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铭和卓易琨的合作私下已经聊得差不多了。顾一铭的公司本来就做好了准备,  卓易琨的公司也早早就有向A市发展的意向，两边各自做过方案，商定细节就可以推进了。今天这个见面，约在音乐剧开场前的几时,  就不是详谈的意思,  也就无所谓取消了。

    于是，顾一铭理所当然把老婆的事排前面,  准备去早教课碰运气了。

    卓易琨也真心为乔宁昀着想,  不介意,  还很认真地,  “行，我介绍你们跟任剑清认识。”

    “谢谢。”

    “别客气，顺路嘛。我也想去把任剑清骂一顿来着。”

    “……”

    顾一铭皱了眉头。

    卓易琨倒是欢快给任剑清发信息去了,  不一会儿了句,  “问到地址了。我你们是A市的朋友，你们装作巧合一样跟他开聊怎么样？”

    “确实是巧合。谁也没想到你买票会遇上这么厉害的人物。”

    “其实……”卓易琨欲言又止。

    顾一铭忽而明白了,  “你故意要买任剑清的位置的？”

    “对，我觉得他这么厉害，选的位置肯定很好，就花了一些功夫联系到他。没想到，他骂我，我回骂,  骂着骂着成朋友了。”

    别人怎么交朋友,  顾一铭也管不着，点点头表示听到，“算是不不相识吧。”

    “嗐，别客套话,  电话跟乔乔一声啊。”

    “好。”

    顾一铭考虑到乔宁昀受伤不方便拿手机，做好了等一会儿的准备。没想到，乔宁昀秒接了，接起来是委屈巴巴的诉苦，“希希真的一听音乐剧就睡！喝着奶都能睡着！”

    “……”顾一铭无力扶额，“老婆，你就不要勉强希希了。”

    “嗯，我没放了，下次当催眠曲用。”

    “希希现在醒着吗？”

    “醒着啊，怎么啦？”

    顾一铭就把任剑清的事情了，最后重点，“我们去早教中心碰碰运气。”

    乔宁昀却还懵着，“你的是……任剑清吗？那个从台前转幕后，一下子成了最强制作人的任剑清吗？”

    “……是。”顾一铭知道任剑清有个长长的百科，但没仔细看，想不到任剑清对于音乐剧圈里的人来如此重要，报个名字都能让乔宁昀激动到发出颤音。

    乔宁昀不光声音发颤，还有兴奋的高音模式，“哇！我要见任剑清了！”

    任剑清真的是牛叉人物，当演员的时候牛掰，斩获无数奖项，退到幕后也是数一数二的制作人，制作的音乐剧收割奖项无数，创下的票房记录至今无人能破。现在口碑极好的南歌子剧团，琼森剧团，都是任剑清的徒弟开的，现在有点名头的业内人士，都以跟任剑清合作为荣。

    乔宁昀想不到自己将见到任剑清这样传一般的人物，没控住，叫得挺大声。

    希希好奇昂头，学着他飙了一个调子更高，声音更大的高音，“哇！”

    “……”

    乔宁昀懵了。

    顾一铭向来贴紧手机去听乔宁昀的话，被震得耳朵疼，吐槽一句，“希希还是挺有音乐天赋的。”

    乔宁昀回过神，摸摸希希的头教育下，“嘘，不能这么喊哦。”

    希希就是学着玩，也跟着放轻声音，哼唧。

    “好了。”乔宁昀松口气，跟顾一铭，“去早教中心挺好的。我们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整天把希希关在酒店里也不行。”

    “嗯，看看C市这边的早教课怎么样。”

    “应该差不多。能让希希玩得开心就可以了。”

    顾一铭看看时间，“我去接你们？”

    卓易琨是C市人，最清楚各个地方的位置，听到顾一铭这么算就插了两句话，“太耽误时间了，你们分别去比较快。抓紧啊，任剑清可不等着你们。”

    “没事，我和希希自己过去吧。”乔宁昀，“早教中心见。”

    “嗯，你不方便抱孩子，带上阿姨。”

    “知道啦。”

    “还有保镖。”

    乔宁昀正忙着收拾东西，听到反复的叮嘱有一种被当成孩子的无奈感觉，“嗯嗯，知道啦……”

    顾一铭知道自己啰嗦，可被袭击事件搞怕了，真想时刻知道乔宁昀的动向。他忽而想到车子换了，儿童安全座椅要重新安装，想再交代一句就听到希希学舌。

    “次大啊。”希希得不清楚，却拿捏好了语气——乔宁昀“知道啦”，就是这种软乎乎中透着不耐烦的感觉。

    乔宁昀当场愣住，“希希，你什么？”

    希希就是随口一学，发现引起爸爸关注就只会开心咯咯笑了。

    顾一铭听得可明白，“应该是知道啦。”

    “啊，”乔宁昀慌了，“我是不是教了希希不好的话。”

    “不会。很可爱。”

    “可是我在嫌弃你啊。”

    “……不必出来。”

    顾一铭发现自己皱眉太久，眉间都有点疼了。

    “唉到时候问问老师吧。我去收拾东西，早教中心见。”

    “嗯，注意安……”

    顾一铭还没完，就被通话戛然而止的“嘟”声给断了。叹叹气，收起手机，转头跟看好戏的卓易琨了句，“我们也出发吗？”

    “嗯。”卓易琨还是吐槽了，“老婆孩子都嫌弃你啊。”

    顾一铭回了句，“至少我有老婆孩子。”

    卓易琨闭嘴了。

    前往早教中心的路上，乔宁昀想了一下跟任剑清能些什么，没想明白，就被希希嘟囔的奶音断，只能转过身去看看希希怎么了。希希没怎么，就是想吸引爸爸注意，时不时发点声音做点动作，恨不得乔宁昀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

    乔宁昀也就无暇去思考了。

    顺其自然吧。实在不行当做陪希希去玩了也好。

    到了地方，乔宁昀也确实比较关注希希的状态。希希在A市的时候也上过早教课，挺适应的，换个地方也就是对不同的装饰好奇下，发现可以玩就开心了，到了地方就快速往前爬。

    顾一铭站在前方，以为希希是冲着自己来的，伸出手，“希希……”

    希希扭着身子，爬过去了。

    “……”顾一铭只能跟着转身，看着希希欢快爬向大城堡。

    乔宁昀轻笑，过去安慰了句，“别伤心，希希也忘了我。”

    “你没戴手套？”顾一铭注意到乔宁昀是空手来的。

    “嗯，那双手套太张扬了，而且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注意点不会伤到的。”乔宁昀为了让顾一铭相信，专门亮出了伤口供检查。

    顾一铭也就放了心，“还是注意点。”

    “嗯嗯。卓总呢？”

    “找任剑清去了。在那边。”

    顾一铭和乔宁昀看过去，正好迎上一只招呼的手。他们走过去，才发现卓易琨的对面、被墙壁遮挡的地方还站着一个人——长脸，寸头，眼窝深邃显得眼睛格外迷人，哪怕有了皱纹也颇有精神气。

    这个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任剑清。

    卓易琨介绍着，“这是我的朋友，顾一铭，还有……”

    任剑清抢答，“乔宁昀，久仰大名。”

    “……”乔宁昀讶然，“您知道我？”

    “《向阳》的‘营业盛世’，就是因为你才出现的吧。这个经典的宣传例子，业内的人不可能忘记的。”

    乔宁昀原来以为会是听过歌、看过舞台之类的，发现是一个微博热搜留下的印象，有点失望，但还是顺着聊下去，“是我运气好，有一些愿意帮忙的朋友。”

    任剑清帮着切入正题，“如果你当主演，帮忙的人会更多。你有兴趣谈谈合作吗？”

    乔宁昀想不到这么顺利，忙，“有。”

    “二位抱歉了。”任剑清谈事情还记得照顾其他人，跟顾一铭和卓易琨了句，“我的时间就是老婆看孩子的半时，得抓紧时间正事，不能陪你们多聊了。”

    卓易琨大咧咧摆手，“没事！我也不想被你骂！”

    顾一铭是真不在乎，“我也要去看孩子。”

    “那……乔先生，我们去休息室那边聊？”

    “好。”

    休息室是为了让家长缓口气休息，或者是给临时接电话、谈事情的家长提供一个话的空间。带孩子是体力活，早教机构设置了好几间也避免不了人满为患。

    任剑清赶时间，但还是坚持去找了一个人最少的休息室，“就这里吧。”

    “嗯。”乔宁昀开门见山问，“您指的是哪方面的合作？”

    如果是以前，乔宁昀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制作人找他是为了当主演。现在不一样了，他对于音乐剧圈的印象就是《向阳》的作词人、编剧兼半个监制，做的是幕后工作。要是谈合作，得事先问个明白，如果是幕后就敬谢不敏了。

    任剑清笑了，“当然是当主演了。你有人脉，有资金支持，在宣传方面绝对是没问题的。”

    “所以你想让我试镜？”

    “呼，你明白有试镜就好。这不是质疑您的能力，也不是没有合作的诚意，而是试镜过程中可以看出很多东西，在我看来是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我明白。”乔宁昀轻笑，“我可以问问我的对手有多少吗？”

    “不少。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名字，但可以一句，里面有专业的音乐剧演员，还有人气很高、想要尝试音乐剧的跨界演员。”

    乔宁昀不意外，“谢谢，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句实在话，我比较倾向你。专业音乐剧演员人气不足，人气演员的实力又普遍差了点，他们是两个极端，你就是正好处在中间的平衡点，唯一不足就是有孩子了。”

    “……有孩子？”

    乔宁昀没想到希希会是自己的缺点。

    任剑清点头，“你别生气，我把你当自己人才这些的。有了孩子，你没办法像是那些单身演员一样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有了孩子，你在演某些角色的时候就会有违和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乔宁昀倒是不丧气，认真，“我会处理好家庭和工作的关系的。”

    任剑清笑了笑，“嗯，主要还是看试镜。明天下午可以吗？”

    “可以。”

    “行。”任剑清拿出手机，“我们来试镜的内容。”

    半时只够他们草草一遍，乔宁昀听了demo，试着哼几句。

    任剑清原来是看在人气和豪门背景的份上邀请试镜的，听到乔宁昀清亮有可塑性的声线竟然愣了下，默默在心底加点分：有天赋，哪怕被孩子占用了一点时间和精力也能比别人走得远走得快吧。

    “好了，我们回去吧。我老婆发信息了。”

    “嗯。”

    乔宁昀也看看手机，发现顾一铭并没有抱怨什么。

    回到宝宝们玩耍的教室，他才明白顾一铭为什么没抱怨——希希跟别的宝宝玩得欢，顾一铭就是在旁边看着，容易犯困但是真不累。

    “这么快？”顾一铭留心门口，一下子发现了乔宁昀。

    “嗯，约了试镜。明天下午。”

    “好，我会陪着希希。”

    乔宁昀忽而想到一个损招，“不用，给他放音乐剧，他就能乖乖睡一下午了。”

    顾一铭若有所思，“我也会睡一下午。”

    “……”乔宁昀瞪过去。

    顾一铭忙，“希希会跟着学的。”

    乔宁昀眨眨眼，愣是把眼神放柔了，“好吧，我以后注意点。”

    顾一铭得寸进尺，“嗯，爱我什么的。”

    乔宁昀没话，低着头在玩朋友的的玩具。也算不上是玩，就是把积木垒起来，垒到后头发现没有零件了就去看希希，反正不敢正眼看顾一铭。

    顾一铭当是老婆害羞，没在意。

    乔宁昀心思却很乱。

    在任剑清“孩子”的影响时，他想到希希，想的是【值得】，但是想到顾一铭身上……那种值得的感觉消失了，隐隐冒出一点悔意：如果他没有怀孕，没有跟顾一铭在一起，事情会怎么发展呢？

    乔宁昀直觉这是一个危险的问题，不敢想下去。可是，顾一铭想让他“爱”，叫他又别扭地想起来了。

    “乔乔，不要用力捏。”顾一铭发现乔宁昀在捏玩具，及时制止。

    乔宁昀松开手，像是求个心安那般刻意，“谢谢老公。”

    *

    第二天，是试镜的日子。乔宁昀想着上午狠狠心叫希希跟顾一铭玩去，自己躲在房间里好好练的，却被剧组的一件事乱了节奏。

    “取消演出？”乔宁昀讶然，“方俊旭怎么了？”

    陆天硕来也很无奈，“病了，嗓子都哑了。林文睿晚上要唱，肯定不能连续撑着。我们想来想去，只能跟观众句抱歉，取消演出开通退款通道了。”

    “只能这样了。我们去看看方俊旭？”

    “我刚看过了，他在睡觉。你下午有试镜吧？好好加油，中午不要吃酒店餐厅的东西。我怀疑方俊旭就是吃出问题的。”

    乔宁昀慌了，“那我换一家吃吧。”

    就这样，乔宁昀从紧巴巴的练习时间里面挤出来一点，去考虑午饭吃什么，再挤出来一点时间去看看退票人的反应，见到言辞激烈的观众都会揪心，生怕《向阳》的好名声被这场取消演出给搞坏了：下午2点表演，上午10点才通知取消，真的不大厚道。

    担心归担心，乔宁昀还是不会去责怪方俊旭的。中午，他拿了厨子煲的护嗓汤，想去慰问，要摁门铃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歌声。

    是从门缝里传出来的，很轻微，但没有逃过他的耳朵。旋律是任剑清给他听过的demo，对于一直练习的他来是刻骨的熟悉，不可能听错。

    乔宁昀皱皱眉，摁门铃。

    方俊旭好一会儿才开，罩着被子，挤出笑用气音，“乔老师……”

    “我带了汤。”乔宁昀开保温壶的盖子，慢悠悠的。

    方俊旭闻到香味，盯着看，已经想象到汤水的滋润了。

    乔宁昀突然抬手，作势要泼。

    “啊！”方俊旭吓一跳，叫出清朗响亮的原音。

    “别急，里面还有一层盖子。”乔宁昀盖回盖子，就生气地质问，“你要去试镜，才装病的吗？”

    方俊旭不敢对视，低着头，“嗯。我……不想当B角了。”

    作者有话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天使：花开半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