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铭出了房间,  正好看到夏子衍变脸的过程。

    夏子衍跟乔宁昀话时，温声细语善解人意，转眼就变成了满脸厌恶。不光是表情,  夏子衍看向希希的时候也相当不对劲，眼神凌厉,  像是把那个不到一岁的奶团子当成了敌人那般。

    大可不必如此。

    顾一铭本就不喜欢夏子衍,  看到那个凶狠的眼神更是反感了。

    乔宁昀没看见，帮着夏子衍话,  “是希希闯祸,  把师兄的衣服弄脏了。你也道个歉。”

    “对不起。”顾一铭听话道歉,  了自己最想的话，“我们以后会让希希和你保持距离的。”

    刚才那个眼神太凶了。他能理解夏子衍不高兴，但不能理解一个成年人为什么要把一个没满1岁的婴儿当成敌人,  释放这么强烈的敌意。

    他这么想着,  语气自然不大好。

    夏子衍淡下笑容，“我真没生气，你不必这么。”

    乔宁昀也听出了不对劲,  帮忙道歉,  “对不起，又让你感觉不舒服了……顾一铭,  你带希希去换衣服，这里有我就好。”

    乔宁昀发现这两个人不对付,  就觉得分开最好。他把希希抱过去,  拼命使眼色。顾一铭也想离开，接过希希跟保姆了声“不用吃蔬菜粥了”，转身往儿童房走。

    顾一铭还关了门，上了锁。

    室内安静,  关门上锁的声音尤为明显。乔宁昀听出了一种发泄不满的感觉，尴尬笑笑，对同样不自在的夏子衍，“对不起啊……”

    夏子衍断他的话，“你再道歉，我就生气了，这只是一件事，我真的不在意。”

    “嗯。要换件衣服吗？我这里有没穿过的衬衫。”

    “不用，这么一点也看不大出来。”

    “好。”乔宁昀心虚地奉上喷雾，“这个可以去掉菜味。”

    夏子衍接了，随意喷两下就还回来了，“正事吧。”

    “嗯，你。”

    “我昨天去找萧景林了。”

    乔宁昀愣住了。

    这么直白吗？不用他问，夏子衍就自己交代了。

    夏子衍继续，“你别急，听我完。我不是一个人过去的，找了助理和保镖陪着，绝对是安全的。过去后也没有跟他聊太久，拿了东西就回来了。”

    “什么东西？”

    “陆若洋可能投资的公司名单。”  夏子衍从随身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过来。

    文件顶多几页，乔宁昀拿在手里却感觉沉甸甸的，“他为什么会给你这个？”

    “因为我去了他的房间，跟他见面。”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夏子衍喝口咖啡，平静道：“没，只了一些话。解释为什么会跟陆若洋混在一块，得像是为了我忍辱负重当间谍。我没信，拿到文件就走了，他也没有拦我。”

    乔宁昀翻看名单，“第一个就是任剑清的公司，连项目的详情都写了。方俊旭不在演员名单里？”

    “嗯。萧景林，方俊旭沉不住气，发现你红了就买热搜黑你。”

    “上次的热搜是方俊旭买的？”

    “对。他想让你的粉丝脱粉，没想到重点歪到顾总身上了。”

    “哦……”

    乔宁昀隐约觉得不对。方俊旭一个算是没有正式毕业、刚刚签了任剑清公司的学生，怎么有钱买热搜雇水军呢？

    夏子衍像是跟他脑电波同步似的，轻声解释，“这是萧景林的法。我觉得方俊旭没那么大的本事，很可能是听了陆若洋和萧景林的话。也有可能是萧景林不想告诉我们全部的信息，刻意谎。”

    乔宁昀懵了。

    他想什么，夏子衍就答什么。他的表情管理这么差吗？一下子就让夏子衍看出想法了。

    这时，夏子衍又看出来了，“你被我吓到了？”

    “嗯。”乔宁昀老实，“你像是能听到我的心声似的。”

    “可能是相处久了，我能猜出你的想法。”

    乔宁昀心想：不只是这样吧。作者按照他的人设创造夏子衍，思维趋同是可以理解的。

    他不好出这点原因，笑了笑，顺着夏子衍的意思下去，“也是。我们上次一样的话，还把师父吓到了。”

    “同门师兄弟，当然像了。”

    “但我不赞同你去找萧景林。”乔宁昀正色，“不要助理和保镖陪着什么的，萧景林要是有心，可以找更多的帮手来抓你。”

    夏子衍柔声应着，“好，我以后不会了。”

    乔宁昀看看书房的方向，“你等等，我去复印名单。”

    “不用，我自己留有备份。名单也不一定是正确的，你再查查，不要轻信。”

    “好，谢谢。”

    乔宁昀收好名单。

    夏子衍又问，“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乔宁昀想问的已经得到了答案，就没多嘴再问一次，更没把乐瀚逸给抖出来了，“问问回去的事。我们明天回去，你们怎么安排？”

    “今天下午就走。”

    “这么赶？你们昨晚忙到很晚啊。”

    夏子衍叹叹气，“给了一上午休息，还能接受吧。师父想安排试镜，剧组的人在B角空缺的时候也没法安心休息，都同意早点回去。”

    提到试镜，乔宁昀就想起微博上那些叫他继续演的呼声，心：“试镜选的是B角，我不方便话就不参与了。”

    “也好，免得别人闲话。你和师父了吗？”

    “微信聊过，他理解。”

    “行。  ”夏子衍起身，“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了。”

    乔宁昀看到夏子衍衣服上的油渍，愧疚的感觉涌上来了，张张嘴想对不起。

    夏子衍又猜到了，先一步开口，“不要道歉。我不怪希希，更不怪你。”

    乔宁昀真是佩服了，“好吧。那你能猜到我过意不去了吧？我想赔你衣服。”

    “下次见完制作人，一起买吧。”

    “去逛街吗？”

    夏子衍忽而放轻声音，垂眸看地，面上多了几分怕被拒绝的怯意，“可以吗？我没什么朋友，一直让品牌送衣服上门……我也想知道，朋友眼里的我适合什么样的衣服。”

    乔宁昀本觉得陪夏子衍买衣服会古怪，听到这么一句就心软了，“好，一起吧。”

    “嗯！”夏子衍笑了，“我先回去啦。”

    “我送你。”

    他们走到套房大门，儿童房的门就开了。

    顾一铭抱着希希从里面出来，面无表情，“希希找你。”

    “爸爸。”希希配合着，像是之前一样挥舞手手。

    乔宁昀为难了。

    夏子衍体贴开口，“不用送了，去陪希希吧。”

    “好。”乔宁昀又，“路上心哦。”

    顾一铭吐槽，“坐个电梯有什么可心的。”

    乔宁昀听得清楚，吓得直瞅夏子衍。

    还好，夏子衍已经走出好几步，是听不到吐槽的远距离，回头时挂着笑容跟他招手，看起来不像是距离够远应当听不到吐槽，看起来相当轻松愉快。

    乔宁昀缓口气，关上门才跟顾一铭发难，“没礼貌！”

    “嗯。”顾一铭淡定承认，“对情敌不需要礼貌。”

    “又来了。师兄不喜欢我啦！”

    “谁知道。”

    “算了。希希来，爸爸抱。”

    希希到了乔宁昀的怀里明显开心很多，咧嘴直笑。

    乔宁昀心都化了，捏捏脸，“不捣乱的时候真是天使。”

    顾一铭知道乔宁昀的“捣乱”是什么事，轻哼，“他没捣乱。夏子衍太凶，他才砸东西的。”

    “师兄哪里凶了？”

    “你等等。”

    顾一铭去挑监控录像，想让乔宁昀看一下夏子衍的真面目。可惜，他调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夏子衍凶狠的瞬间。夏子衍像是知道房间哪里有摄像头似的，完美避开，被拍到的都是温柔的笑脸。

    乔宁昀等了半天，只等来一个遗憾的抱怨，“没拍到。”

    “好啦，别想这个了。你看看客厅茶几上的文件。”

    “公司名单？”

    “不只是公司，还有剧团、工作室、独立制作人……都是陆若洋可能投资的对象。”

    乔宁昀复述夏子衍过的话，包括萧景林那一部分。

    顾一铭皱皱眉，“你相信他？”

    乔宁昀也依稀觉得不对，但还是不希望跟着情绪走，“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啊，他的解释算是合理。从常理来，他怎么会跟害过自己的人混在一起。”

    “我去查这份名单。”

    顾一铭没有再争辩，去想办法找夏子衍有问题的证据。

    乔宁昀听出了话里的狠劲，无奈，“不用这么急。希希不想你走呢。”

    他们话的时候，希希一直转动脑袋看来看去。不久后，顾一铭要走了，希希直直盯着，张开嘴巴发出带着奶味的不明哼唧，眼神怪不舍的。

    顾一铭回过头，看看希希再看看乔宁昀，“你也不想吗？”

    “嗯。”乔宁昀抿唇，“这两天不是你忙就是我忙，好久没有两个人一起陪希希玩了。”

    “好，我陪你们。”

    顾一铭面色缓和，放下那份文件。

    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个疙瘩。为什么萧景林突然背叛陆若洋，偷偷给料？为什么夏子衍的解释来得这么及时？与其是巧合，不如是萧景林遇到乐瀚逸之后有了警惕心，叫夏子衍赶紧应对。

    如果真是夏子衍的应对策略……

    顾一铭不着急了。

    他们觉得这个解释不通，夏子衍同样会有所察觉，肯定会有下一步行动。

    *

    乔宁昀和顾一铭终于回了A市。

    一到家，希希就指着最爱的玩具马咿咿呀呀。乔宁昀抱过去陪着玩，顾一铭没有空，要跟陈秘书赶回公司开会，处理与卓易琨达成合作后的一系列事情。

    这一忙就是好几天。

    顾一铭没有忙到糊涂了，还记得乔宁昀的安排：“你明天要夏子衍见面吧？”

    “嗯。去见制作人。我会带保镖，没问题的。”

    “大概去多久？”

    “见制作人要2、3个时，然后……我得陪师兄买件衣服。去的商场就在附近，逛的时间不会超过1时，全程保镖跟随，你不要担心哦。”

    乔宁昀挂起讨好的笑，交代了一大串。

    顾一依然皱了眉，“不能直接赔钱吗？赔10倍，100倍都可以。”

    “这样伤感情啊。”

    “啧。”

    顾一铭发出不满的声音。

    乔宁昀发现卖萌笑没用了，叹气，“是希希闯祸弄脏师兄衣服的，于情于理我都得去啊。你不要吃醋。我会给你买礼物的。”

    顾一铭听到这句话就松动嘴角，隐隐要笑了，“什么礼物？”

    “衣服？师兄挑自己的，我挑你的。”

    “你给夏子衍买几件？”

    “看情况。师兄应该不会让我付太多，可能有个两三件？”

    “那给我买二三十件。”

    “……”乔宁昀皱皱眉，“你很缺衣服吗？”

    顾一铭又纠结上了，“夏子衍缺衣服吗？非要叫你去买？’

    乔宁昀妥协，“好啦。买买买，还给你搭配好。”

    第二天，乔宁昀和夏子衍去见了制作人。这个制作人挺有名，也就有点傲气，对拿过奖的夏子衍是客气的，对只演过一场、最大优势是粉丝多的乔宁昀不大在意。

    这种态度，在与夏子衍微信聊天的时候藏得好好的，在面对面接触的时候暴露无遗。

    夏子衍顿时没了合作的想法，忍了半时就，“我们还有事，要走了。”

    制作人跟着站起来，“什么事？”

    “逛街。”

    “……”

    不光制作人无语，乔宁昀也是没话可。夏子衍没理会异样的眼神，拉着乔宁昀离开，走到电梯里就吐槽了句，“他对你不客气，我们也没必要给面子。”

    乔宁昀作为当事人当然能感觉到制作人的轻视，但他理解制作人的想法。

    在外人看来，他只有《最佳偶像》一公舞台和《向阳》救场表演两个成绩，得的好评再多，也比不上夏子衍这样拿奖到手软、闯出过门的真·实力派。

    所以，他一直平静地看待差别待遇，甚至会劝夏子衍，“可你很喜欢那首曲子吧？不用为了我放弃的。”

    “我想和你合作。你呢？”

    夏子衍特意转过身，认真问着。

    乔宁昀心里的想法是不要的，但怕出来伤了夏子衍的心。他不想撒谎，思来想去就找了个缓和的法，“这得看具体的情况。如果你遇到很适合的剧，还是直接拿下吧。”

    夏子衍低下头，声音也跟着低落几分，“也是。我再找找。”

    还是伤心了。

    乔宁昀愧疚，想再解释，“我也想和你合作的。”

    “嗯。”，夏子衍却很快调整好了，“一会儿逛什么牌子？”

    “我都行，听你的。”

    “我喜欢一个独立设计师，想去看看他的品牌。”

    “好。”乔宁昀迅速调整计划：独立设计的风格一般特别，不是顾一铭喜欢的类型。如果夏子衍在那里逛很久的话，他就找顾一铭常穿的品牌的专卖店，叫他们搭配10套送货上门。

    如他所想，夏子衍看的品牌设计偏向休闲文艺风，不适合成天正装的顾一铭。

    乔宁昀趁着夏子衍去试衣服，拿出手机开始找专卖店电话。

    突然，试衣间爆发出一声巨响。

    砰！

    乔宁昀看过去，正好被明晃晃的刀光给闪了眼。

    他眨眼再看，发现了恐怖的一幕：夏子衍被萧景林挟持着，慢慢用试衣间里走出来。萧景林手里的那把刀长而尖，随时会刺入夏子衍白细的脖子。

    店员尖叫，“啊啊啊！”

    “闭嘴！”萧景林恶狠狠骂着，把刀压得更深一些，“再吵我就杀了他！”

    刀刃贴近，立刻在夏子衍的脖子上印出一道血痕。

    夏子衍面色苍白，语气倒是很镇定，“报警。乔乔，别过来。”

    萧景林也发现乔宁昀在接近，怒斥，“站住！不然我就……”

    “好，”乔宁昀想靠近点的，发现萧景林真要动刀子就止住了，“我不过去，你冷静点。”

    他的语气平和，却把萧景林给激怒了。

    “我没法冷静！他把我一辈子都毁了！反正我没法翻身了，干脆拉个垫背的一起死！”

    “……”

    乔宁昀听着歇斯底里的怒吼，应当感到惧怕。

    可是……

    萧景林的话，怎么跟剧情里原主挟持夏子衍的台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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