

    乔宁昀不想让顾一铭中断吃饭，拿起放在旁边的围裙穿上了。

    有道菜里面有整个鸡蛋，用微波炉加热会爆炸，还有个汤是放到锅里面直接加热。乔宁昀刚洗完澡，可不想在热菜时弄脏了身上的衣服。

    顾一铭还想再劝，看到乔宁昀转身又停下了。

    乔宁昀穿了一件宽大的米白色针织衫，方才显不出身形，现在用围裙细细的系带稍稍束紧，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尽显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走起来更是好看了。而且蝴蝶结绑得不紧，松松垮垮将散未散，勾得人想上前解开。

    解开老婆的围裙系带，然后……

    顾一铭胡思乱想，恍惚一瞬就让乔宁昀端菜进了厨房。

    罢了，还是喝点茶冷静下。

    顾一铭端起茶杯，直接往下灌试图降火。

    火气没降多少，反而被旁边的震动响声烦得隐隐要复燃了。他看过去，发现是乔宁昀留在桌面上的手机，信息一个接一个让屏幕常亮。

    顾一铭不想偷看，只是听到响声随意瞥去。

    未知号码：【乔乔宝贝在吗！】

    未知号码：【我是谭涵宇，加个微信嘛！】

    未知号码：【你不理我，我不会放弃的。】

    顾一铭只瞥一眼，就看到了关键词：谭涵宇，乔乔宝贝。

    这人怎么回事！

    顾一铭想到自己刚刚用“乔乔宝贝”逗过乔宁昀，火气噌地上来了。他已经摸到了手机，很想按着号码过去，叫那个人离他老婆远点。

    “热好了，不好意思有点慢。”

    乔宁昀端菜回来，发现顾一铭脸色不好就心翼翼地道歉。

    顾一铭气归气，还是起来帮着拿过菜碟，“不关你的事。”

    “啊？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骚扰你。”

    乔宁昀看过去，也发现手机疯狂震动屏幕常亮了，“谁啊……怎么是他？”

    顾一铭依然阴沉着脸，“他在追你？”

    “没啊。他想让我帮忙宣传。”

    “为什么叫你宝贝？”

    “他求人的时候就叫人宝贝啊。宫鑫阳、牧璟、宋原都被他叫过。”

    “真的？”

    乔宁昀觉得不对了，“你在怀疑我？”

    顾一铭马上否认，“不是，我怀疑他对你图谋不轨。”

    乔宁昀发现情况发展到这地步了，只能交代，“别理他了，他就是喜欢搞事。今天我们聚会，他没收到邀请也闯进来了，还跟宋原吵了一架。”

    顾一铭绝不想这么算了，拉了椅子让乔宁昀安稳坐下，“从头起。慢慢。”

    乔宁昀就把聚会的对话交代了。光是回忆，乔宁昀也觉得郁闷，想到朋友回去比赛还得面对那一个戏精更是憋屈得很，“……反正他很讨厌。”

    “他的金主是弗迪传媒的林总。”

    “你怎么知道？”

    “林总来锐星过招呼。”

    乔宁昀拿起手机，搜到人物资料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个人结婚了，还跟谭涵宇搞在一起。”

    “没结婚的话，就把谭涵宇签到自己公司。”

    “也是哦。他们看起来完全没有交集，藏得真深。”

    顾一铭捏捏乔宁昀的脸，“受了委屈不跟我？”

    乔宁昀不觉得疼，是觉得这个动作太亲昵了，轻轻挥开顾一铭的手，“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他疯就疯吧，我收几条垃圾信息也不会怎么样，算了。”

    顾一铭看破了他的信息，“你朋友受的罪也算了？”

    “嗯……”乔宁昀当然不想算了，抿抿唇，发出一个不算回答的哼唧声。

    “我会解决他，不用担心。”

    “真的吗？你不会觉得麻烦吗？”

    “不麻烦。”顾一铭冷声道，“他骚扰你，就要付出代价。”

    *

    二公结束的第二天，投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谭涵宇从第9名直接掉到了第18名，而且票数缩了一截。吃瓜群众马上截图对比，发现缩水的比例高达80%，而谭涵宇彪悍的粉丝一夜之间消失了，只剩下零星几个散粉在帮忙话。

    【笑死，水军没续费吗？】

    【怀疑别家做手脚？拜托只有你们家缩水了，其他都在正常增长。】

    【别甩锅系统。我刚才投了谭含油一票，正常显示。】

    【谭含油哈哈哈。】

    【姐妹，你的号会有投票记录，脏了。】

    不久后，《最佳偶像》官微正式回应：【没抽风，是清理了不正常票数的正规操作。今后将进一步规范投票，欢迎大家监督。】

    消息一出，大家乐疯了。

    【官方锤了刷票！！！】

    【啊啊啊终于不用看皇族了！】

    【掉到19名了！可以确定淘汰了！】

    在投票期间，节目组会在直播间轮播幕后花絮、成员访问、精彩舞台之类，在刷票事件之后基本不放谭涵宇的片段了，放了也会在屏幕最上方反复刷文明观看。

    【哈哈哈我只想笑很文明的。】

    【谭涵宇为什么没回应啊？】

    【比赛期间不能发微博吧。】

    【哈哈哈卖惨固粉也行不通了，谭含油凉透了。】

    乔宁昀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但不是通过微博。

    一大早，他还没清醒，摸到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发现微信要被未读撑爆了。

    牧璟：【你对付谭涵宇了？】

    宫鑫阳：【乔乔！！！谭涵宇遭报应啦！】

    乔宁昀讶然，跑去微博看看才知道谭涵宇被锤了刷票，可以是不能翻身了。

    他意识到是顾一铭做的，慌忙起身，只穿薄薄的一层睡衣，趿拉着拖鞋就往门外跑。

    门外，还是有一个等着他起床的顾一铭。不过顾一铭现在学聪明了，搬了个椅子，拿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听到动静立刻抬头。

    乔宁昀马上问，“谭涵宇的事是你做的？”

    顾一铭没回答，合起书起了身。

    “怎么……哎哟。”乔宁昀还没问完，就被横抱起了。

    顾一铭抱回房间，放在床上，拿了被子把乔宁昀裹得严实才回答，“是我做的。”

    “怎么做的啊？”

    “劝林总换个人。”

    “怎么劝的？”

    “我看谭涵宇不顺眼。”

    乔宁昀瞪大了眼睛，“然后林总就答应了？”

    “嗯。早餐想吃什么？”

    语气很随意，话题也是无缝连接到日常事。在顾一铭看来，对付谭涵宇轻松简单不算大事，比不上问老婆早餐吃什么来得重要。

    乔宁昀依然懵懵的，“都行。我要不要跟牧璟他们真话？”

    “随你。但是不要跟他们庆祝了。”

    顾一铭可记得乔宁昀昨天身上的酒味，特意声明了。

    乔宁昀乖巧点头，一边点一边挣开被子，伸出手用手机回复。

    顾一铭暗暗叹气，拿过外套帮忙披上，再开床头灯让乔宁昀看得舒服些。

    “谢谢。”乔宁昀没忽略顾一铭的体贴举动，给个笑。

    顾一铭看得心动，上前亲了亲脸颊。

    乔宁昀捂住脸颊，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怎么又这样？”

    “对不起。”顾一铭帮忙整理着被子，看着挺卑微。

    乔宁昀也就不好意思发火了，再想想这位可是帮着他朋友解决了麻烦的人，声，“以后别这样了。”

    顾一铭笑了笑，“好。早餐吃三明治好吗？”

    “嗯，做得快，送过来也方便。”

    “以后不用考虑这些。管家会住在楼下。”

    “啊？你买了楼下？”

    “嗯。”顾一铭又淡定起别的，“三明治配豆浆还是牛奶。”

    “……”乔宁昀：壕无人性，又把买房得像是吃早餐那样日常随意了。

    顾一铭看他不回答，帮着决定，“牛奶？”

    “好。”乔宁昀又昂头笑了。

    不过，这一次乔宁昀加了后退的动作，离开低头就能亲到的范围。

    顾一铭大概知道老婆真不喜欢突然被亲，有点后悔，又觉得情有可原——老婆太可爱了，面对一张软萌冲着自己笑的漂亮脸蛋，谁忍得了。

    乔宁昀不跟他玩对视，低头回信息。

    顾一铭也去联系管家了，“可以做早餐了。”

    “嗯，搬家公司那边也好了。您确定不搬家里的衣服过去吗？”

    “不搬，我不住那里。你放心接家人过来吧。”

    “太谢谢您了。”

    另一头，乔宁昀洗个脸，借由微凉的水唤醒了思考功能——既然顾一铭买了楼下，为什么不搬到下面去住呢？住在这套的次卧不憋屈吗？

    是次卧，其实顾一铭那个房间是最的。由于这套公寓是兼备工作室的设计，最大的一个房间被当成了音乐室，第二大的房间变成了主卧，而剩下来的第三个房间，也就是现在的次卧，有洗手间没阳台，比顾一铭公司的休息室还点儿。

    乔宁昀跑去问顾一铭，“楼下什么时候能住啊？你要不要搬过去？”

    顾一铭放下手机，一一答了，“今天搬家。不要。”

    “为什么？”

    “我要和宝宝一起住。”

    乔宁昀摸摸自己的肚子，差点被服了，但看看顾一铭因为房间没书桌、不得不放在茶几上的电脑又觉得太惨了，“宝宝还，你没必要这样的。”

    “你不是21岁了吗？”

    “……不要叫我宝宝啦！”

    乔宁昀又炸毛了。

    顾一铭竟也习惯了，拍拍肩安抚再解释，“管家会和家人一起住，我过去不方便。”

    “啊，房子是买给管家住的吗？”

    “是。他工作了二十年，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想他来回跑，就让他带着家人一起住过来了。”

    “那你过去确实不方便。”

    乔宁昀被服了，点点头再也没赶人。

    顾一铭松口气，俯身向前继续看茶几上的电脑。

    乔宁昀看着顾一铭不正确的办公姿势，又有了别的主意，“要不你跟我换房间吧。我的房间有书桌。”

    “不用。这样就行。”

    “老驼背对腰不好。”

    顾一铭瞧过来，忽而笑了，“那得注意了。”

    乔宁昀觉得那个笑怪怪的，依然硬着头皮下去，“不然把书桌移到客厅来吧？我不用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让管家搬一个旧的过来。”

    “你居然没买新的哎。”

    “新的可能有甲醛，对宝宝不好。”

    乔宁昀倒是没想到这点，恍然大悟，“也是。我居然没想到。唉，昨天去聚会也没意识到烟酒问题，以后真的要注意点了。”

    “他们抽烟了？”

    “没，牧璟阻止了。你怎么愿意告诉牧璟啊？”

    “消灭情敌。”

    “……”

    乔宁昀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

    他们聊天的功夫，管家把早餐送来了，听书桌的事情便，“可以啊，我等会儿就让他们搬上来。”

    书桌搬上来，风格跟这个公寓不大搭调，而且光秃秃的看着就是临时的。

    顾一铭不介意，乔宁昀反而在意了，“你在自己家怎么能委屈呢？买个桌布，买点装饰……旁边放个落地灯，逼格就上来了。”

    顾一铭是真不在乎这个，可想到能和老婆出去逛街就欣然答应，“行。”

    去了家居店，乔宁昀就兴奋起来了。他特别喜欢买这种玩意，营造一种“我的生活马上精致起来”的错觉，左看看右看看买了不少。

    顾一铭还记得桌布的事，但没扰了乔宁昀的兴致。

    “哦，我们来买桌布的。”乔宁昀要结账了才想起来，“回头。”

    “不买也行。”

    “要买的。对不起啊，我一直住酒店租房子，好久没有这种布置自家的感觉了，兴奋过头了。”

    “一直？那栋别墅不算我们家吗？”

    顾一铭发现乔宁昀又奇奇怪怪的话了。

    乔宁昀愣了愣，干笑：“是哦。我忘了。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顾一铭也就不多问了，“挺好。”

    “摸摸看。”

    顾一铭轻轻抚了一下乔宁昀的手。

    乔宁昀皱眉，“我摸桌布，不是摸我！”

    附近有个店员在量他们，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来——那个哥哥戴着口罩也挡不住软萌气质，开口话果然奶凶奶凶的，太可爱了。

    “周，你看……”店员想让同事也看看，然后发现不远处的蹊跷，“喂，你在干嘛！”

    那边戴口罩的人举着手机偷拍乔宁昀和顾一铭，听到喊声就跑了。

    被偷拍的乔宁昀和顾一铭并未察觉，挑完桌布就去结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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