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昀觉得取消方俊旭的试镜资格,  有一点胜之不武的意思。

    他想堂堂正正赢了方俊旭。

    顾一铭还有规律，“他是陆若洋推荐去的，可能害你。”

    “他能怎么害我？我带着保镖呐。而且我自己也得过他啊！在房间里的时候，我一个反手就把他制住……”

    乔宁昀回忆着制服方俊旭的胜利,  兴致高昂。

    他觉得自己老帅了。

    顾一铭看到的却是一个手上缠着绷带、微微昂着白嫩脸、嫣红唇瓣因为开心弯出一抹甜甜笑的可爱,  暗暗叹气：跟个猫挥爪子咆哮似的，哪有什么威慑力。

    “你不信吗？”乔宁昀发现顾一铭没有反应,  戳了戳胳膊。

    “信。”顾一铭又被这个试探的可爱动作个萌到了,  努力板脸,  “你超凶的。”

    乔宁昀皱眉,  “我怎么觉得你在反话。”

    “没有。但你现在不方便动手，还是让保镖保护吧。”

    “嗯，我会带保镖的。”

    “我陪你去？”

    “不用,  你陪着希希吧。希希都开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吼了,  一定很无聊吧……”

    顾一铭叹气，“他跟我玩腻了,  才去照镜子的。”

    “啊？”乔宁昀眨眨眼，“他嫌弃你啦？”

    “嗯，所以我陪你，保姆陪着希希就好了。“

    乔宁昀抿抿唇，“可是，我也嫌弃你哎。”

    “……”

    顾一铭控不住表情了,  甚至想干掉眼前的药酒。

    “我开玩笑的。”乔宁昀忙,  “我没嫌弃你，就是觉得……你在旁边，会影响我发挥的。我觉得希希还是要有一个亲爸陪着，保姆代替不了我们的。我们都不在,  希希会感到不安。”

    顾一铭也没真的生气，点点头，“行，我陪着希希，让你安心试镜。”

    “嗯！”乔宁昀甜甜，“谢谢老公。”

    顾一铭再提了个条件，“注意安全，定时发信息保平安。”

    “隔多久啊？”乔宁昀试探问，“1时？”

    “5分钟。”

    “……”

    乔宁昀没好气，拿着抱枕砸过去。

    顾一铭熟练接住，轻笑，“这叫凶不起来？都家暴了。”

    乔宁昀再砸了一个过去。

    正好，希希从儿童房爬出来，看到爸爸在砸大爸爸就瞪圆了眼睛。

    乔宁昀吓一跳，“希希，你怎么爬出来的？”

    “他拆开了围栏。”保姆解释，“我觉得可以锻炼他的动手能力，没阻止。放心，我一直看着，不会有事的。”

    顾一铭觉得惊奇，过去抱起希希，“你怎么拆的。”

    希希歪头盯着顾一铭，没话。

    “他没法话啦。”乔宁昀提议，“我们去房间里看看。”

    “嗯。”顾一铭跟着回房间，把希希放回围栏中间，“拆吧。”

    希希真的爬到围栏边，拿着软乎的锤子对着两片中间拼接的部分敲敲敲。力道不大，锤子也是软乎的，可是盯准的是最脆弱的练习部分，一会儿就让拼接松开了。

    希希放下锤子，一扭一扭要往缝隙冲。

    “好啦。”顾一铭赶紧抱回来，“看来我们要换一个围栏了。”

    “他可能是想我们了吧。我们教教他，他就明白不能去了……希希，不能这样，会痛痛。”乔宁昀按着以前教希希不能撞墙的办法，做手势让希希明白乱敲东西、冲破围栏是危险的。

    希希等乔宁昀完乖巧应一声，“嗯~”

    “听懂了？”顾一铭把希希放回围栏中间，“看看还闯祸吗。”

    希希拿起锤子了，果然没乱了。

    可是……

    希希转过身，把锤子砸向了顾一铭，学着乔宁昀的语气傲娇发音，“哼！”

    乔宁昀：“……”

    顾一铭失笑，把希希抱回来，“在学爸爸吗？爸爸是不对的哦。”

    “嗯，我错了。”乔宁昀老实检讨，“希希，以后不能砸大爸爸，大爸爸会疼的……你别笑了，装点痛苦的样子嘛。”

    顾一铭配合皱眉，“痛，要亲亲。”

    “……”乔宁昀抿唇，“我是为了教希希哦。么。”

    乔宁昀帮顾一铭揉下被砸的地方，在脸颊上亲一口。

    希希也拍了拍自己的脸，眼巴巴地看着乔宁昀，“么么。”

    完了，学会要亲亲了。

    顾一铭心想不愧是儿子，摸摸希希的脑袋，“你怎么会争宠了。”

    “你连儿子的醋都吃啊。哼。”乔宁昀嫌弃，转头给给希希亲了两下，“希希有两个亲亲。爱你哟。”

    顾一铭原来就是开个玩笑，这会儿是真吃味了，“为什么不对我‘爱你’。”

    乔宁昀愣了愣，望过去对上的是顾一铭相当渴望的眼神。他对希希是顺口一，毫无负担，对上真挚的顾一铭就有了压力：这种情况，他得深情点吧？可他深情不起来啊……

    乔宁昀想象了一下自己深情爱的场景，尴尬，起了逃避的心思，“时间都差不多了，我要出发啦。”

    “嗯。”顾一铭抓起希希的手，帮着挥挥，“跟爸爸拜拜。”

    希希没吱声，乖乖地望着乔宁昀。

    乔宁昀一时走不动了，“我走了，他会不会哭啊？”

    “可能会。”顾一铭赶紧拿别的玩具吸引希希的注意，“希希看，这是什么？”

    乔宁昀趁着这个时候，溜出去。

    希希没哭，倒是顾一铭在过后发了个哭泣的表情。

    【你忘记报平安了。】

    乔宁昀无奈，回一句：【你没教希希奇怪的东西吧？】

    顾一铭发了几秒的语音。语音里，顾一铭加油，希希嘎鱼，顾一铭反复，希希反复调整，终于了一句比较正常的：“加油。”

    乔宁昀笑了，存起来。

    命名：希希和他的傻爸爸。

    *

    任剑清安排的试镜地点是自家公司的一个练习室，为了方便，叫来所有试镜人员再抽签安排顺序。他们方便安排了，对于试镜人员却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搞什么啊！”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直接骂出口，“不是专门请我来试镜的吗？我专门推了通告过来，他居然给我排个8号？这是最后吧？搞到天黑去吗？”

    拿到7号的人倒是客气，问着工作人员，“一个人大概要多久？”

    工作人员解释，“十分钟到半时不等吧。放心，我们只邀请了8个人，绝对会在下午六点前结束试镜，并告诉你们结果是什么。”

    8号又来气了，“意思是抽到1号也要留到最后等结果咯？任剑清怎么回事！”

    8号身边跟着一个经纪人。经纪人发现8号口无遮拦、嚣张跋扈招人骂，赶紧劝一句，“点声！被人录下来，再你耍大牌怎么办？”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吧……”

    8号量四周，忽而将目光落在了乔宁昀身上。

    乔宁昀拿到了4号，觉得数字不错，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他迎上目光，礼貌笑了一下，却被8号的嫌弃话给糊了一脸。

    “这是谁啊？是音乐剧圈里人？你给我的资料怎么没有啊……不会是新人吧？我都演了十年的戏了，还要跟新人竞争角色？任剑清怎么做事的！”

    乔宁昀愣住，随后不卑不亢地反击，“我的确是新人，但你这样话不大合适吧。”

    “就是！”方俊旭竟然附和了，“你不认识乔老师吗！”

    8号纳了闷了，“哪个乔老师？我怎么没听过。”

    方俊旭引战成功，等着看乔宁昀拿不出合理解释、羞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了。

    乔宁昀并没有觉得尴尬，了大实话，“没听过很正常。我不是你想象中名气很大的老师。我只是他的老师，教过他一点唱法。不好意思，我的学生不大会话。”

    方俊旭没想到自己反而低了一辈，“喂，谁是你的学生了？你不就排练的时候过我两句嘛？你怎么……”

    “那也是教过啊！你吵什么？你先叫他老师，这会儿怎么自己的脸了！”8号爱发脾气，也就更讨厌脾气大的人。方俊旭大声话，8号就喊得更欢。

    “哦！”方俊旭不想惹麻烦，坐到一边郁闷去了。

    8号再看乔宁昀，“你们排练过什么？”

    “《向阳》。”乔宁昀闲着也闲着，开始给自家宣传，“今晚和明天都有演出，你有兴趣可以看看。”

    方俊旭听不下去了，“你怎么来这里推销啊？一点也不尊重任老师！”

    正好，8号也带了自己的唱片过来，准备送给别人的。听到这话，8号顿时觉得自己也被骂进去了，反击，“随便聊聊嘛！你自己没准备，还酸别人？没礼貌。”

    乔宁昀听出了意思，“你是荣弦吧？我很喜欢你唱的《镜子》。”

    乔宁昀确实听过。他对声音敏感，能够从荣弦的嗓音辨出身份，迅速联想到荣弦过最喜欢、但不算是代表作的《镜子》。

    荣弦听到最喜欢的作品被提起，开心了，“啊呀，喜欢《镜子》就是我的朋友。大多数人都是通过《去何方》认识我的，只听过我一首歌还装得跟我很熟似的……啧，烦死了。”

    方俊旭恰好想《去何方》来套近乎，听到这一句话默默退下了。

    乔宁昀笑了笑，“他们都想认识才子嘛。”

    荣弦知道自己就是“才子”，被不着痕迹的夸奖夸得浑身舒坦，友好互吹，“你姓乔吗？叫什么……我总觉得你好眼熟，还是好看的人都相似，让我觉得眼熟啊？”

    “我叫乔宁昀。”乔宁昀给出了名片。

    他在《向阳》剧组工作了一段时间，想在宣传的时候方便点，就给自己搞了一张名片。当然，名片的最大作用不是跟人谈合作，而是百日宴那会儿叫顾一铭的亲朋好友明白他是做什么的。

    荣弦已经想起来了，“莫忆是你唱的。不好意思，我只听过莫忆，没有点开资料去看歌手是谁，一时没认出你。”

    “没事，歌手资料里也没有我的照片啦。”

    “哈哈哈，”荣弦笑了，“也是，你有实力，不用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这时，抽到1号的人进去了。

    “加个微信吧。或许将来能合作呢。”

    “好。”

    乔宁昀拿出手机，跟荣弦交换微信，

    这时，1号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工作人员，“2号可以进去了。3号最好提前准备哦。”

    “这么快？”荣弦讶然，“怎么回事？刚才那人是谁？”

    乔宁昀知道是谁，但觉得在这个时候报出名字不大好。

    方俊旭却以为乔宁昀无知，抢先，“乐瀚逸啊！他可是《偶像舞台》第一季的总冠军，在团队解散之后想尝试音乐剧……他的微博粉丝有几千万呢！这么快出来，可能是……”

    “咳咳。”任剑清从练习室里出来，断他们的对话，“是合作谈不拢。他没有档期，提前清楚挺好的。”

    方俊旭懵懵的，“可他在微博，取消所有行程来尝试音乐剧的……”

    任剑清就是个托词，没想到方俊旭傻愣愣尽大实话，不满地瞪一眼过去，“好好准备试镜吧。”

    方俊旭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听了任剑清的话，“对不起，我不了。”

    “噗。”荣弦听笑了，“学生就是没眼力见。“

    方俊旭变了脸色，低下头捏紧了手里的文件夹。

    任剑清看了看荣弦，语气比较客气，“老荣，别了。对不起啊，我没提前告诉你今天有这么多人试镜，也没想到你会抽到8号。这样吧，我晚上请你吃饭，补偿你浪费的时间。”

    方俊旭听得云里雾里。

    这人谁啊？为什么任剑清这么客气？

    乔宁昀很明白为什么。荣弦是个创作型歌手，出的几张专辑都有爆红的歌曲，是少有的兼具专业性和流行性的歌手。荣弦想尝试音乐剧，势必带来可观数量的听众。任剑清是个制作人，看到荣弦就能想到无限的商机，自然客气，无法让荣弦当主演，请来编曲也是极好的。

    这不，任剑清开始约饭，等着晚上好好谈一谈了。

    “行啊。”荣弦笑，“不过我能跟乔乔聊天，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乔宁昀突然被cue，给面子笑笑。

    方俊旭发现乔宁昀在哪里都吃得开，像是恰了好几个柠檬一样心里发酸。

    “行，我回去工作了。于，给老荣倒杯茶。”任剑清嘱咐手下人照顾好荣弦，才安心回了练习室继续试镜。

    2号面试的时间也不长，10来分钟，3号……

    “到我了。”方俊旭故意对乔宁昀，“我会好好表现，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哦。”

    乔宁昀在给顾一铭发报平安的信息，淡定答，“哦。”

    荣弦吐槽，“乔乔是你老师，能有什么压力啊？怕你给他丢人？”

    “他不是我的老师！唉！”方俊旭不想影响试镜的状态，吼一句就赶紧忍下怒气，跟着工作人员进了试音室。

    方俊旭好歹是专业的音乐剧演员，外形不错，可塑性强，又有音乐学院的老师们倾情推荐，算是任剑清眼里的一个好苗子。所以，方俊旭试镜是目前来最久的，用了半个多时。

    方俊旭是昂着下巴走出来的，步子带风，看向乔宁昀的时候满是轻蔑，“到你了。”

    “别理那傻逼。加油。”荣弦鼓励。

    “谢谢。”乔宁昀稍微检查仪容，走进去了。

    方俊旭看着门关了，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默默祈祷着：快点出来。试镜时间短，明任剑清没兴趣。之前那个偶像歌手就是高音唱不上去，叫任剑清觉得没救了才被迅速发的。

    方俊旭想到这儿，更觉得自己稳了。

    不稳的话，任剑清会反复问自己日程是否安排得过来、什么时候毕业，告诉他试镜的情况吗？这不就是把自己当自己人，才会有的闲聊嘛。

    方俊旭自信满满，数着时间。数了五分钟，就看到练习室的门开了。

    荣弦慌了，“怎么这么快？”

    方俊旭嗤笑，“失败了呗。”

    乔宁昀走出来，脸色果然很不好。但是，乔宁昀还保持着自己的形象，走得快而稳，迎上帮忙拿东西的保镖会微笑一句“谢谢”，就是表情僵硬、肉眼可见的心事重重。

    方俊旭马上嘲讽了，“没关系，你没有学过，失败很正常的。”

    荣弦啧了一声，“你怎么……”

    “乔乔！”突然，任剑清慌张跑出来，讲究的领带随风摇摆彻底失去了精心扮的形象。

    乔宁昀自顾自跟保镖，“回去了。”

    任剑清发现乔宁昀不理自己，急了，张开手臂呈大字型挡在前头，“别走！你再考虑考虑好吗？我可以给你发更多的demo，或者……直接让你听全部的曲子？你不喜欢，我马上叫人改。”

    荣弦看懵了，“什么情况？”

    方俊旭也傻了眼。

    他不懂什么情况，但是脸被得生疼。

    乔宁昀出来得快不是失败了，而是被惹恼了。他费力巴结的任剑清，在乔宁昀面前成了巴结的那个，孙子一般低声下气地求合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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